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志才的眼睛已经浑浊一片，眼白部分布满数不清的血丝，扭曲的面孔上还残留着还未散去的惊惧。


    对死亡的惊惧。


    但是，苏志才比其他跳楼死亡的人都要好一点，他的头还跟身体连着，虽然尸首同样惨不忍睹。


    而看见苏志才尸首的众人几乎要发疯。


    他们为了合理地请假甚至不惜自残，连季青临都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


    他们满心以为找到了躲避死亡规则的办法，结果——


    苏志才就这么死了。


    最幸运的苏志才就这样不幸地死了。


    “是你，肯定是你。”直接下了狠手摔了腿的杨玄风拄着拐杖，红着一双眼睛对着闻斋怒吼，“不是说墓主会故意引导人去触犯死亡规则的吗？是你说出来请假的，就是你，是你害了苏志才。”


    杨玄风想去抓闻斋，却被季青临挡住。


    季青临冷冷道:“苏志才是死于请假时间太长。”


    这点是个人现在都能猜出来，但他们不能承认，如果承认了就相当于给自己的头顶吊了一把达摩克利斯剑。


    而死亡是可以预见的。


    杨玄风的鼻子发出呼哧呼哧的气，就像一头处在暴怒边缘要发狂的牛。


    杨玄风的眼神很凶狠:“谁知道呢？也许死亡规则不是请假呢？而且在坟世界里，谁会这么好心教大家躲避死亡规则，你肯定是不怀好意。”


    这话一出，大部分人都看向了闻斋，显然，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


    闻斋站在季青临身后，探出小脑袋，说:“嘤嘤嘤，你不要仗着你丑就胡说八道啊。”


    杨玄风的脸一阵扭曲。


    季青临无奈地看了闻斋一眼。


    闻斋也用湿漉漉的眼神回看季青临。


    嘤嘤嘤，他们欺负我。


    季青临心里叹了口气，对着虎视眈眈的杨玄风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找到墓碑才对，不然谁都不能保证能不能活过下一次的死亡规则。”


    话音刚落，铃声也响了起来。


    众人散开，只是大家也不知道是下意识还是什么，彼此之间都保持了距离，更倾向于单独行动。


    季青临也拉着闻斋走了。


    有人走过来问还站在原地的杨玄风:“你还请假吗？”


    杨玄风转头，怒极了:“曹尼玛的，想让我给你当垫背的是吧，下辈子吧你个狗娘养的。去尼玛的，……。”


    杨玄风极尽输出脏话，愤怒和恐惧已经淹没了他。


    刘子健讪讪地走开了。


    季青临一行人走回教室，路上，闻斋问道:“你觉得今天请假的人会有多少？”


    苏志才请了两天半的假，错过了三次考试，在第四天死亡，第四条死亡规则大致可以躲避。


    现在他们躲避了一次考试，还有一次考试可以躲避掉。


    季青临不答反问:“我们今天要请假吗？”


    闻斋偏了偏头，看向后面追来的江寒松和杜江冉。


    季青临也转过身。


    江寒松问:“你们请假吗？”


    季青临点点头:“请假。”


    江寒松眼神有些凝重:“你们打算干什么？”


    季青临说:“不能再等了，我们想让司徒文和教导主任见一面。”


    再等下去人全都要死完。


    江寒松看着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的季青临，想了想，道:“我们跟你一起。”


    杜江冉嘴里塞着一个包子，手上还提着一个包子，猝不及防听到要去见鬼，连咀嚼都给忘了。


    季青临倒是点了点头:“好啊。”


    四人开始商量作战计划。


    既然决定正式合作，江寒松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线索:“我们在校长室查线索的时候，并没有查到司徒文这个人，我们还查了近三年的校园死亡案件中，并没有跳楼死亡的案件记载，只有一个火灾事故，这个火灾还不是在校园内发生的，而是在校外。”


    季青临有些不适地皱眉:“是教导主任把资料全都抹去了？”


    江寒松道:“那就说明了这个学校实际权利最大的人不是校长而是教导主任。”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闻斋突然道。


    江寒松看了眼闻斋，问:“什么意思？”


    闻斋却看向了季青临。


    季青临接着闻斋的话，道:“的确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苏敏静说得都是假的。”


    “我也怀疑过，”江寒松道，“但孟欢欢她们也看到了。”


    季青临沉思了一下，说:“其实有个方法能够验证。”


    江寒松问:“什么方法？”


    季青临目光沉静:“找苏敏静。”


    四人来到教室，发现苏敏静并不在。


    季青临弯腰询问坐在苏敏静旁边的人:“你知道苏敏静去哪了吗？”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不知道。”


    闻斋也问了另一个人，那人也不知道。


    季青临想了想，对闻斋三人说:“苏敏静说这个班上的人不待见她，我们还是出去找找吧。”


    四人走出教室门，闻斋突然出声问:“你们觉不觉得那些人的眼神有些奇怪？”


    江寒松在旁边回答:“有，我们问完，他们好像觉得我们在找茬似的。”


    季青临刚想说些什么，旁边就传来了一阵呼救声。


    “救命，有人吗？放我出去。”


    伴随着的还有哐哐的拍门声。


    季青临立马就听出了这是苏敏静的声音，他和闻斋对视一眼，然后冲了进去。


    杜江冉嘴里含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喊:“这是女厕所哎。”


    江寒松嘱咐杜江冉:“吃完了再进来。”然后也跟着进去了。


    被一个人留在外面的嗦糖的杜江冉:“……。”


    女厕所里。


    其中一个厕所的门板用拖把抵住了，是常见的校园霸凌的手段。


    季青临把拖把拿开，打开门。


    里面正是苏敏静，她的样子有些狼狈，衣服被泼湿了，头发因为水凝结成几缕，正在往下滴水。


    不过即使这样狼狈，苏敏静看见他们，脸上什么负面情绪都没有，还露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配上她刚刚被霸凌，其实是令人心疼的。


    季青临问道:“要先回宿舍吗？”


    苏敏静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季青临解开衣服，递给了苏敏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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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闻斋去跟班主任请假。


    他们三个人就护送苏敏静回宿舍。


    他们走到宿舍楼底下的时候，闻斋也拿着请假条来了。


    只是闻斋的脸色有些奇怪，连连看了好几眼苏敏静。


    季青临问道:“怎么了吗？是遇到什么事了？”


    闻斋把目光收回来，然后摇摇头把请假条递给了苏敏静。


    苏敏静裹着季青临的衣服，歪了歪头，对闻斋说:“谢谢。”


    闻斋没说话，季青临道:“你赶紧上去换衣服吧，等会儿别感冒了。”


    苏敏静笑出一个梨涡，转身走了。


    杜江冉看着苏敏静的背影，棒棒糖的棍子都要被他磨断。他很愤怒地说:“他们太过分了吧，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女孩子？”


    季青临向他们大致解释了一下原因。


    杜江冉沉默了一会儿，脸鼓鼓的，道:“那也不怪苏敏静啊。”


    季青临也很无奈，笑了一下，然后问来了之后有些沉默的闻斋:“怎么了？”


    闻斋抬起脸，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这么问:“怎么了？”


    季青临:“你神色不太对。”


    以往闻斋要么一副害怕的神色，要么一脸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反正活泼得跟个戏精似的，很少有一脸平静地不说话的样子。


    闻斋一秒恢复湿漉漉的模样，颇为感动地说:“青青，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我刚刚还以为你的魂儿全被苏敏静钩去了呢。嘤嘤嘤，我刚刚好伤心。”


    季青临:“……。”


    青青又是什么鬼啊。


    在旁边的杜江冉听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


    然后平移到江寒松旁边，口型极其夸张:他们是，那种关系啊。


    然后脑门就被拍了一下。


    季青临努力地把闻斋的脑袋从他的肩膀上拔起来，奈何拔不起来。


    只是闻斋在他的耳朵边上，轻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小心——。”


    闻斋后面的三个字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但季青临还是听见了。


    望着旁边的两个人，季青临的手顿住了。


    他们聊了这么一会儿，苏敏静换好衣服出来了，看样子应该还洗了个头。


    又变成阳光美少女一枚的苏敏静甩着马尾出来，先对季青临说:“你的衣服被我打湿了，我洗完晾干再还你。”


    季青临说:“衣服随你处置吧，不过我们有事找你帮忙。”


    苏敏静眨了眨眼，显得好看极了:“什么事情？”


    季青临道:“我想让教导主任，也就是你妈妈跟司徒文见一面。”


    苏敏静脸色变了，但过了一会儿，她还是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季青临连忙道:“帮忙把你妈妈引到上回你见到司徒文的女厕所来。”


    苏敏静的眉头蹙紧:“这，我找不到借口。”


    闻斋出声道:“你可以说你看见有人在女厕所打架。”


    苏敏静咬着唇:“如果我妈妈发现我骗她她可能会生气的。”


    “这样吧。”季青临轻声细语道，“那你跟我们做一场戏，我们来负责把你妈妈引过来可以吗？”


    苏敏静的脸还是苍白着，但是好一会儿后，她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