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设局

作品:《渣了权臣我死遁了

    三日后的清早,一位自称谢府奴仆的人到江府传话,说是谢岐邀江姑娘于京城外伽蓝寺相见。


    因着都知谢岐要与姑娘相见,遂邹氏与黎晚并未多想,按照时辰乘了马车出府。


    为不引人注目,除了她们二人,便只带了秀禾一个丫鬟外加车夫。


    霜风呼呼,愈往山上,松柏愈密,车轮碾过冻土,艰难在山道行驶。


    马车内,邹氏不悦道:“虽说未婚男女该守礼避目,但你与谢岐之事已人尽皆知,何苦费力来这荒郊野岭相见。”


    黎晚也觉奇怪,掀开车帘,入目满是白雪枯树,荒凉诡异。


    黎晚隐约察觉不对,遂问:“母亲,今日谢府送信之人你可见了?”


    邹氏一愣,“我未曾见他,听门房人报,说是那人只传了谢大人的话,便走了。”


    邹氏眉目一颤,“晚姐何意?是怀疑传信之人不是谢大人?”


    黎晚也不确定,但眼下这种情况让人不由得心生警惕。


    不管谢岐要与她说什么,偌大京城哪能寻不到僻静之处,为何要来山上。


    越想越不对,黎晚道:“母亲,不若咱们先回去,具体事宜等父亲下值后再商议。”


    她看向平滑的土路,“且以路上的痕迹看,谢岐应还未上山。”


    “好,咱们先回去,此处瞧着都瘆人。”


    邹氏亦是心慌,忙唤了车夫,让他掉头下山。


    车夫应了声,轻拉马绳让马儿转了半圈。


    骤然,车轮转弯发出的吱嘎声戛然而止,一声闷响,车夫竟身中一刀,直直倒入车厢内。


    “啊!”车里三个女人齐齐惊呼,邹氏吓得脸色瞬间苍白。


    马儿受到惊吓,车厢剧烈晃动,反应过来的黎晚刚想伸手去拉马绳,颈上一凉,竟是一把尖刀抵到脖颈。


    几个蒙面人将马车止住,团团围困。


    秀禾瞪大眼睛盯着黎晚脖子上的刀,颤音呵斥:“大胆贼人,我们是户部尚书府上的,你们若敢伤了我们,江大人……。”


    她还未说完,就被蒙面人一掌劈晕。


    黎晚下意识想去扶她,后颈突然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邹氏捂住嘴,拼命压住惊叫,眼睁睁的看着蒙面人将晚姐儿抗走,直到寒风呼啸的山林中只剩她一人,她才惊恐的呼喊起来。


    ……


    “阿晚,阿晚。”


    黎晚听到阿娘的声音,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阿娘熟悉的面庞。


    “阿晚醒了。”阿娘抹着眼泪欢喜道。


    随后阿爹和哥哥也围到了她身旁。


    “爹爹,哥哥。”黎晚虚弱唤他们,朦胧间,她看到头顶的土瓦屋顶,还有阿娘补了又补的灰色床幔。


    是牛田村,她的房间!


    黎晚不可置信的环视着家人,眼泪自眼角滑落,“我回来了吗?”


    阿娘用暖和的手指擦掉她的泪水,心疼道:“醒了便是回来了,回到阿娘阿爹的身边了。”


    “娘!”


    黎晚想伸手抱她……须臾,眼前渐黑渐暗,她在无尽的黑暗中沉陷,直到落入冰窟。


    冷,真的好冷,呼啸的寒风如刀划过肌肤。


    黎晚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竟是望不到底的山崖。


    而她,正躺在山崖边上,似风再大些,就能将她吹落深崖。


    她猛然清醒,挣扎着往平地滚去。


    “别动!”


    一个蒙面魁梧男人用刀挡住她后腰,阻止她再动。


    黎晚这才看到四周都是黑衣蒙面人,每人都握着刀。


    她奋力坐起,缩紧身体,声音止不住发抖,“你们是何人,为什么要抓我?”


    “山匪。”魁梧男直言答道。


    不是山匪,黎晚立刻否定,山匪劫人,无非为财为色,可他们既没有搜刮江府马车,也没有掳走同样如花似玉的秀禾,单单是抓了她。


    且看他们个个满目杀气,明晃晃是冲她的命来的。


    一矮瘦男子走到魁梧男旁,问:“大哥,姑娘说抓到便杀,咱们……在等什么?”


    姑娘!哪个姑娘会要杀她?


    黎晚迅速思索一圈,而后一张明艳英挺的面容浮现在她脑中。


    是琼英县主!除了她,黎晚想不出自己曾得罪过哪位姑娘。


    是了,她和谢岐的事人人皆知,作为谢岐的爱慕者,琼英县主自是对她心生恨意。


    冷风吹的她眼眶酸痛,她抬手触上眼角,那里似还留着阿娘手指的余温。


    她确信,方才不是梦,不会有那么有色彩有温度且清晰的梦。


    她确实回到了牛田村,真真切切的见到了家人,只是不知为何,又回到了江非晚身上。


    为什么不能让她在亲人跟前多待片刻,为什么又让她回到这危险重重,如漩涡般的京城。


    黎晚委屈的哭了,胸腔剧烈抖动着,几个月来的孤寂仿佛寻到宣泄口,喷涌而出。


    也不知道现在死了,是不是便可以再回到牛田村。


    如果能回去,她恨不得蒙面人赶紧痛快给她一刀。


    “大哥!”矮瘦男又催促了一声。


    魁梧男瞪他一眼,向四周张望一圈,随后面露狠相,举刀朝黎晚砍去。


    黎晚紧紧闭着双眼,等着屠刀落下。


    “嗖!”


    一根利箭从远处射来将刀撞偏。


    魁梧男刚要抬头,“嗖!”又一根长箭直插入他的咽喉。


    “有埋……。”矮瘦男的话被插入喉间的快箭堵住。


    紧接着,“嗖,嗖,嗖……”更多的箭羽从四面八方射来。


    眨眼间,所有蒙面人被箭射杀,倒在黎晚的面前。


    然,却没有任何人出现在她面前。


    ……四周死一般寂静。


    黎晚坐在一堆尸体中央,许久才冷静下来。


    是谁救了她,但又为何不现身。


    她环顾四周,却看不到一个活人,天色已暗,山间的风越来越猛,温度越来越低。


    不能坐以待毙了,否则没被杀死却要被冻死。


    求生的本能,让她晃着僵硬的双腿站起,跨过那些尸体往山下走去。


    泥泞的路面结成厚冰,每走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


    黎晚裹紧鹅黄色斗篷,凭着以前与阿爹上山挖野菇的经验,终于找到了下山的路。


    她浑身已冰凉难耐,呼出的白气触到睫毛便凝成细霜,耳边只剩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就在她以为自己坚持不下去时,忽而听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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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熟悉的呼叫。


    “姐姐!江非晚!”


    是弟弟江非澈。


    黎晚心中一喜,忙提声应道:“阿弟,我在这儿。”


    那一声亦耗尽她所有体力,晕倒时落入了一个单薄却温暖的怀抱。


    ……


    寒凉冬夜,一道黑影跃进宁远侯府。


    枕云堂中,谢岐一袭墨色云纹锦袍坐于桌案后。


    他单手持卷,指节修长分明,虎口处一层薄茧,是常年握笔习武留下的。


    “大人。”暗卫墨九俯身行礼。


    “讲。”谢岐放下书。


    “江姑娘被琼英县主的人抓了后,本要立即砍杀,咱的人按照您的命令,拖延了一点时间,假意动手时,被一群弓箭手射杀。”


    “弓箭手救下江姑娘后,便立即撤走,属下一直跟着他们进了京城,亲眼看到他们入了承恩伯爵府。”


    “承恩伯爵府。”


    承恩伯爵府是薛贵妃的母家,亦是三皇子的外祖家。


    谢岐随意拿着一只狼毫把玩。


    看来四皇子只是打手,江非晚背后的真正之人是三皇子,萧諴。


    他冷笑一声,萧諴,藏的够深啊。


    为把江非晚塞到他身边,萧諴面上利用四皇子威胁她,又暗地里散播他与江非晚的谣言,可真是煞费苦心。


    萧諴、江非晚。


    想到他们在永毅侯府假装不认得的样子,他都要忍不住为二人的演技拍手称绝。


    行,为了不辜负他们的苦计,这个谎话连篇、演技一流的江非晚,他谢岐娶定了!


    “明日随便意寻个媒婆过来。”谢岐吩咐。


    墨九愣了一下,大人都知道江姑娘是三皇子的细作,怎还要娶她,算了,大人定有他的考量。


    墨九忙领命:“是。”,后无声退下。


    谢岐侧眸看向漆黑的窗户,寒气在窗外结成一层白霜,叫人看不到外面的院景。


    “咔嚓。”一指粗的狼毫在他手中应声而断。


    而此时,与枕云堂一样灯火摇曳的还有三皇子府邸。


    本朝律令,皇子弱冠便可出宫开府,除了住在东宫的太子,以及年幼的六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已在宫外设了府邸。


    卧房正厅内,萧諴身着月白寝袍,负手站于窗前。


    府兵统领梁焕拱手道:“殿下,卑职奉您命暗中保护江姑娘,发现江姑娘被琼英县主的人劫持到山崖边,刀手欲杀江姑娘时,卑职才命令弓箭手射杀了琼英县主的人。”


    粱焕怕有疏漏忙补充,“请殿下安心,弓箭手都处在隐蔽处出手,绝没泄露身份。”


    萧諴顿了顿,转身看向他,询问:“琼英县主的人将江姑娘劫持到悬崖边,才下杀手?”


    粱焕点头:“是。”他不明白殿下为何会有此一问。


    萧諴沉思片刻,方无奈一笑,“你们已经暴露了,不愧是谢岐,本皇子心服口服。”


    粱焕不解,“殿下何意?”


    萧諴叹口气,“以琼英县主性格,将江姑娘引出后,必会当场除掉,又怎会费事将人劫持到悬崖边耽误时间,料想琼英县主的人中,定有谢岐安插的奸细。”


    粱焕心中一惊,“殿下的意思是,此事是谢岐设局引我们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