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吃了药，季薇薇一觉睡到了中午才醒。


    打开手机，入眼是十几条未读消息。


    最上方是陈书绝。


    第一条是来自清晨八点的问候。


    第二条是九点半问要不要见面。


    第三条，是一个小时前的，“我来找你了？”


    季薇薇瞬间清醒，慌忙回拨电话。


    陈书绝几乎是秒接。


    季薇薇：“你到哪儿了？不对，你在哪儿？”


    语气很急。


    另一端的陈书绝强行压住想要起飞的唇角，给对面诡异笑着的宋辞递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声音放得很轻：“我刚到门口。”


    顿了顿，又补充，“依兰听雪门口。”


    季薇薇抓了抓头发，拉开卧室窗帘，下意识看向大门方向。


    可惜几栋大楼阻挡了视线，她什么也看不到，只好抱歉地回：“等我，我下去接你，很快的。”


    陈书绝嗯了声，心情似乎很好，回得很乖，“不急，我等你。”


    挂断电话，陈书绝的笑顺势收敛，扫了宋辞一眼，一秒钟变脸，“还不走？”


    八卦欲蓬勃生长，暂且压制了求生欲，宋辞的胆子瞬间肥了，“早上我出去时你就站这儿了，回来你还在，刚才打电话的语气还像个舔狗，我倒要看看你被哪个小妖精蛊惑了。”


    陈书绝深吸一口气，正要让宋辞快滚，抬眸，却看到了远处小跑过来的季薇薇，心情瞬间好的不得了，再看宋辞都觉得顺眼了。“可以。一会儿少说话，否则后果自负。”


    宋辞：？


    这人怎么还威胁上了？


    不过下一刻，宋辞已无暇顾及这人的威胁。


    他亲眼看到了陈书绝的在线变脸。


    双眼含笑，就连颊边的酒窝都透着一股诡异的荡漾。


    有点惊悚。


    ——认识了这么多年，哪见过陈书绝这样笑，身后的尾巴怕是都摇断了吧。


    “这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特别的人吧？”


    陈书绝“嗯”了声。


    “哪里特别？”宋辞继续问，他还真看不出来。


    “特别……喜欢？”


    陈书绝丝毫不觉得这句话有问题。


    宋辞：！！！


    更惊悚了。


    “喜欢什么？”


    季薇薇刚好在两人面前停下，怕他等急，是一路跑来的，站定时还有些微喘。


    未施粉黛，穿得也随意，看起来像刚起床没多久，但浑然天成的气质却自带吸引力。


    宋辞点点头，是挺特别的。正要发挥话唠本质上前打个招呼，陈书绝却突然上前一步，把他的视线封锁的结结实实。


    “喜欢这里，”陈书绝不留痕迹地回头递了个警告的眼神，“喜欢这里的一切。”


    宋辞：……


    两人就住对门，地理位置让陈书绝很是满意。


    相关手续已经提前办好了，收拾完东西，当天就能入住。


    “要我帮你整理吗？”季薇薇主动问，过去周自涵换过好几次公寓和工作室，他不放心别人，每次都是她亲自去整理。现在带着陈书绝，也理应负责一点。


    陈书绝原本是想的。


    据说感情大多是在日常互动中升温的。比如一起吃饭，比如雨夜为她撑伞，比如互发短信、互道晚安……


    里面有很多事，他们都一起做过，被划了重点的一起搬家也就在眼前。


    可这样的想不过一瞬，他粗略的做了计算——


    有很多乐器要带来，还有很多书籍，各种零碎的小东西。


    突然不舍得让她帮忙。


    搬家太过劳累，也不想让她看见他混乱的一面。


    于是他收回了原本的想法，指了指宋辞，“没事，他就是来帮忙搬家的。”


    宋辞：？？


    怎么就成了苦力？


    下午季薇薇还要去摘星做报告。


    算着时间，十月初微光少年要正式成团。陈书绝必然要在成团夜之前出道，也要在周自涵前推出新专辑。


    这两个月，是最忙碌的时候，季薇薇不敢有半点松懈。


    考虑到陈书绝还要收拾东西，季薇薇索性给他放了两天假，临出门前，又把22-1的密码告诉了他。


    家里也没什么贵重物品。他刚搬来，可能有很多缺的东西，需要的话，就自己过去拿。


    说这话时，季薇薇的语气极其自然，无异于过去和杏幼合租。


    可陈书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的欣喜又一寸寸转为了懊恼。


    她似乎真的，只把他当成需要照顾的弟弟。


    她对他实在……过于放心。


    一时让他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要无奈。


    /


    虽然就住对面，但后续半个月，两人几乎没怎么见过面。


    偶尔几次靠近，不是谈工作，就是督促练习，机械又程式化。


    推出新人仅仅一瞬，前期准备却要做很久，季薇薇几乎日日在外奔波。


    陈书绝每天录音棚、练习室和逐梦三处跑，晚上十一点准时回22-2，将近凌晨，才会听到22-1的关门声。


    一连几日皆是如日。


    这日，他特意提前坐在客厅，待听到关门声响起，便迅速起身开门。


    站在22-1门前，曲起手指，正要敲下去，却发现，能想到的理由，似乎都太过笨拙。


    问她借调味品，可这么晚，他实在不像是做饭的样子。搞不好，还会给她落下一个，没有做好身材管理的坏印象。


    又或者向她借洗衣液之类的日常用品。


    可搬来这么久了，若是连这些东西都没有，是不是说明，这段时间，他连一次衣服都没洗，会不会留下邋遢的坏印象？


    在门口踱步几次，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陈书绝有些泄气。


    正想转身离开——


    门却突然开了。


    季薇薇穿了条长裙，脸上的妆还没卸，长发扎成了低马尾，手上提着个纸袋，像是要出去。


    “你怎么在这儿？”她问，表情却没半点意外。


    陈书绝难得沉默。


    季薇薇顺势把袋子挂在他手上，“我正准备找你，你就过来了。”


    原来不是要出去。


    他蓦地松了一口气。


    季薇薇却不知他的情绪波动，缓步退回房间，示意他进来坐。


    她的房间也如她这般随心所欲，入眼就是堆在地上的快递纸箱。


    季薇薇看出陈书绝的视线落在那里，面上发烫，把几个箱子堆了堆，强行挽尊，“最近太忙了，没来得及收拾，我平时不这样。”


    陈书绝点点头，表示理解，“是啊，好忙。最近都没怎么看到你，你总是回来的好晚。”尾音还带着一点幽怨和委屈。


    他没反应过来。


    季薇薇也没有察觉，今晚脸上的笑似乎过分的多，半歪着头，懒懒指向刚才递去的纸袋，“今天去参加杏幼的生日会了，品牌方送了好多礼物，有些是男士护肤品，杏幼要带回去给何其，我也给你带了些。我和品牌方谈得蛮好的，可能以后有机会拿下他们的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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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她眯着眼，声音里藏着几分炫耀。


    陈书绝的心口在一寸寸收紧。


    杏幼惦记着给何其带东西。


    她也惦记着给他。


    杏幼与何其前辈，是情侣关系。


    他只敢想到这里。


    不敢再往下蔓延。


    怕爱意发散，怕无法掌控。


    更怕…骤然清醒。


    何其今天不在，季薇薇替杏幼挡了几次酒，几乎没顾得上吃东西。


    送她回来时，怕胃难受，杏幼特意给她带了点吃的。


    季薇薇随手翻了翻打包盒，懒得去加热，直接拆开。


    手有点抖，她没发现，还好心情地问：“饿吗？一起吃点？”


    陈书绝默默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快两点了。


    抿抿唇，没说话。


    他知道，季薇薇不是个放纵的人，自幼清醒克制。即便那天那么狼狈，也能维持冷静。


    可现在，她的眼里却蒙上了一层水雾。


    说话间，雾气一点点弥漫，旖旎成奇幻森林深处的一汪一池。


    “不开心吗？”他轻声问，怕声音大了会吓到她。


    季薇薇没回答，歪着头，继续笑。


    陈书绝的心骤然漏了一拍。强行维持着镇定，再细看一眼，她笑得……似乎过于灿烂。


    一点都不像平时的样子。


    陈书绝的眉头轻皱，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又小心拉近距离，轻声唤她的名字，“季薇薇。”


    她没什么反应。


    “姐姐？”他继续尝试。


    她歪着头看他，还是不说话。


    一瞬间，像是意外发现了新大陆，被突然而来的惊和喜重重包围。


    他试探着，想要触碰她手中刚拆封的软糖。


    她却像护食的小猫一样，抬手狠狠拍了他一下。


    并不疼。


    那一爪像是挠在了他心口上。


    陈书绝突然有些想笑，试探着，又靠近一点，这次唤她——


    “薇薇。”


    猫爪又挠了他一下，没心没肺地把软糖全部倒在了口中，还得意地吐了吐舌头。


    黑眸骤然加深。


    笨拙掩藏欣喜的陈书绝，一瞬间，化身成贪得无厌的恶人，一遍遍，一声声，小心念着那个在心底呼唤过无数次的名字。直到她有些不乐意，幽幽瞪了他一眼，才暂时停下。


    可那一眼却没有一点点威慑力，反而如水雾一般，把他引到了更深处。


    直至看她睡着，陈书绝才冷静下来。


    欣喜一点点转变成了担忧和懊恼。


    若她今天，面对的不是他怎么办？


    过去她为周自涵撕资源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吗？


    这样的状态又陪伴了她多少个日日夜夜。


    欣喜消散，无言的酸涩重重包围，一点点融于血液，慢慢分散在身体各个角落。


    不能再让她喝多了。


    至少，不能让别人看到她这副样子。


    刚把季薇薇抱回房间安顿好，丢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


    怕她被吵醒，陈书绝下意识拿起她的手机。


    屏幕上是周自涵三个大字。


    陈书绝抿抿唇，淡定地按下接听。


    对面是呼啸的风，和一个口齿不清的男人，断断续续的道歉。


    许久。


    陈书绝看着床上季薇薇的睡颜，勾勾唇，鬼使神差地回他：


    “长话短说，她睡了，别把她吵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