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看着玉简里的内容，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我先前猜得不错，父亲用的果然是禁制——回春。”


    “用来疗伤的？”元岸大概猜到了这个禁制的用处。


    云渺点头道：“这种禁制在古籍有记载，可助重伤之人疗伤，如今的修真界尚未有人见过这种禁制，所以先前也只是猜测，没想到父亲真能复制出来。”


    元岸看向玉简，里面的每个字他都认识，合起来却都是他看不懂的意思，他怀疑道：“这个禁制与古籍中的记载应当有出入吧。”


    先前国主告诉他们，钟山镇里的人只有靠修炼才能摆脱死亡，显然这个禁制仅能维持他们的生机，无法将他们彻底治愈。


    “上古时期天地间灵气是如今的百倍不止，禁制才能发挥那般神奇的威力，父亲也是做了一些修改，才能达到如今的效果。”云渺看玉简的目光里满是赞叹，“有了这枚玉简，我有把握在不破坏禁制的前提下进入小河村，并且修复禁制。”


    元岸还是不放心：“青女给的东西靠谱吗？”


    云渺对此毫不怀疑：“禁制一道高深莫测，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不是谁都能伪造的，而且其中的细节与父亲留下的记录一模一样，虽不知青女是从何处寻到的，其中的真实性应当没有问题。”


    青女是敌是友，也要等她解决完钟山镇的事再见分晓。


    见云渺这么有把握，元岸不再怀疑：“这么长时间，玉珠应该已经分到每个人手中了。”


    云渺的神识一直关注着李大山，知道元岸没有猜错，她立刻开始结印，寻找进入小河村的入口。


    眼前的柏树虽不是禁制的核心，但也是禁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云渺用灵气在空中画出复杂的纹路，然后打向柏树。


    如此重复数十次后，柏树上浮现出泛着银光的纹路，纹路如有意识一般，顺着枝叶生长的方向不断涌动，蕴含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生机。


    寻找入口时，需要先修复这一片的禁制，大量灵气从云渺身上流失，好在有了上次破解上古禁制的经验，这一次她提前准备了补充灵气的丹药，即便如此，她的脸色还是不可避免地泛白。


    元岸在一旁干看着，想帮忙却有心无力，他是妖，天地灵气进入他的身体会自动转变为妖力，即便他已努力修炼许久，也只能凝出一丝灵力，他身上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完全无法与妖的身体抗衡。


    云渺修复禁制时，他也在尝试凝聚灵力，一次又一次，始终不得其法。


    忽然，他感觉心口重重跳动了一下，那个位置，是沉睡已久的佑三。


    “佑三？”


    佑三是小狐狸的模样，闭着眼窝在元岸心口，对他的声音没有半分反应。


    “佑三？”元岸在心里又叫了一声。


    他看到佑三的身体突然变淡，像是融入了他的心脏，磅礴的灵气瞬间盈满他的身体。


    与之前身体里压抑黑暗的妖力不同，元岸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过去几十年的痛苦在此刻一扫而空。


    佑三虽然在沉睡，但他的意识还在，元岸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也是狐族能力的一种，他们天生就能使用妖力和灵力。


    过去是半妖之体限制了狐族的能力，此刻不知怎么回事，这种禁锢忽然被解开。


    元岸无暇寻找原因，立刻上前为云渺输送灵力。


    有了元岸灵力的加持，云渺轻松许多，但巨大的疑惑也同时浮上心头，他为何能使用灵力？


    自元岸醒来以后，关于他的身份，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及，正值多事之秋，她还要利用元岸，所以没有主动戳开这层纸窗户。


    元岸在她身边从未显露目的，还一直尽心尽力地帮她，她总觉得元岸所图甚大。


    到如今，元岸给她的感觉，威胁已远大于利用，待到此事结束，她一定尽快解决这个隐患。


    元岸不知云渺心中的弯弯绕绕，一直尽心尽力地为她提供灵力，终于一道白光冲天而起，柏树在他们面前消失，小河村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


    眼前是一条四人宽的小路，路边有块石碑，上面覆满泥土尘埃，隐约可见小河村三字。


    云渺试探着踏上小路，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她与元岸对视一眼，快速往村子里掠去。


    眨眼间，云渺就出现在村中的广场，广场上的村民察觉陌生的气息，纷纷睁开眼，激动的神情难以控制。


    “这么多年，我们终于等到了！”一道沙哑的声音到处了所有人的心声。


    一到此地，云渺的视线就被巨大的灵玉祭台吸引，这个祭台竟然与清林峰洞天内的灵玉台同出一源。


    她快步上前，打量一阵后，往祭台里输入一道灵气，不过一息，她就震惊地收回手，用复杂的目光看向在场的所有人。


    “可是有哪里不对？”元岸走到云渺身边问她。


    云渺没有回答元岸，而是看着仍在地上打坐，再怎么兴奋都没起身的人们，艰难地问道：“你们……把自己和祭台连接在一起了？”


    元岸不懂其中的意思，疑惑地看向云渺。


    进来之前，云渺就察觉禁制的损坏程度远比她想的更加严重，早在几年前，这个禁制就该停止运转了。


    她以为是父亲用了什么高超的技法维持禁制运转，此刻才察觉，是这些人，在用自己生命维持禁制。


    方才那道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无能，只能想到这一个办法。”


    声音的主人就在云渺前面，也就是离祭台最近的那个位置。


    云渺一眼就看出他是这些人里修为最高的，大概也是做出决定的那一个，她蹲下身子看他，青年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她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元岸也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他替云渺问道：“为什么？”


    青年轻松道：“禁制要支撑不住了，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有这个祭台在，小河村的禁制会是最后停止的地方，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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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等……”


    青年忽然打断云渺：“云仙长好多年都没有回来，等我们察觉不对劲时，我们已被困在小河村，再也出不去，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禁制停止，看着外面的人死去，外面有我们的家人，也有我们的朋友。


    “云仙长已帮了我们很多，我们不能一直等着他来救我们，自己却什么都不做。把我们的命和祭台连接起来，我们不仅能利用祭台修炼，也能把灵气反哺给祭台，供养禁制，给外面的人争取时间。”


    青年说得云淡风轻，云渺却知这里的人承受怎样的痛苦。


    仅靠灵力是无法将他们与祭台连接起来，修真者的魂魄才是祭台真正需要的东西，他们消耗自己的魂魄才能产生足以维持整个禁制的灵气。


    云渺的声音有些颤抖：“禁制崩塌，你们的魂魄也随之撕裂。”


    其中的痛苦比之云渺当初金丹碎裂更痛，然而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露出后悔痛苦的神情，他们竟能为旁人做到此等地步，外面那些人甚至都不记得他们啊。


    青年从云渺隐忍的表情中看懂她的意思，笑着道：“我们钟山镇的人，没有一个是胆小鬼。”


    “我们钟山镇的人，没有一个是胆小鬼。”所有人齐声喊道。


    坚定决绝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经久不散。


    元岸这才明白云渺的反应为何如此奇怪，但他却觉得这些人做出这个选择是在情理之中，在他遗忘的记忆里，似乎也有这样一群人做过类似的事。


    待众人安静下来，青年再次开口：“你是云仙长的女儿吧，你和他长得很像。”


    “是的，我叫云渺。”云渺回答他，“我会帮你们的。”


    “云渺？”青年激动起来，“你的乳名可是叫小水。”


    见云渺点头，在场所有人都露出和青年一样震惊又激动的表情，比他们一开始终于见到有人进入小河村更为开心。


    元岸默默靠近云渺，在无人注意的位置紧紧拽住她的衣角，这些人的反应太过奇怪了。


    云渺自然也能察觉不对，比云仙长的女儿这个身份，“云渺”这个名字似乎更让他们激动。


    “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青年立刻接话，“我们只是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云仙长的女儿。”


    其他人纷纷附和，云渺心中的疑惑更甚，她暂且按下不表，转移话题：“我可以修复禁制，但是帮你们脱离祭台，我恐怕暂时无能为力。”


    青年十分洒脱：“无妨，在作出决定的那一天，我们就做好了赴死了准备，能等到你，已是我们不敢妄想的幸运了。”


    “你和虎子是什么关系？”元岸忽然出声，他终于想到这张脸的熟悉感从何而来，青年笑起来露出虎牙的模样，和虎子十分相似。


    “虎子他还好吗？”青年身边的女子忽然开口。


    青年的神色也十分动容，他握住身边女子的手：“虎子是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