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岁】


    奥罗拉第三次在有自主意识的情况下睁开了眼睛。


    【2岁】


    又是孤儿院。


    奥罗拉对于事态发展毫不意外，毕竟这恐怕已经成为了不同世界线中永恒不变的定量。


    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心想：没什么可抱怨的。至少她现在的归处是孤儿院，而不是垃圾桶或者某些更糟糕的去处——考虑到哥谭独特的人文环境，后者的概率不可谓不高。


    【4岁】


    《哥谭日报》头号新闻——


    “蝙蝠侠再次现身！飞行？夜视？刀枪不入？他究竟是何许人也！”


    奥罗拉抖了抖报纸，心说：恐怕所有人都想不到蝙蝠侠面具底下其实是个普通人吧？


    报纸背面也有一则较为引人注目的消息。


    “莱克斯·卢瑟进军哥谭！”


    奥罗拉略带疑惑地皱了皱眉，但她并未多想，毕竟在不同世界线上，稍微有点差异实属正常。


    【5岁】


    奥罗拉察觉出异常。


    “你是布鲁斯·韦恩？蝙蝠侠？”


    她坐在熟悉的韦恩宅书房的宽大座椅上，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黑发蓝眼的青年，心神俱震。


    布鲁斯面露疑惑。


    “你不是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了吗？”他问。


    不，我不知道。


    海娜默然无语。


    ——因为这个布鲁斯·韦恩怎么看都和她认识的那个超人长着同一张脸。


    “卡尔·艾尔？”


    奥罗拉冷不丁地试探道。


    候在一旁的阿福抬了抬眉毛。


    猝不及防听见自己的氪星名字从一名五岁幼童口中说出，布鲁斯的表现则更为惊讶：“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看来你的确如自己所说，拥有前世的记忆。”


    “事实上我搞错了，事情发展与我记忆中的其实不太相符……”


    奥罗拉弱弱地开口道。


    她和这位超人版布鲁斯对了一晚上的账。


    最终得知，在数年前，装有氪星遗孤的逃生飞船未能降落在淳朴的堪萨斯州，而是砸在了韦恩夫妇面前。


    两人收养了这个孩子，将他视若亲子。


    然而好景不长，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一家三口在看完电影《佐罗》后遭遇了持枪抢劫，子弹正中韦恩夫妇胸膛……


    布鲁斯失控了。


    他的热视线灼烧了罪犯，后者痛苦地失去了生命。


    直到多年后，布鲁斯决定披上象征恐惧的蝙蝠侠披风，每夜游荡在哥谭，拦下他所能见到任何一起暴力事件。


    奥罗拉：“……”


    她满腔复杂心绪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发泄。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你愿意，我也会把你当做我真正的孩子，”布鲁斯望着她，湛蓝的眼睛仿佛熠熠生辉，“至于你所说的诅咒，我也会尽全力破解。也许，氪星科技可以帮上忙……”


    奥罗拉下意识回话：“恐怕不行，前两次布鲁斯都找过超人——呃，也就是另一个版本的你，但基本没有效果……”


    布鲁斯犹豫片刻，控制着力道温和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会一直帮助你的。”


    恍惚间，奥罗拉似乎从他身上窥探到了一丝最开始那个向她伸出手的布鲁斯的影子，但很快，一个尖锐的念头如利箭般刺入她的心头——


    不。


    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绝不能把两个布鲁斯混在一起。


    她非常清楚：即使拥有同样的名字、同样的经历，甚至连思维方式都相似，但每个布鲁斯、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但……


    无论哪个布鲁斯，都是她最初憧憬的那个穿梭于哥谭市的希望象征。


    “那就麻烦你了……”


    “布鲁斯。”


    她握紧了对方伸出来的手。


    阿福满眼温和地注视着他们的互动，嘴角挂着欣慰的微笑。


    【8岁】


    奥罗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位“超人”的蝙蝠侠出现在哥谭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些怀疑蝙蝠侠非人类的捕风捉影却又真实可靠的消息自不必谈。


    其次有关他的头号敌人。


    莱克斯·卢瑟，黑心企业家、野心勃勃的代名词、无论在哪条世界线中都秃了头的超人宿敌……此时拥有一个在绝大部分世界线中都令人耳熟能详的代号——


    小丑。


    得知这件事时，奥罗拉简直面目扭曲。


    尤其是在听说这位小丑卢瑟还试图对记者露易丝·莱恩强取豪夺、与布鲁斯争风吃醋后，她更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并且这位小丑与卢瑟二合一版本的威胁程度……


    “很弱。”


    蝙蝠侠与超人的二合一版本对此评价道。


    【9岁】


    “我认为我已经准备好了。”


    奥罗拉瞪圆了她琥珀色的眼睛，信誓旦旦地对布鲁斯和阿福做出保证。


    “不，你没有。”


    布鲁斯无情地拒绝了她的提议。


    “为什么？”


    奥罗拉难得露出一点孩子气：“我能侦察、能拆弹、能徒手放倒十八个全副武装的敌人、甚至还拥有数十年的经验！我能成为一名超级英雄——至少是作为幕后辅助者！”


    “你当然可以，我对这一点坚信不疑，”布鲁斯半蹲下身按住她的肩膀，与她的视线齐平，语气却显得不容置疑，“但至少，在参与义警这项危险的事业前，你至少得长到我肩膀那么高——”


    “所以，别熬夜。”


    奥罗拉：“……”


    意识到事情没有转圜余地，她鼓了鼓脸，决定在每日待办事项里早晚各加入一杯牛奶。


    【11岁】


    电脑屏幕在奥罗拉脸上反射出幽幽蓝光。


    “……好，接下来该怎么办？”


    通讯频道内，布鲁斯的嗓音难得有些不稳，奥罗拉可以拿卢瑟一毛不拔的脑袋保证，对方就连被氪石跳脸都没那么紧张过——


    “吻她。”


    没能支援蝙蝠侠的夜巡、却全程支援了布鲁斯与露易丝初次正式约会的奥罗拉面无表情地给出建议。


    “吻？这样进展是不是太快……”


    “我以为莱恩女士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可……”


    “或者你也可以礼貌地目送她在满心欢喜地享受了深情告白、玫瑰花和一顿丰盛的烛光晚餐后直接离开。”


    “……”


    “想必莱克斯·卢瑟先生一定很乐意见到事情如此发展。”


    下一秒，布鲁斯关掉了通讯器。


    阿福给奥罗拉端上一杯温热的牛奶，既欣慰又充满感慨地表示：“很好，看来布鲁斯老爷还能意识到有些内容不太适合暴露给他刚满十岁的孩子。”


    “……你知道我不是真的十岁吧，阿福？”


    “噢，我知道吗？”


    【12岁】


    哥谭举行了一场婚礼。


    眼前是一对璧人，耳畔传来隆重的婚礼进行曲，奥罗拉递上戒指，发自内心地为布鲁斯与露易丝的幸福而感到满足。


    ——并且和阿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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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手让闻讯赶来的小丑卢瑟挨了一顿狠揍。


    【13岁】


    露易丝获得了普利策奖。


    通过一篇以“世界需要蝙蝠侠吗？”为标题的报道，她阐述了义警的本质，并辛辣地揭示了在其背后潜藏的社会问题。


    奥罗拉对此甚感微妙。


    她回想起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位莱恩记者，对方同样是普利策得主，并且也写过一篇关于世界是否需要超人的报道……


    不得不承认，有时世界线总会在某些意料之外的地方重合。


    【14岁】


    “已经决定了吗？”


    布鲁斯注视着面前已经长到他肩膀那么高、面庞逐渐褪去稚嫩青涩的弧度的孩子，眼底不自觉带了点欣慰：“你打算在哪里开展自己的义警事业？”


    他当然不认为是哥谭。


    孩子长大了，总会试图冲破家长以保护为名的牢笼，更何况是奥罗拉这种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算是真小孩的孩子。


    她的答案并未出乎布鲁斯的意料。


    ……或者说，还是有点让人意想不到的。


    “我早就想好了——”


    “大都会。”


    奥罗拉如是说。


    【15岁】


    大都会。


    这是一座正在逐渐滑向深渊的城市。


    莱克斯·卢瑟搅混了它的水，将最后一滴能榨取到的油水抽干后便施施然转身前往哥谭图谋更多利益，留给大都会只余一片狼藉——罪恶不断滋生、人们逐渐麻木。


    它原本会拥有一位守护神。


    那位来自外星球的光明之子、善良与正义的化身、标志着“希望”的人间之神……


    但由于世界线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偏移，此时世上唯有哥谭的黑暗骑士，却再不见大都市的天空上飘过一片红披风。


    奥罗拉认为它需要一线希望。


    因此，代号亡灵的义警横空出世。


    她很明白，自己不是超人，也做不到超人能做的。


    但彼时，另一条世界线上的超人所面临的是以卢瑟为首、其他外星大军为点缀时不时试图毁灭整个大都会的威胁，可现在嘛……


    最大的祸头子在哥谭。


    外星人没兴趣三五不时地往大都会走一遭。


    至于居高不下的犯罪率？


    奥罗拉在心里冷笑。


    ——她一个正宗老哥谭义警能怕这个？


    【17岁】


    失策了。


    奥罗拉眼前一黑。


    ——约翰·柯本，代号金属人，是超人的专属反派之一，在临死前被改造成字面意思上的“金属人”，拥有一颗氪石心脏。


    冷知识，氪石不仅是氪星人的天敌，对于长期接触它辐射的普通人类来说同样有毒。


    这原本是一场常规战斗。


    反派现身，威胁民众，大放厥词，英雄出场，击溃敌人——


    一系列流程并未出错。


    奥罗拉取得了与金属人战斗的胜利。


    但在最后关头，对方不计后果地自爆，直接打了奥罗拉一个措手不及。紧要关头，为了疏散爆炸范围内的市民，她错过了最佳逃生时机，最后只勉强护住了要害。


    然而，微小的氪石碎片了划破她的皮肤，并且深入肌理，经由血液运往全身，一呼一吸间，氪石毒素已然深入她的心脏。


    奥罗拉无比真切地意识到：没救了。


    视野逐渐变得模糊，就好像初生的婴儿那样，在一片朦胧间，她似乎见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而影子正在呼唤她的名字。


    “……奥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