23.Psylla
作品:《再造卧底》 请认真看这条新闻——不。请不要说它没什么可看的,我相信您不是一个迟钝的人,您能够发现这条新闻里隐藏的那个鬼魂。无论它如何隐藏自己,您都能发现他。
我明白这个世界并非真实。我今年十三岁,过去的十三年人生中,家庭横遭不幸,我幸而未死,得以在衣柜中保全一命。从小到大我的身边有无数同行者,然而当我说任何话,在这里他们只会说你好,像出厂设置。而且我找不到Zero。我所熟知的也是我一直以来感到安心的人。
直到我遇见K君。他和别人不大一样,我同他说话,他同我回应。直到元旦那天站在街角,他在窗户玻璃上哈气……
房间里很暗。
我想起了在这栋房子里经历的一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死亡,无数次死去,遗忘一切,重生,继续做同学,又在绑架中丧生;再次重生,在组织里重逢,再次遗忘一切,再次经历死别。请不要误解。死去的人不是我,从来都不是我,而是K君。他总是死在我面前。第十次、百次、千次,永无止境的轮回,我们的运气总是糟糕。
有人创造了这样一个世界,苍白、狭小、冷酷。我被困在其中,宛如一个孤儿。造物主在世界之外观察我,就像孩子对着鱼缸发呆。所以,两个孩子的命运,K君与我的联系,如此纤细、肉眼不可见的命运,难道只是为了让人感叹一下吗?能壮观到令人落泪吗?我们的苦难是精心设计的吗?我们难道就为了这样的审美而饱受折磨,这样的东西竟高于我们的喜悦?
这样的故事又循环一千次。这一回小方块投出的光有了片尾演职员表:编剧,K君。
我无话可说。一个人如果真的高尚到可以拯救对方千千万万遍,那为什么要在一个游戏脚本里用自己的遗体被嵌在墙上完成呢。我想要抵抗这种坏的命运,但是我该怎么抵抗呢?
K毕竟没有令我死,只是让我伤心的好像死了;观众们也没有参与设计这个悲惨的游戏,我该向谁复仇呢!我能做的唯一的抵抗似乎就是按照自己的自由意愿去死,这是戴着镣铐起舞,是脖子上的安娜;只有拿自己做筏子,为了谋求自尊舍弃更多的自尊;才能叫所有掌握着我命运的人丑态百出。
第两千次,我在那个属于我的囚室里大呼小叫,我弄出动静,祈祷绑架犯这一回先杀我。门被打开了!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死,似乎都不重要。我不是主动寻求死,不是寻求做人的自主性……我只是从破坏中寻找尊严。
诸伏景光这次赴约,其实心知肚明。自己不是给发生川一次机会,而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因为……因为自己欠他一条命。是的,无论如何,那次绑架之后,自己都欠他一条命。就像被买断制的游戏,怎么处理都是自己的事情了,不用和游戏策划虐恋。
因为我“救”了他一命,所以我可以随便支配他。其实有点儿像东亚家长,我生了你,所以你的一切都归我管。
诸伏景光并不准备放下碗骂娘这样。他的道德一向令一切体面地结束。
我依旧允许你对我做任何事,这是我的回报。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与此同时,发生川还不知道自己被静静判了死刑。这点上来说,倒成诸伏景光做的不对了。不宣判而秘密加以刑罚,实在不是一个合理的过程。不过,特殊时期,特殊对待。
到了最后,诸伏景光又确认了一遍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心情还是出乎意料的轻松。他是这样的人,外界施加给他的压力越大,他越泰然。他只是皱着眉。对发生川微微地笑……这表情很奇怪。但是请谅解他吧。
他说:“我原本以为以你的性子,独当一面,会有些应付不过来。但,据我所知,你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讨得不少大人物的赞誉,我听到的每个声音都对我说:你既聪明又可靠。”
“像你小时候一样。很多人都喜欢你。”
他没说的是,在见不得人的那一个世界中,发生川同学的名字也日益响亮。
一个人的真心是很难招架的。越是纯净越难招架。诸伏景光的赞誉几乎要把百利甜杀死了——越过这层壳子,把里头的星威岳,把里头的发生川,还有更深的——杀死了。他本能地防备起来:
“你要……你要招安我?还是拉拢?”有一个声音告诉百利甜:我不能……我绝不能,不能归顺于这个社会的规则,我永远不低头。我要证明他的逻辑是错的。因为……恍惚之间,他——或者说她,为什么觉得诸伏景光的面容如此熟悉?像她可恨又没法下定决心去恨的……
他再抬起头的时候,非常坚定。百利甜说:“我不会放弃的。”他指的不只是眼下的乱子,潜意识里,他代指的更多。“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诸伏景光痛心地说:“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会的。永远都有得选的。”
“……为什么?”发生川胆怯的,颤颤巍巍地问,同时心中却不可改变地升腾起一个念头来:如果妈妈曾经也这也肯定过我……我不要想她!
“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能毫不犹豫地说出这种话?”
“……我见过很多人。我卧底期间,见过更多堕落的人,比你能想到的还要多得多。我对很多萍水相逢的人伸出过援手,其中大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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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和我见面。有些人我再见,往往即将被处理成几块;即使有些幸运,也是在少管所,也是监狱。在这么多人中,你是唯一一个反过来,可以对我伸出援手的人。我信任你。我也信任一个人只要下定决心,随时都可以过上一种全新的人生。”
百利甜的手蜷缩起来,攥成拳。他心想,我都付出了这么多努力,为了证明我的正确……可是你竟然要否定它。他简直就要被战胜了;而后,下一秒,他看见自己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或许是下一秒,又或许是一小时后。都不重要了。他惧怕从诸伏景光的口中说出的话,于是下了自己的第一个,也就是本能的命令。眼睛闪过金色的光。
他想要诸伏景光闭嘴。于是一瞬间,诸伏景光睁着濡湿的眼睛,仿佛如梦初醒。身体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陡然醒了过来。他梦见自己又变成那个刚刚来到东京,忘记怎么开口说话的孩子。跪坐在教学楼之上,猝不及防地,一场永生永世的告别又一次发生了。巨大的悲痛宛若初生的小鸟,不停地顶着他的喉咙。
将近十年以后,他知道了这样一个事实。有的宠物医院专门接单健康局的浣熊砍头服务,其目的是送去化验排查它是否携带狂犬病毒;当局收到浣熊尸体后需要先把它们送到宠物医院,在这砍头,再喊他们来收走,他们再把头送去专门的实验室进行化验。这种迟来的痛苦,不停地顶着他的喉咙,剧烈地蠕动起来,发出咔咔的响动,像是在台风中颤抖的窗户。
发生川害怕地后退。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命令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只能看见诸伏景光仰着头,眼睛仿佛望着谁都不能企及的地方。即便是96号,都不知道他的眼中到底倒映出了什么样的幻觉。
所以也不知道在那个暮色沉沉的幻境中,一个幼小的、滚圆的兽类的身影缓缓从地平线探出来。它慢慢地往这儿到来,直到停在那个因失语症痛苦万分的孩子的身边。它叫了一声。
逝去的时光和事物就像流水,永远无法追回。
充满刺激性的毒药的草坪的味道消失了。
诸伏景光宛若弦上之箭,毫无松懈,永远蓄势待发。当他离开这个幻境时,一部分软弱的内心,已经被永远地安葬在那个秘密的世界里了。长久以来,他的心一直浸泡在两难的愧疚和痛苦之中。当他经受这一切,就像一个苦修士坚信□□上的折磨可以抵消精神上的污浊,他终于得到了解脱。
我已经还完了我的一切。发生川同学。
再见。
在认识到这个事实的瞬间,诸伏景光重新闭上眼。在黑暗之中,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是暴雨一般倾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