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不屑

作品:《盖世英雌和她的贤夫

    宫泽尘故意将自己的小马留在了萧府,为的就是将来的某一天来萧府能有个借口。


    他走到街口才反应过来,母亲来萧府根本没乘马车。


    “娘,我们住的地方很近吗,怎么不坐马车?”


    祝瑶知道,他是盼着能住得近些,但很遗憾,并非如此。


    “那是为了让黎歌的百姓们看看,你是宫家的人,和萧大人只是萍水相逢。”


    街坊四邻果然纷纷驻足观望这一队人,交头接耳地不知在议论什么。


    宫泽尘没有因此而低下头,而是学着萧荣的样子,昂首挺胸,阔步向前。


    他一直在思索如何拒婚,首先就是母亲这一关。母亲心气高,硬碰硬是行不通的,得来软的,循循善诱。


    “娘,和我订婚的是哪家的姑娘啊?”他放软了语气。


    祝瑶本来想着到了住处再告诉他,但怕他这一道上又生出歪心思,不如趁早说出来让他死心。


    她环顾四周,冲宫泽尘招招手,待他凑过来道:“是容意公主。”


    廖廖几字,令宫泽尘惊诧之余平添几分欣喜。


    祝瑶见他神色异常,以为他还一时接受不了这件事,便道:“这是皇恩浩荡,更是你身为宫家嫡子的责任。你不是个小孩子了,该清楚这件事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话音冰冷,不掺杂任何感情。


    宫泽尘当然明白,宫家已经拒绝过和容意公主的联姻,而今不可能再拒绝一次,否则把皇室的颜面置于何地?


    “原来,这地位尊贵的姑娘,是容意公主。”他小声嘟囔着,因喜悦而生出的泪水在眼眶内匍匐着。


    “对,就因为是容意公主,所以这门亲事没得商量……”


    忽然,宫泽尘挽住宫夫人的手臂,“娘,我同意这门亲事。”


    他的反应出乎宫夫人的意料,导致祝瑶觉得他是要耍什么花招。


    “太上皇寿辰在即,连同这门亲事可是双喜临门的大事,你可千万不要起别的心思啊!”祝瑶停了下来,将手搭在宫泽尘的肩头,眉头微蹙,语重心长。


    她实在担忧,宫泽尘向来想一出是一出,每次念转都不带任何征兆,她怕这次也是如此。


    看出了母亲的担忧,宫泽尘将她的手捧在掌心:“娘放心,孩儿是认真的,终身大事不是儿戏,何况是和皇室的联姻。”


    “你能这样想就好。”祝瑶将他额角碎发别到耳后,脸上比方才多了几分怜悯,“今日对萧大人的态度有些强硬,明日我会按规矩给萧大人送些礼物,不会亏待了她。”


    宫泽尘傻呵呵笑了笑,他知道母亲之所以那样说,那样做,也是为了劝服自己。她和萧大人毕竟是在不同环境下成长起来的,那样的方式或许是她能想到最妥善的解决方式了。


    “娘,其实和萧大人同行这两个月,我收获了很多。”他想和母亲说一说萧大人给自己带来的积极影响,说不定能让母亲对她有所改观。


    “哦?有何收获?”


    “前阵子沸沸扬扬的泊州驿道案,您应该有所耳闻,其实在驿道案的背后还隐藏着禁物案。但具体是什么禁物,就不好跟您坦白了。我正要跟汪叔西行,没走几公里,就发现一群冒充咱们岭南商户的人,萧大人的手下把我拦了下来,让我回西遥城做人证,中途还冲进火海抢救了重要证物,所以这个案子到时候还得记我一笔功劳呢!”


    他眉飞色舞,却没注意到宫夫人若有所思。


    “还有还有,我发动了岭北商户为端州下来的伤兵捐赠了医疗物资,他们都记着咱们宫家的好呢!”


    祝瑶并没有因他的讲述而面露喜色,反而忧心忡忡的。


    “母亲,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祝瑶这才反应过来,“没有,你勇敢,有善心,母亲为你开心。只是……西遥城毕竟是杨家地盘,我有些担心杨家因你的义举而记恨,毕竟那一大家子祖传心胸狭隘。”


    宫泽尘确实忽略了这些,杨家对宫家虽无深仇大恨,却暗中不平衡很久了。


    “不过你莫要担心,有娘给你撑腰,只是下一次要三思而后行。你哥哥应该这几日就要进京了,到时候和你哥哥学着点为人处世之道,将来总会用得到的。”


    “好的娘,孩儿知道了。”


    母亲似乎有心事,他们走了一路,可到后半程,母亲便一言不发。


    直到进了内务府专门为黎国各地来京的王公贵族准备的豪华宅邸,关上大门,祝瑶遣散了众人。


    宫泽尘好奇新环境,本来要四处逛逛,却被祝瑶拦住。


    “泽尘,你记住,不管将来不管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都要站在你哥哥这一边。”她神色凝重,话里有话。


    “嗯?”宫泽尘有些不解。


    祝瑶摇摇头,长叹一口气,“也许你现在还不明白,但早晚有一日,你会明白的,而且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明明是宫泽尘听不明白的话,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云层,即使还没有击穿地心,却已经点燃了荒芜的丛林,静待火势蔓延,吞噬这片大陆。


    ——


    从西遥城到黎歌这两个月,对于萧荣来说,就像是一场梦。


    做这场梦之前,她是一座孤岛,而太上皇就是持续为她供给的大陆。她漂浮在浅水区,安然自得。在西遥城的那段日子,是她这座孤岛第一次设身于深海,与大陆的连结开始因距离拉远而松动。


    但她发现,可以为她供给的,不止那座大陆,还有无数座孤岛。若是有一日,一把利剑将她与大陆的连结劈开,她这座孤岛该何去何从?


    几滴泪水划过两颊,混入还为干涸的雨水,销声匿迹。


    她伤心了,为何会伤心?她自己也不明白,那只是一场梦罢了。


    是梦太美好?还是现实太痛苦?她也分不清。


    她唯一分的清的,是她讨厌这个患得患失的自己。


    她不该是这个样子。


    既然一切尚未明朗,不如埋头于确定的当下。


    她做了一个决定,她不要继续等下去。宫泽尘,这个突然闯进她的世界的少年,还没有资格让她思绪纷乱,更不配让她等。


    郎中已经为萧媛诊断过,是过度惊吓导致的旧症复发,这种病根不明的心病是无法对症下药的,只能开一些安神的汤药,静养一段日子,再让她参与一些新鲜的事务,以新的记忆取代受到惊吓的痛苦回忆,就能恢复得大差不差。


    “静影,照顾好小姐,切记千万不要让小姐走出大门,待过年后我回府再行安排。”她恢复了往常的冷静。


    “大人你这就要走了吗,可是你的伤……”


    “我的伤我自有分寸,你只需照做就好。”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坐下,执笔推砚,写下一封短信。


    “若是三公子这几日来萧府,不必让他进来坐,代我把这封信交给他。”


    静影接下,“大人,这样对三公子是不是太冷漠了?”


    萧荣转过身,眼神飘忽。


    少年临行前的目光是炽热的,她这样冷漠,无法坦坦荡荡地说自己问心无愧。


    可若不对他冷漠,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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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委屈的就是自己。


    “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对他?世事难两全,我没有那么多功夫去照顾他的感受。”


    她话中掺着几分恼意,静影许久没有见她这般不耐烦,便知她对三公子还是在意的。


    “是。”她只好先退下。


    若非重要行程,萧荣离府是不会告知下人们的,哪怕是静影和沉璧这样的管家和贴身侍婢也不会单独同知。但下人们都知道,萧大人早出晚归是巡城,连夜不归,那便是进宫了。


    萧荣走的第二日,宫泽尘便喜出望外地来到萧府,为了避免被宫家的人发现,他还特意选在夜深人静之时出来。


    果不其然,吃了闭门羹。


    静影将萧荣的信交给他。


    “展信如晤。


    自与君相识,倏忽两月有余。此乃吾生平至幸之事,然细思之,实有“彩云易散琉璃脆”之叹。缘法之事,非人力可强求,诚如古人云“缘至则聚,缘尽则散”。


    窃观君我二人,前路殊途,终难同归。吾不愿外人改吾之前程;亦恐因一时之念,累及他人终身。闻君有拒婚之念,私心窃以为未妥。婚姻大事,关乎两家之谊,更系闺阁女子终身名节。若因吾之故,致令无辜受谤,宫门蒙羞,此心何安?


    然吾亦知,人生在世,当有追求良缘之志。唯愿君三思而行,勿以吾为念。天涯路远,各安天命,方为上策。


    临书惘然,不知所云。”


    宫泽尘读卒,泪眼婆娑。


    尽管他知道,萧荣的内心一定不是字里行间表现得那般冷漠,但冰冷决绝的字句无视理性的思考判断,死死牵制住他的情感。


    “三公子,你还好吗?”眼瞅着宫泽尘从刚到门口时的期许满怀一点一点变成此刻的失魂落魄,静影便大概知道那封信写了什么内容。


    美人失落,任谁见了能不怜惜。


    他以假笑扮从容:“没事的,有劳静影姑娘出来送信。”


    宫泽尘后退几步,仔细看了看萧府的大门,还有不高不矮的院墙。光线晦暗,他其实并未看清。


    不多时,他拜别道:“宫某,告辞。”


    静影很想留他下来吃杯茶,但府里的活还不少,等下还要给萧媛喂药,便任他离开了。


    宫泽尘高估了自己在萧荣心中的份量,尽管他早就猜到,萧荣就是容意公主江宛。


    想到这里,他就没那么难过了。


    “谁说有缘无分?分明是天定的良缘!”


    所以太上皇寿辰那天,他要扳回一局。


    沉思间,他忽然瞥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向大门方向。


    心中一凛,好奇心顿起,于是屏息凝神,蹑手蹑脚地尾随其后。借月光一看,惊觉此人竟是李叔。


    只见他行至一尊石像后,身形隐没,行迹可疑。


    宫泽尘不敢轻举妄动,便藏身暗处,凝神观望。


    不多时,李叔自石像后转出,步履匆匆,渐行渐远。


    见他走远,宫泽尘方敢近前,绕至石像后一探究竟。


    谁知这一看,竟令他心头大震,石像后赫然躺着兰琢的尸身。


    兰琢仰面倒地,双目圆睁,眸中犹带惊恐之色,似是在临死前见到了极可怖的景象。颈间掌痕触目惊心,大概是生前被人扭断,皮肉翻卷,筋骨断裂,鲜血自伤口处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的青石板。眼球突出,布满血丝,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指尖微微蜷曲,仿佛在最后一刻仍试图抓住什么。


    宫泽尘见此惨状,吓得双腿发软,倚靠在石像旁,胃里一阵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