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作品:《难言之欲

    窗户没关紧,虞贞感到脚底钻来一丝凉气,被子掉了一半在地上,剩一半掩在他的腰上,他的脚伸在外面,洋流里泡过似的,一点活人的温度都没有。


    电话铃在耳边炸开,虞贞把脚缩进了被子里,依然趴在床上没有任何动作。


    手机又孤寂地响了会儿,虞贞才睁开眼睛,伸手去捞,是母亲来的电话。


    虞贞的鼻子压出了一道痕迹,头发卷了边,屋子里凉得他打寒战,把被子拖上来,裹住自己,虞贞压着胳膊朦胧地说:“喂。”


    他睡意没散,那头的人也听得出来。


    “还没起?”


    母亲的声音很久没在耳边响起,虞贞有段日子没跟家里联系,人不联系感情就会淡化下去,亲情也不能幸免。


    虞贞表现得生疏:“什么事?”


    原本很任性,年少成名,颇有傲气的虞贞,家道中落以后他被母亲一耳光扇进成人的世界,变得得体了,也和家里人的关系疏离了。


    父亲病危的那段时间,虞家上下每个人都负重前行,沉默寡言到一天说不上一句话,每个人都是愁容满面的,那样的日子下,驯服了虞贞身上的稚气与野性。


    懂事乖顺沉稳责任等等一系列成年人该背负的东西,爬上了虞贞的肩。


    家里以往打电话来就是要钱,母亲不会直接说,会说父亲病的有多重,又做了什么医疗手段,花了多少下去,虞贞会直接问目的,直接能省掉很多麻烦,他也一直这么做了。


    “没事,”虞母在电话里问,“怎么还没起?十点了。”


    虞贞头昏脑涨,闭着眼睛,闷闷地说:“昨晚上弄得有点晚。”


    “工作太累了吗?”母亲关怀道。


    “不是,最近状态不好。”他确实状态不好,可他不会向外人表现,在朝海也没有许多的朋友,他习惯了把心事闷着。


    “注意休息,你不能有太大压力的,不好。”虞母叮嘱他。


    压力这东西有没有又不是人能说的算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谁多多少少没点压力?怎么平衡压力比完全消解压力要来的实用得多,可是在绝对的心理压力面前,一切都是无用功。


    虞贞早就试过。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虞母又问:“去看心理医生了吗?”


    听母亲的意思,电话恐怕一时半会挂不了,虞贞从床头拆出一支烟来,打火机的声音清脆,细支香烟捏在手里,一口下去神清气爽,虞贞方有点清醒:“我又没病,看什么心理医生?”


    虞母的声调低了几分:“阿贞,不要跟妈妈赌气,我知道那个也是病的……”


    “我没病,”虞贞的声音严肃,想到母亲该是怎样的神色,他又嗓音一软,话锋一转,“爸身体怎么样?”


    虞母说:“他身体有好转了,我们现在更担心你。”


    虞母欲言又止。


    薄荷味闻久了神经会痛,虞贞没有早起抽烟的习惯,不过他最近抽烟抽得确实有些频繁,他在心里默默制订了新的戒烟计划,“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身强体健,吃得下喝得下,日子很痛快。”


    虞母的声音依然充斥着忧虑:“阿贞,妈以前是不懂,妈现在知道它是个病了……”


    “我没病,我再说一遍,”虞贞的分贝低了几分,“您照顾好爸就行,不要管我的事。”


    虞母无话可说了。


    虞贞抽完烟,靠在床头,他不想跟母亲生分地说话,可母亲年纪大了,喜欢唠叨同一件事,他不想提的事。


    知道母亲会多想,虞贞又故作轻松地跟母亲聊了些家长里短,从声音中判断母亲的情绪好转后,这通电话才顺利收尾。


    烟灰有些落在了床铺上,屋子里乱糟糟的,珠链掉在床脚,湿了的兔子和污脏的内裤丢在地板上,虞贞看了一眼,想着待会的大扫除该从哪儿入手。


    他又在床上靠了会儿,转头凝视窗外的天,阴天,没太阳,情绪容易低落。


    虞贞没有吃早饭,由于起的太晚,瑜伽也没有做,他一早就开始大扫除,好在有机器人的帮忙,他能省了绝大多数的体力活。


    洗漱之后,虞贞看到床头的相机,他把相机拎在手里,照片导进电脑,虞贞在桌子前坐了下来。


    有几张是正在接拍的服装合作,角度不错,可以留下来,但大部分还是删除了,虞贞删除那些不雅照没有任何犹豫,手指头按得果决,很快把照片全部清空。


    昨晚上的画面在脑海里反复回荡,虞贞靠在椅子上,手指抵着太阳穴,神经胀痛。


    他去熬了一碗粥,白粥无味,喝下去没起到什么大用,除了身体暖了些,也没别的了。


    下午三点钟,虞贞在家里修图,秦倍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虞贞没接,他不认为自己跟对方还应该有什么牵扯,于是晾了第一个,紧接着第二个打进来,秦倍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他的手机号,直接打了进来。


    虞贞没有再无视,选择了接听。


    秦倍明晃晃地说:“能见面吗?”


    虞贞没太反应过来,回应得有些迟钝,“嗯?”


    他是个热情的人,又是个绝情的人,全取决于他今天醒来的状态,虞贞知道我行我素的性子不好,他在改,只是结果和那白粥一样,收效甚微。


    秦倍听不出什么猫腻来,了当地说:“我想跟你见个面,我在你楼下。”


    虞贞抬头往窗前看去,他走到窗户前,竟真看到了桂花树旁的身影,不过秦倍没有发现他,楼层太多,窗口密密麻麻,他寻不到虞贞的踪迹。


    “你来我楼下做什么?”虞贞盯着那道身影,秦倍单手插着口袋,站在那儿,看起来无比虔诚。


    “有些话可能没说清楚,我觉得我们还需要再谈谈。”秦倍说:“方便吗?”


    闭门羹吗?虞贞还没有绝情到这个地步,而且本来他就没好好地跟对方告别,虞贞答应了,“给我五分钟。”


    收拾完自己以后,虞贞出了门,他没拿车钥匙,因为没打算开车,他今天心情不佳,状态很差,放纵之后的报应,不适合做出任何决定,也不适合握方向盘。


    他以往会歇在家,等到心神归位,再去干正事。


    但秦倍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计划。


    虞贞是搭电梯下来的,他身上软,没力气,秦倍也看得出他不太欢喜的样子,问他是不是病了。


    虞贞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敷衍了事:“受了点凉,没大事。”


    秦倍抬起手,绅士地问:“能邀你出去吗?”


    虞贞看着他递来的手掌,不大理解,他没有跟秦倍正式告别,是因为知道对方也是个颇有自信,不会纡尊降贵,做小伏低的,不需要当面讲的太明白,不联系就是一种委婉的表达。


    秦倍会明白,秦倍看起来也明白,可他为什么还是来了,还是愿意续上这份缘,虞贞不了解。


    “我状态不好,心情不佳,可能陪不好秦教练,”虞贞委婉道:“带着要扫兴。”


    “本来是打算邀请你,现在知道你心情不佳,更要邀请你出去,虞老师赏个脸?”秦倍诚意地说:“我认为我们还是有得聊的。”


    让王宝书给他介绍这段缘分不是明智之举,虞贞怀疑过,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操之过急,有没有做好要跟人恋爱的准备,只是寂寞太久了加上瘾来了才冒然去结识别人,这样的恋爱就算成了,又能不能持续,他已经郑重地考虑过了。


    “在了解秦教练的职业之前有的可聊,现在恐怕不行了,”虞贞也把话聊明白,“我不大习惯藏着掖着。”


    “所以我今天来找你聊这个事,”秦倍说:“给我个面子,或者说……给我个挽救的机会?”


    他又再次伸出了手。


    虞贞拿不定主意,明知没有结果的纠缠,只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可秦倍说挽救,他倒愿意一听。


    见对方耳根子软了,秦倍笑了笑:“我带你去个地方,发泄发泄。”


    虞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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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发泄,可是他的发泄方式永远只有那一种,无聊得要命。


    在他思想犹疑期间,秦倍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拽离了原地。


    虞贞茫茫然:“去哪?”


    秦倍说:“保密。”


    秦倍的车停在院外,没开进来,他作为教练收入不菲,宝马车挺惹眼,但比宝马车更惹眼的,是两个男人的手拉手。


    虞贞走了一半说:“秦先生,还是别拉着我了。”


    秦倍一改说辞:“没关系,提前适应适应。”


    他没松手,就这么一路牵着虞贞来到了他的宝马车,替他开了副驾的门。


    又对他温柔地笑。


    一套公式下来,难以招架,亏得虞贞不是十七八岁的脑子。


    他坐进去,心安理得,后视镜照着他憔悴秀美的脸,虞贞裹了下唇,等着对方上车。


    秦倍上车后,追问虞贞当下怎么想的事,虞贞真假话掺着说,不是他心不诚,他得照顾别人的心情,实话实说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不是褒义词。


    也不鼓励。


    情绪领先在诚实之前。


    “看来我今天晚上不来,你就打算跟我断了?”秦倍说:“虞老师好狠的心。”


    虞贞不喜欢别人叫他老师,老师在他心里是个充满敬意的称呼,他这种三教九流不配称为老师,倒是会拉低了老师这个称呼的含金量。


    “我是为秦教练考虑,我想我们是不合适的,爱情理念差的太多,我又不愿意为了秦教练的职业需求让步,不跟秦教练你来往才是对你最好的结果,不是吗?”言下之意,你应该找一个愿意配合你,为你考虑的另一半,他虞贞显然不是。


    秦倍扶着方向盘,摇了摇头,说道:“虞老师这话说的我就惭愧了,不过也好,咱们有的聊了。”


    车子发动,宝马从公寓前驶离。


    秦倍没说要带虞贞去哪儿,一路上谨言慎行,半点没有透露目的地的信息,虞贞不再打听了,总会知道,就坐在副驾安静地等待着。


    他心情确实不好,因为母亲那通电话,因为昨晚又发疯,因为欲求不满,因为贪得无厌。


    他没病,但他确实有点问题。


    这个曾碾碎他自尊,让他到处乱发情,感觉上来无法自控,撕碎体面的大问题。


    动物可以像人一样聪明。


    可是人不能像动物一样原始。


    那样社会就乱了,伦理就乱了。


    没有伦理道德的人,那是千夫所指。


    车子在路上开了十几分钟,秦倍带他来到了一个俱乐部。


    虞贞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俱乐部之类的听起来像运动场所,虞贞只在家里做瑜伽,不常去户外运动,很少逛这种地方。


    秦倍倒是轻车熟路,看他的身材也知道是常出入这些地方的,虞贞亦步亦趋地跟着,四下打量,确定了这是个搏击馆。


    “不是说要跟我好好谈谈?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刚进来没一会儿,虞贞已经看到了不少类似秦倍体型的壮汉,有的甚至比秦倍的肌肉还大。


    “跟你谈之前,得让你把负面情绪发泄出去,你不是心情不好?跟心情不好的你谈,对我不是什么好事。”秦倍倒是直接,说话敞亮,他指了个方向,“这边。”


    走廊的光亮堂,虞贞与一个个型男擦肩而过。


    陆平威认不大清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漂亮男人,他在原地愣了会儿,走回搏击台观众席的时候,还不确定。


    他低头问坐在一边的男人:“周哥,你那个美男邻居有男朋友吗?”


    周道森抬起眼眸,不知为什么陆平威突然提到这个人。


    陆平威说:“虽然我不大容易忘记美人的模样,可我上次见他他穿的是女装,所以刚刚不确定。”


    周围聒噪,台上传来肢体撞击地板的声音。


    “他好像跟一个男人进来了,”陆平威坐下,纸巾擦着湿润的指尖,“手拉着手的,瞧着挺是恩爱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