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前院，青松院。


    谢万疆急匆匆的从后宅跑出来，一个旋转就从屋顶落在地面上，还没来得及将那剧烈波动的心情平复一下，就听到。


    “主子！”


    身后莫名响起的声音，吓得谢万疆一个惊悚的转身就看到虓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主子，你的面色有点不对劲？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谢万疆见到是他，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抬手抹掉额头上的汗水，转移话题道：“我没事，我让你给二姑娘送的百毒丸，你送去没？”


    虓见他不愿意说就没有再问，只是点点头，道：“那药丸的药材是我们收购目前全部合格的上等品，吴伯还多研究了十来颗。”


    “品质不比我们身上带到的差。”


    谢万疆有点惊讶，一个小巷里的老大夫竟然能做和贡品相当的药丸，实在不可小视。


    想着，他低声说道：“那多出来的几颗我们自己留着。”


    程皎皎那里的量少说也有一个月，就算真的不嫁给他，也能拖到她真的出嫁吧？


    虓见他的面色有些奇怪，便再一次说道：“主子，如果你和二姑娘结为夫妻也挺好的。”


    “这二姑娘不是大夫人的亲生女，虽挂在大夫人的膝下，但到底还是谨小慎微，寄人篱下……”


    谢万疆看向难得多话的虓，眉头微皱，道：“你是收到了对方什么好处？为什么忽然替她说起话来？”


    虓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说道：“如意姑娘给属下送了几盒糕点，那味道不比京城的差。”


    还让他记得在谢万疆的面前美言一下程皎皎，这吃东西了自然要干活。


    这话，却让谢万疆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是少点吃女子送的东西吧……”


    没准，她真的就会把你当救命稻草，赖上你……


    谢万疆这句话可不敢说出来，毕竟这还真的是他自己惹出来的麻烦。


    虓面无表情的脸上倒是闪过一丝异样，接着严肃的点头：“是主子。”


    正说着，他们就听到了一道声音。


    “虓侍卫，你过来一下……”


    两人同时侧头就看到如意跟着一个前院的下人，面色有些纠结的站着。


    萧万疆对他一个颇有意思的挑眉，似乎在说看到没？这要债的人来了。


    虓没有理会主子的不正经，走到如意的跟前，低声问道：“是何事？”


    如意也看出两人之间的互动，便瞥了一眼谢万疆，故作扬声道：“我们家姑娘说，她不需要谢夫子的东西，那些东西她已经丢去池塘里喂鱼了，还是亲自丢的。”


    “谢夫子如果真有心，可以亲自去捞起来。”


    她说着就如同她的主子般，傲气的扬起下巴，很满意看到他俩脸上布满的惊愕，说道：“奴婢就先告退了。”


    姑娘知道他们的表情，一定会很满意的。


    谁知。


    谢万疆上前就拦住她，咬牙切齿道：“那一整盒全部都倒掉了？一颗都不剩？”


    如意没有犹豫的点头，可听出话中的意思，她的面色微变，看向虓问道：


    “按颗计算？不会是那个药……”


    她的话还没有问完就看到虓面色凝重的点头，她脸上的血色瞬间一白，一个惶恐的后退。


    完了——全完了。


    谢万疆看着她这模样仿佛知道她主子的态度，当下也不着急了，扬起一个讥讽的笑：“这就不怪我没有帮你们了，这东西还是你们“亲手”给解决掉的！”


    “今晚你们两人就抱着被褥一起哭吧！”


    如意先是怔住，接着眼眶发红的转身就跑了，完了完了！


    谢万疆目送着她离开，扭头看向虓，冷静中透着几分脾气地吩咐：“一颗都不能再给她们，先让她们吃吃苦头。”


    虓垂头，道：“是主子。”


    ——


    芍药苑，小池塘。


    程皎皎手中的花枝已经被她将花瓣给薅尽，望着漂浮在小池塘上的粉色花瓣和绿色的叶子，她有些恼怒。


    “谢万疆那个狗东西，当真不来了吗？”


    以他的身手，只需要用棍子在小池塘中搅拌一下，很快就能将东西捞出来了。


    这是她给他和好的台阶，他不会看不出来吧？


    正想着。


    程皎皎就看到一道影子从她的身边快速的掠过，接着就直接扑通的落在小池塘里。


    那极快的速度，程皎皎看得连眨眼都忘记了，当她快速的朝着那边望过去就看到如意那小小的脑袋在小池塘里浮动。


    “如意？！”


    程皎皎有些慌张的叫起来，靠着围栏说道：“你快上来，你到那池塘里做什么？”


    眼下是初春，但池塘里的水还是十分的冰冷，女孩子的身子向来都是娇柔金贵的，经过这一泡那还了得？


    程皎皎当下咬紧下唇，对着走廊之外的几个粗嬷嬷，喊道：“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不过，那两个粗嬷嬷还没赶过来。


    如意就已经从水里浮出头来，她的怀里抱着正是被她们丢弃的盒子，只是眼下那褐色的液体顺着盒子的缝隙不断的往外流出。


    如意满脸的沮丧，看程皎皎的眼神只剩下了绝望：“姑娘，全完了。”


    程皎皎先是一怔，接着连忙伸手将她从池塘里拉出来，又连忙脱掉身上的褙子穿在她的身上，说道：


    “什么完了？”


    她说完就对身边的粗嬷嬷呵斥道：“还不将她扶起来，快命人准备热水！”


    “姑娘！”


    程皎皎的话还没有说完，如意就拉住她的手臂对她眼神悲伤的说道：“这是吴伯……”


    她的话不需要说完，但程皎皎已经全完懂得其中的意思，她浑身僵硬地的看着那还在流水的盒子，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道：


    “没事，你先去更衣。此事我们一会再议！”


    程皎皎目送着如意从亭子离开，她这才低头看着那雕刻着精致花纹的盒子，颤抖着手打开。


    盒子里面一排排的摆放着一个个熟悉的白色瓶子，上面还雕刻着吴伯特画的一种药材的图案。


    只是眼下这些瓶子只剩下一瓶瓶的褐色的药水，还散发着池塘底里难闻的土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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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皎皎当下就瘫坐在地上，眼神里全是迷茫，为什么吴伯的药会是谢万疆这个混蛋送的？


    她想着又捂着了双颊，想要哭泣但发现眼泪根本就流不出，为什么她就不能沉稳一点，先打开盒子看看是什么东西……


    忽然。


    一道极轻的脚步声出现在她的身后，她那双含着泪水发红的眼睛猛地转头，正要呵斥谢万疆那个混蛋就看到一张儒雅的面容。


    宋瑾之从青石上一步步地走上来，程皎皎的表情骤变变化，接着低眉顺眼的低下头。


    “宋夫子。”


    宋瑾之的视线扫过那一地的狼藉，又落在她手里护着的盒子上，最终落在她沾着水渍的裙摆上，低声说道：


    “我听说这里有人落水了，姣姣你还好吗？”


    程皎皎抱着盒子从地上起来，不卑不亢道：“多谢宋夫子关心，姣姣这就回去更换衣裳。”


    她说完就从他的身边路过，谁知这个时候她的手臂被人拉住。


    宋瑾之那张儒雅的脸上出现一道裂缝，问道：“我们之间只能这样子了吗？”


    “姣姣，你应当知道我是有苦衷的！”


    听到这句话，程皎皎微微抬头，那双杏眼里挤满了讥讽和轻笑，“你有苦衷？”


    “那你的苦衷为何不在你同意和嫡姐定下婚约之前告诉我？”


    她说着望着他涨红的脸，眼里只剩下嘲弄，“你可知从知道你高中那天起，我是如何夜夜思念着你的？”


    “就连在知道你和嫡姐的婚约之前，我还在幻想着你和我成亲的画面。就连书信都……”


    程皎皎望着他那张痛苦的脸，忽然停止了质问，而是移开视线道：“既然事已至此，你就应当放下。”


    “就当我们从没有过，这对你我都好。”


    她说完就一把甩开他的大手，抱着盒子快步朝着前面走，可偏生就在这个时候。


    他再一次追上来，语气诚恳道：“等我，等我一年！我一定会娶你！”


    程皎皎看着他充满恳求的眼神，眼神变得犀利，嘴角全是冷意：“你怕是疯了！”


    “我日后会你的妻妹，我会成为镇国府小公爷夫人！”


    她说着就再一次抛下他，想要快步离开，可这一次他还没拦住她，而是在她的身后喊道：


    “小公爷不会喜欢你的，你一定要等我！”


    程皎皎的拳头捏紧，愤恨的咬紧下唇，一个猛地回头在他的期盼下跑出去。


    然后扬起手中的盒子，愤恨的砸过去，怒道：“这关你什么事情？”


    “你莫要诅咒我！”


    她说着就怒瞪一眼他那张怔住的脸孔，这才冷傲的扬起下巴离开，可那眼神分明比当众啐他一口还要欺辱。


    宋瑾之捂着被她用盒子砸到的了脸颊，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恢复了冷静，仿佛刚刚那般恳求的人不是他。


    还有好心情的抚摸着刚刚触碰过她的手指，眼底闪过着偏执的欲望。


    姣姣你再等等，我会再次得到你的！


    “哎呦！哪来的疯狗，这大白天的在这里疯叫？莫要吓到路过的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