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002

作品:《我爹变成闺蜜了

    重症监护室门口,夏长青蓬头垢面地坐在门口。那双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犹如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


    恍惚间,她听到一个熟悉的称呼。


    夏长青怔了瞬,抬头一看,却是叶山山。


    “山山?”夏长青眸光短暂停滞,眼中涌起一抹淡淡的讶色。“你怎么来了?既然醒了,你该好好休息的。”


    叶山山双手扶腿,呼吸都没喘匀,头发额头上也全是汗。


    看样子她是跑过来的。


    她淡淡嗯了声,在夏长青身旁坐了下来。近眼才瞧见对方红肿的双眼眨巴着,她语气轻得像叹息:“人怎么样?”


    夏长青眼眶泛红,一滴泪水无声无息地划过她的脸颊,沉吟思索片刻后,哽咽道:


    “……是我的错……我就是个祸害。”


    闻言,叶山山眉头紧锁,她原本随意摆放的双手瞬间紧握成拳,板着脸,略带点斥责的语气:


    “说什么呢!你爸从没觉得你是个祸害,这种话不准再说!”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夏长青脑袋一片空白。她已经失去了母亲,无法想象没有父亲,又该如何过下去。夏长青垂丧着头,“别骗人了,在这世界上,他最讨厌的就是我。”


    “他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叶山山目光如炬,语气坚定。


    夏长青抬起手,轻轻擦掉脸上的泪。她声音颤抖,咽喉中似有砂砾:


    “行为是最大的供词,所以,你不用再骗我。”


    从前,夏长青深信。忙碌只是一个迷迭的谎言,是无数个等待的夜晚,昼夜的背后是一个又一个美好的梦影。


    让人捉摸不透,却又翘首以盼。


    可一次又一次的行为证明,夏润并不喜欢她这个女儿。


    从未有过父亲陪伴的寿星世界,在她眼里成为蹉跎岁月的尘忆。时间转瞬即逝,她被绣蚀的表盘固化为一座缄默的冰山。


    叶山山眼睫下垂,盯着夏长青手背上汇聚的几滴泪珠,“我没有骗你,我保证……”


    她保证,夏润是在乎自己的女儿的。


    因为她就是夏润,没有人比他自己更知道自己的内心。


    话还没说出口,夏长青就已侧过头,闭上眼。


    夏润昏迷期间,只觉自己的头快要炸了。


    随即一些零碎的片段迅速涌入脑海,耳边传来一对陌生夫妇的声音,过了会儿,又变得安静。


    梦里,他看见了夏长青,看见女儿从未有过的爽朗笑容。


    那些都是夏润从没看见过的,此刻,他觉得不醒来也挺好。


    但、这不是属于夏润的记忆。


    ——而是叶山山的。


    实在太奇怪了,他得醒过来。


    夏润猛地睁开眼,环顾四周,床旁站着的竟是叶山山的母亲。


    叶母惊喜道,“山山,醒了?那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你叫我什么?”夏润的脸色陡然失色,脑子里翻转昏旋,传入耳朵的声音清脆干净。


    “山山啊?”叶母将刚盛好的粥顺势放下,用手摸了摸叶山山的额头,“你不会是摔傻了吧?”


    眼前形势让夏润倒吸一口气,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关键部位。


    ???他好像有点不完整了。


    夏润心烦意乱地胡乱抓着自己的头发,怎么会是长发?!


    他的心中充满骇然,脑海里涌出一连串恐怖的猜测。夏润来不及多想,他只觉身轻如燕,猛地跳过床栏,奔向洗手间的镜子。


    此情此景,他傻眼了,镜子中的脸不是那张严肃略带苍老的脸,而是一个稚嫩的少女。


    夏润对着镜子,难以置信地将自己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翻,眼底里的疑惑越来越重,眼神越发变得复杂起来。他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臂,小声嘀咕:“肯定是梦。”


    有知觉?!


    所以,他真的变成了叶山山!


    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和意外,他只感晴天霹雳,四肢顿时麻木起来。


    叶山山举动奇怪,叶母疑惑道:“山山,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


    夏润来不及多想,当务之急是找到自己的女儿和他的身体,倏地转过头盯着叶母说:


    “我没事,叶大姐,你先告诉我,我女……”


    女儿俩字还未出口,他忽然意识到话不投机,立刻回过神来。他眼神先是一滞,随后快速回复常态,“我是想问,夏长青在哪?她爸呢?”


    “她爸伤得严重,人还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小夏应该也在吧。”


    语音刚落,夏润转身离开。


    换了具年轻的身体,夏润感觉走起路来都身轻如燕。他像一阵疯了的风,撒丫子就狂奔起来。那条腿就跟装了马达一样,“哒哒哒”地向前冲。风在耳畔呼啸,他的肌肉紧绷,汗水从额头上落下来,但他都没有理会,一心只想快点找到自己的女儿。


    都说爱是不断拓青的淤青,伤口难以愈合,夏长青对夏润成见颇深,他意识到现在不是表明身份的时候。


    他的愧疚如藤蔓疯长,发现对方好像睡着后,才悄悄离开去找医生。


    医生告诉他,自己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挺正常的,但偏偏醒不过来,目前只能继续观察。


    出医生办公室后,夏润内心里涌动着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人是醒来了,可真正的叶山山去哪儿了?在他的身体里吗?


    他躲在拐角来回走动着,过了会儿,恍惚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是夏润的特助,平时自己工作繁忙,都是他在和夏长青传递消息。


    张特助戴着个黑框眼镜,模样斯文,穿着一身干练的西装,手提公文包。再细看身材比例,堪称完美,特助一米八的大个走过来,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衣架子。他一眼认出坐在凳子上的夏长青,走过去,唤道:


    “夏小姐?”


    夏长青猛地睁眼,“张叔,你终于来了。”


    “夏小姐,你安心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


    夏长青站直起来,“谢谢你,张叔。”


    “夏小姐,请不要叫我张叔,我明年才奔三,请你换个别的称呼。”张特助冷着脸,扶了扶眼镜。


    还没等到夏长青回话,只听见叶山山激动大喊:


    “张小强!”


    张特助:“……”


    夏长青:“?……”


    同往常一样,夏润走到张特助面前,拍了拍张小强的肩膀,然后单手插兜。他拿出平日里那副上司的姿态,淡然道:“还好有你,差点把你给忘了。”


    看到张特助刹那,夏润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但他知道,他不用再要强了,因为他的强来了。


    听到名字那刻,张特助脸都黑了,肃声问夏长青:“你把我名字告诉她了?”


    夏长青立刻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夏润一把拽住张特助的衣袖,将他拉到一旁去。


    张特助是他极为信任的人,从他入职以来,因为经历相似的缘故,夏润对他颇为照顾。而对方自任职以来兢兢业业,对夏长青也很包容,对她像对自己女儿一样好。


    夏润刻意躲开夏长青,张特助觉得莫名其妙,垂着眸整理衣角,“有什么话,请说。”


    确认这个距离夏长青听不到后,他才说:


    “张小强,我,夏润,你老板。”


    夏润平静地盯着张特助,语气认真又坚定。


    但在张特助看来一切就像一句玩笑话,他语气有些不好:


    “叶山山同学,你是个孩子,更是夏夏的好朋友,所以我不想将话说得太难听。但你应该知道,夏小姐的父亲还没醒来,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


    “你面试那天说得平平无奇,但却下了场大雨,你把伞给了一个陌生小女孩,那人就是我九岁的女儿。后来我问你为什么,你说你有个妻子和女儿,可因为车祸,俩人都离开了。而那时,你问我女儿她妈妈呢,她说她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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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车祸离开了,你因为心疼她,所以将伞送给她。于是,我让你进了公司,还有……”夏润目光炯炯,双眉紧皱。


    夏润说了许多只有他们才知道的事,听到这,张特助毛骨悚然,开始怀疑叶山山最开始说的话。


    张特助问:“等等,我问你,老板手机密码多少?”


    “0919。”夏润脱口而出。


    “那老板微信ID为什么是那串字符?”


    “xxwydd,夏夏唯一的爹。”夏润得意的笑了。


    说起这个ID,当时夏润脑子一抽,非要拉着张小强帮他取个名字。既要突出自己总裁的神秘感,又要突出自己对女儿的爱。于是张小强绞尽脑汁,为自己老板取出这样一个名字,并且这件事也只有这两人知道。


    在张特助看来,面前这个对自己和老板的事都知道的人实在是不可思议,他目光带着审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真是我老板?!”


    夏润环臂站着,神色平静无波澜,平常那副工作起来的严肃样又摆出来,“张特助,认清现实,我就是夏润,夏润就是我。”


    张特助跟了夏润七年,可谓是极其了解他,眼前的人知道甚多,那副拿腔拿调的样子与夏润一模一样。他是见过叶山山,小女孩很有礼貌,说起话来笑眯眯的,完全不像是这样没有规矩的人,更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对于叶山山是夏润这件事,虽然匪夷所思,但不可置否,他确是夏润。


    张特助算是彻底接受了,夏润也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给张特助。


    本来夏润计划要陪夏长青过生的,由于暴雨,就迟了。谁知半路杀出个女人,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女人算计好的,为的就是偶遇他,牵制他。


    这个女人在夏长青母亲走后,就想上位的。


    不过夏润早就狠狠拒绝她了,但这事夏长青不知道,只知道这个女人总是来找她爸。


    昨天夏润与这人相遇,出于体面,就让她跟着来了餐厅,没成想被夏长青误会了。


    而夏长青觉得时间这么久,俩人联系不断,外加女人说的那番话,一定是有私情,一怒之下,什么都没想就和人干起来。


    而后四个人齐刷刷都将摔倒,而作为父亲的夏润,本能保护了夏长青。


    等他到醒来时一切就变成了眼前的样子。


    不知俩人聊了多久,直到医院廊间传来卖饭的声音,卖饭大姐推着十多斤重的车大声吆喝着。毫无疑问,夏长青被吵醒了,她揉搓着自己的眼睛。还没等到夏长青头转过来看张特助,他率先问:


    “夏小姐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夏长青心不在焉的:“我没什么胃口。”


    张特助淡然一笑,眉眼柔和,“夏小姐其实很关心老板吧?我问过医生了,伤在头部需要慢慢养,会好起来的,你也别太担心。”


    “我才不关心他。”夏长青语气仍旧冷淡,别过头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瞧她的反应,夏润应该什么都没说。张特助不愿见老板被误会,便将事情经过告知了她。


    知道真相的夏长青,神色恹恹,心里空荡荡的仿佛被挖了个洞。出神之际,殊不知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早已偷偷落下。


    张特助细心的递上一包纸巾,感叹道:


    “人们总爱说反话,来推走自己所在意的人。”


    夏长青没答也没接过那包纸巾,而后耳边又再次传来张特助的嘱咐:


    “对了,夏小姐,学校那边我只给你请到两天假。这两天,你调整下状态,这里交给我,你刚步入高中,不要落下课程的好。”


    “我知道了,谢谢你,张叔。”夏长青侧过头,懒懒的应下。


    刚觉得自己有些亲情泛滥的张特助听到称呼后,顿时脸垮下来,轻咳一声,严肃道:“夏小姐,请你叫我张特助。”


    夏长青瞥了眼,看见张特助又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镜,无语道:


    “知道了,张特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