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岁】


    不对劲。


    甫一出生，奥罗拉就察觉到了异常。


    通常她的出生地点都是在哥谭某个地下小诊所——足够便宜，但至少能保住产妇的性命，大概。


    但这回却是医生□□。


    小诊所再怎么黑，医疗环境也比普通公寓好到了不知哪去，她的父母既然有余力让医生做专访，又怎么会不愿意去一个稍微好点的医院？


    除非……


    咔哒。


    夹杂在奥罗拉的哭叫中，一声清脆的扣下扳机的声响格外刺耳。


    她清晰地感知到，就在一墙之隔的门外，她的父亲正拿枪对准医生，阴森森地开口道：“你可以离开了，医生——”


    而抱着她的母亲则是撇了撇嘴：“啧，便宜他了。”


    奥罗拉：“……”


    她悲从中来，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哭嚎。


    【2岁】


    奥罗拉没被送入孤儿院。


    但她真心认为，自己还不如去孤儿院。


    因为这回她的父母是一对罪犯。


    珍妮弗与保罗，没有代号，没有特点，只是企鹅人手底下一对最标准的普通罪犯。


    ——顺带一提，在所有世界线中，她的生母都叫珍妮弗，而生父不出意料应当也都是保罗。


    【4岁】


    父母对奥罗拉的感情很有限。


    活着最好，死了也行——如果可以，尽量别死在家里，否则要是他们长时间在外鬼混或者蹲监狱没能回来，那么盘踞已久的尸体恶臭味将会很难处理。


    而奥罗拉对此心知肚明。


    天大的好事。她心想。


    既然和父母的相处时间极其短暂，而后者显然也很少给予自己某些情感支持，那在大义灭亲把他们送入监狱后，奥罗拉心中悲伤、内疚、自责之类的复杂情绪总会要平淡些。


    父母和睦、子女孝顺。


    ——这就是我们哥谭式家庭！


    【6岁】


    奥罗拉结识了斯蒂芬妮·布朗。


    那名未来的四代罗宾、蝙蝠少女以及代号搅局者的蒙面义警，此时还是个相对懵懂且幼稚的小女孩。


    她正在度过一个没有父亲的童年。


    因为她的生父同样也是罪犯。


    线索大师亚瑟·布朗，虽说这人有个像模像样的代号，但出了哥谭——也许不出哥谭也一样——便没人认识，他整日不是在犯罪，就是在准备犯罪，要么就是住在监狱蹲大牢。


    两个人的背景岂能如此相似？


    这让斯蒂芬妮与奥罗拉一见如故。


    在听了一耳朵新晋好友对于父亲犯罪行为的不满后，奥罗拉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卷叠得整整齐齐的报纸，指着上边最醒目的标题——


    “你听说过蝙蝠侠和罗宾吗？”她问。


    【7岁】


    “我们还太小了。”


    在心底明确未来目标后，斯蒂芬妮注视着自己稚嫩的手掌，显得有些失落：“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去找蝙蝠侠？”


    奥罗拉想了想：“现在？”


    斯蒂芬妮一愣：“……啊？”


    “义警的任务是救助他人。而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得拥有自保能力，”奥罗拉说，“所以，我和你都需要训练。”


    她好歹还有记忆，练不练都不大重要，但斯蒂芬妮现在可还是白纸一张。


    未来的斯蒂芬妮很棒。


    但提前接受训练的她一定能做得更棒。


    “真的！”斯蒂芬妮扑到奥罗拉身上，仰头露出一双溜圆的蓝色眼睛，她语带兴奋地说，“我还以为我们得先做出一些，呃，成就？”


    “成就？向未来的自己贷款吧。”


    奥罗拉接住斯蒂芬妮，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两个身材瘦弱的小孩子黏在一起，就像两团挤挤挨挨的鸟崽子。


    “我见证过未来，你和我，我们都会是超级英雄。”奥罗拉语气笃定。


    “哇哦——”


    斯蒂芬妮双眼放光，她不知想起什么，忽而凑在好友耳边问道：“等到我们能正式以义警身份活动，你第一个目标是谁？”


    奥罗拉抛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当然是我的父母。你呢？”


    斯蒂芬妮于是也笑：“我？当然也是我的父亲。”


    【8岁】


    韦恩宅。


    “我是在香港发现她的，”芭芭拉侧过头，和布鲁斯站在门前，低声交谈着，“当时她被派出去执行任务——”


    布鲁斯沉声道：“杀人。”


    芭芭拉点头：“对，杀人。”


    布鲁斯嘴唇紧抿，隐隐有些愤怒——对于大卫·该隐这个试图将自己孩子训练成连话也不会说、只会阅读身体语言的杀人机器的罪魁祸首。


    虽说他早就从奥罗拉口中得知了这一切。


    “卡珊初次任务的时间比奥尔记忆中提前了三年，”芭芭拉思索道，“也许是因为我们之前的追踪，让大卫·该隐感受了威胁，迫使他决定提前‘磨砺’卡珊。”


    大卫·该隐，顶级杀手之一，隶属于刺客联盟——若非如此，他们针对卡珊德拉的搜寻行动也不至于那么费力。


    布鲁斯沉默着，推开了门。


    房间里面布置得简洁且舒适。正中央铺着厚实的地毯，卡珊德拉席地而坐，专注于拼接手上的乐高模型，与她一左一右挨在一块的奥罗拉和斯蒂芬妮也盘腿坐着，时不时指点两下，像是在帮忙，但更像是在添乱。


    卡珊德拉安静地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建议，满脸严肃，一一照做了。


    布鲁斯于是也坐下。


    奥罗拉与斯蒂芬妮对视一眼，悄悄往后蹭了蹭，给他挪出位置，留足了空间。


    卡珊德拉抬头看向他。


    “我是蝙蝠侠，也是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只简单留下一句自我介绍，旋即试探着碰了碰地上的积木，卡珊德拉盯着他，什么也没说。


    两人没看图纸，也没有对话，只靠眼神接触与肢体交流，便在一片安宁的气氛下，一点点地拼出了成果。


    那是一只蝙蝠。


    卡珊德拉小心翼翼地捧着它。


    布鲁斯耐心等她看够，而后才问：“你要跟我回家吗？”


    卡珊德拉直视他的眼睛，手指微颤。


    “被训练、被指派杀人任务不是你的错，”布鲁斯尽量放缓了声音，“你最终没有动手。出身泥沼，却拥有最纯洁的灵魂——我为你骄傲，卡珊。”


    “所以……”


    “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布鲁斯再次询问。


    卡珊德拉仰起脑袋，侧身放下蝙蝠模型，倏地拥抱住真正的大蝙蝠，她埋在皮革间，声音略显沉闷，却异常坚定——


    “好！”


    【9岁】


    奥罗拉复刻的新曲在家庭内部大获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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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份来自上个世界的艺术品瞬间俘获了所有人的心灵。


    只除了布鲁斯。


    他听着“我和布鲁斯·韦恩绝不是同一人”的歌词，沉默良久，最终将其锁进了绝密文件夹，并勒令其他成员不要再传播——虽说他心里很清楚这份指令会被完全忽视掉。


    “它会暴露蝙蝠侠的真实身份。”


    布鲁斯徒劳地解释。


    【12岁】


    作为陪伴蝙蝠侠最长时间的搭档之一，义警经验丰富的芭芭拉已经成为了大前辈，她不仅负责家里的女孩们的训练，有时，也要开导她们的心理问题。


    “珍妮弗和保罗……”


    座谈会上，奥罗拉率先开启话题。


    “他们又在监狱待了好一阵子，我亲自送进去的，”她无奈道，“他们对亡灵很是怨念……我已经劝过很多次了，什么办法都用过，但就是没法让他们回头。”


    此话一出，斯蒂芬妮也蔫了。


    她很难保持往常的乐观心态，只愤愤不平道：“亚瑟也一样。他已经缺席了我的童年，却还想让我参与进他的犯罪事业？真是做梦，还是乖乖去蹲大牢吧！”


    卡珊德拉心情复杂：“我父亲还没被抓。”


    顿了顿，她又说：“不久前，西瓦女士给我下了战书。”


    ——西瓦女士，即卡珊德拉的生母，被誉为世界第一杀手，亦正亦邪，只想和最强之人较量。


    “……”


    三个深受家庭问题折磨的女孩互相对视一眼，齐齐叹气：“唉。”


    旁听的芭芭拉：“……”


    她只好点了点桌面，眉心微蹙，也聊起自己的倒霉弟弟：“小詹姆斯，也就是我的弟弟……他非常聪明，但却总是用这份聪明去谋害他人——”


    “我和我父亲都没办法。”


    “……”


    这下叹气的变成四个人了。


    【14岁】


    奥罗拉加入了由神谕芭芭拉领导的猛禽小队。


    后者总是身先士卒，在哥谭夜空下，凭借矫健的身姿穿梭于钢筋水泥的城市间，像是真正展翅飞翔的猛禽。


    这很好。


    奥罗拉很高兴看到这样的芭芭拉。


    【15岁】


    “这是……法杖？”


    斯蒂芬妮戳了戳面前古朴低调的黑木长棍，饶有兴致地问道。


    奥罗拉点头：“对，我的法杖。”


    “呃，可我记得你不会魔法？”


    “没错，”奥罗拉轻轻摩挲着自己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眼底浮现出怀念的神色，“虽说我现在无法彻底使用它，不过别担心，我依旧能发挥法杖的部分功能。”


    斯蒂芬妮压着她的肩膀，把脸凑过来，好奇道：“哪部分？”


    奥罗拉答曰：“物理攻击那部分。”


    斯蒂芬妮：“……”


    她纳闷道：“那用普通的卡里棍不也一样？”


    “不一样，”奥罗拉虔诚地握紧法杖，随手尝试了几个动作，一本正经地表示，“这是独属于我的超级英雄特色。就像蝙蝠镖、真言套索、绿灯戒……让敌人一见武器就知道是谁来揍他了。”


    斯蒂芬妮思索片刻，诚恳点头：“有道理。”


    【16岁】


    虽说早知道临近十七岁，任何一点意外都有可能演变成丢掉小命的契机，但这种死法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


    失足落水被淹死的奥罗拉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