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作品:《公主与质子

    “说说吧。”长孙微在两人对面坐下,指尖叩在箭簇上,“弓箭哪儿来的?”


    赵焉摸了摸鼻翼,正要帮卫陵淮说话。


    长孙微手一伸直接拦住,看着卫陵淮。


    “你说。”


    卫陵淮抬眸,目光滑过她染丹蔻的指甲:“买的。”


    “你哪儿来的钱?”


    他看向赵焉。


    不言自明。


    赵焉心里默默流泪。


    好小子,当真把他卖的明明白白。


    “孩子嘛,都有要用钱的时候,况且公主您也知道,我的俸禄就那么一点儿,给的不多,就一点儿。”他一边陪笑一边比了个手势。


    “果真如此?”她看向卫陵淮。


    后者乖乖点头。


    “罢了,此事我就不追究了,不过……”


    “公主是要问箭的事?”赵焉迫不及待接过话头。


    她点点头。


    “这两支箭一模一样,卫陵淮,你应当给我一个解释。”


    “不一样。”


    一提到箭的事,他就格外认真。


    卫陵淮从匣子里拿出箭,又从身后的箭篓抽出一支,“这两支箭都是用松木做的,这是大周最常见的木材,用的是同样的制箭手法。但这两支箭并非完全相同。”他拿起从马上取下来的那支,“这支箭头上有一道刻痕。”


    赵焉接过,指腹擦过箭尾暗纹,正如他所言,那里有一道极浅的刻痕。


    “这是芍城匠人独有的标记。”卫陵淮看向长孙微,笃定道:“这是卫国芍城生产的箭。”


    “不仅如此。”赵焉接过话头,语气渐沉,“这种箭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半月前来的那群刺客,拿的也是这种样式的箭。”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运送兵器?”长孙微感觉到一丝不妙。


    “朝廷把握着盐矿和铁矿,寻常百姓连铸造农具都需要登记在册,更别说是拿来制造兵器了。而这些年因为打仗,兵器运送频繁,比不打仗的时候更不容易让人发觉。”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


    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国家的都城出现了敌国的兵器,还是如此庞大的数量,大周定有人和卫国勾结,甚至可能是卫国的皇族。


    “公主,您说这些突然出现的兵器,是否和卫国探子有关。”


    长孙微思索片刻,“寻常百姓接触不到这些,何况魏殊已经将人都抓干净了,就算是也已经不足为惧。倒是那些朝官……”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心领神会。


    “还有一事。”她看向赵焉, “你还记得么,当初明岚也……”


    “我记得。”


    他的姐姐赵明岚也是因为误食马钱子而死。


    “此事交由我来查,我一直觉得当初姐姐的死没那么简单,如果这次能够查清此事……”姐姐的灵魂也能够得以安息了。


    长孙微轻微颔首,三人一道往云摇宫走。赵焉让他先去查查这几日马的吃食,和长孙微走在后面。


    “公主,您怀疑陵淮是么?”


    长孙微笑,“你别同说你从未怀疑过他。”


    “是啊,他知道得的确太多了。”不管是弓箭还是马钱子,这些寻常百姓难以知晓的东西,他知道得清清楚楚。似乎一切都朝着他引导的方向走。


    “只是若真是他做的,为何又要救我?”这才是长孙微最不明白的一点,也是推翻她所有猜测的一点。


    “如若真的是他……”长孙微看向他。


    “那我便替公主杀了。”他语气轻描淡写,不见些许不忍,和平日的样子大相径庭。


    “火是我替公主惹上身的,又岂有让公主您自己灭的道理。”


    长孙微叹了口气。


    如若他心里有他说的这般洒脱就好了,明明是个软心肠的人,非要和她一样冷心冷情,又是何苦。


    “罢了,还是以查这箭和马钱子的源头为先。”她若没有猜错,这马钱子和箭应当是同一人所有。


    护送长孙微回了云摇宫,赵焉心中仍有疑问尚未揭开,正要回到湖边看看,一转头却看见了卫陵淮。


    他心下一惊,“陵淮,你都听见了?”


    卫陵淮嗤笑,“你是要替长公主,杀掉我这个卫国余孽么?”


    赵焉忙道:“陵淮,我并非想要怀疑你,只是你昨夜一夜未归,今日又出这么大的事。”实在不由得他多想。


    “你想知道?那便随我走一趟吧。”


    ——


    今日一番折腾,饶是长孙微也不免有些疲惫,回宫匆匆沐浴过后,边倚在塌上小憩。


    烛火噼里啪啦燃烧着,如同天边灿烂的晚霞。


    “长公主,出事了!”


    不远处突然跑来一匹快马,太监匆匆忙忙下马,语气惊慌。


    “长公主,摘星台出事了!”


    片刻后,都城外。


    地面上全是散落的尘土,伤者已被运走,地上还留有鲜血的痕迹,摘星台下乌泱泱跪了一大批人。


    “应验了,司天监的预言应验了!”


    “天要亡周,天要亡周啊!”


    今日是修筑摘星台的第三日,外墙还没筑多高,按理说不该出现这样的伤亡才对。但从地上的血迹来看,伤者的确伤得不轻。


    “怎么回事?”长孙微问方才传话的太监。


    “回长公主,这墙半个时辰前还好好的,不知为何西边的墙塌了下来,突然就砸中了下面的人,这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伤者有几个?”


    “就一个,那瓦匠是个聋子,没听见人叫他,这才砸伤了脑袋。”


    她用力推了下墙,墙纹丝不动。


    不对劲。


    没下雨,没外力冲撞,好端端的墙怎么会说塌就塌?


    她又绕着摘星台走了一圈,突然踢到什么,她蹲下身定睛一看。用来筑基的不是火烧过的砖块,竟然是松木!


    用松木做底,这摘星台不塌才是一件奇事!


    他环视周围,“在本宫之前谁来过?”


    “只有魏大人早上来过一次。”


    长孙微冷笑。


    “长公主千万勿要误会。”太监额头直冒冷汗,忙不迭摆手,“陛下没偷偷溜出来,只是差奴来看看摘星台的情况。”


    “借口。”


    没人比他了解她的阿弟,长孙微直接戳穿他的话。


    “他定是差你出来买画本闲书的。”


    太监弯腰陪笑,小心翼翼道: “长公主既然知晓,能不能别责罚奴了。”


    “妖女祸国,牝鸡司晨!国将不宁,国将不国也!”


    赵焉正要上去,被长孙微一把拦下来,“你去也无用,堵得住一个,难道还能堵得了一群么。”


    “难道就让他们这么中伤您?”


    长孙微瞥他一眼,“那你去把他们的嘴封起来。”


    赵焉顿时不吭声了,灰溜溜站到了她身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好人不和百姓斗,他躲还不行么。


    “他们是何时来的?”


    “这些人都是修筑摘星台的百姓,原本就在这里,一出事就聚拢了上来。”


    “白昼星现,日赤无光,此乃天意所指,如若不听从天意,必将大祸临头!”


    长孙微吩咐赵焉:“把这领头的,给我看管起来。”


    “关进大牢?”赵焉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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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长公主不是不管他们么。


    “废物,当然是暗地里。”


    为了逼他退身嫁人,这些人连鬼神预言都用上了,还真是不择手段。说不定再过几日,城里又要传什么,礼部算出摘星台不能修。然后百姓人心惶惶,开始抵触修筑摘星台。


    交手这么久了,长孙启的套路她如数家珍。


    长孙微站起身,看向身后的人,“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夕阳如血,卫陵淮的影子被拉长,横亘在长孙微与骚动的人群之间。唯有腰间箭簇折射出一点冷芒。


    方才她在他身上闻到了轻微的松香。她以为是他的箭,原来是因为到了这里,沾染上了味道。


    “昨日我在东市买松木,发现这几日的松木都被人订下送到了这里。”


    松木只能用来做横梁,而摘星台才修了几日,用不上如此多的松木,他正要同那管事的买一根回去,却不想此人态度恶劣,更让他心生怀疑。


    “可有查到什么?”


    卫陵淮从怀中拿出一张纸,“这是昨日那买松木的人的画像。”


    赵焉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由称赞道:“哎呀我们陵淮还真是十八般武艺皆通啊,连画技都这般好,不知以后会便宜了哪个小姑娘。”


    长孙微抚额,他平时喜好收集春宫图的癖好自己知道也就罢了,非要人尽皆知么?


    卫陵淮绕过他张开的手,把画像稳稳放在长孙微手心。


    “闲来无事画过几笔,算不得多好。”


    长孙微接过画像,唇角微微一勾,“那你方才还说,自己去的是香坊?”


    卫陵淮敛下眉眼。


    他没有说谎。香坊,他的确也去了。


    看着这一幕,赵焉心中直酸水直冒。分明公主也怀疑他了,怎的就只疏远他一个人?


    他买箭的钱都是他给的!


    “哦对了。”长孙微将怀里的钱袋掷给卫陵淮,“你此番有功,以后的俸禄涨七成,每月问赵焉领便是。”


    云摇宫人少,吃穿用度皆是由赵焉掌管,每月的俸禄也是在他这里支取,长孙微从不过问。


    赵焉惊愕地睁大眼。


    长公主这就给他俸禄了???


    那他以后岂不是连收买陵淮的机会都没了?!


    ——


    长孙微回到宫里时天还未全黑,辰华殿内灯火通明。自从阿弟过了十五岁生辰之后,她就极少来这里了。


    阿弟只有她一个至亲,即使如此,她也不会将他逼得太紧。


    这是他作为皇帝该有的自由与权力。


    不过今日不同。


    长孙微示意传话的小太监噤声,放轻脚步绕过连廊,又屏退照顾起居的宫女,悄悄走到他身后。


    也不知道看的是什么,一脸入迷,整张脸都埋进书里。


    等等。


    这上面画的是……


    男人?


    长孙微一把抽走了他手里的画册,目光快速扫了一遍。


    她没看错。


    上面全都是男人的画像。


    长孙微深吸一口气。


    “姐姐姐,你听我解释!”长孙裕没想到她今日突然前来,神情惊慌得像被猫瞧见的老鼠,忙要去抢她手里的书。


    长孙微比他高一个脑袋,又扬起胳膊,长孙裕怎么也够不到。


    “解释什么?解释你有断袖之好吗?”


    虽说阿弟真要找个男的做妃子,她也不会特别反对,但他手里拿着的画册可是足足有三十个。


    三十个!


    也不看看自己才多大年纪。


    “阿姐你误会了……”眼见抢不回来,长孙裕相当无奈,只能坐回榻上,“我只是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