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战马

作品:《君恩如梦

    另一边,议事罢,云琛回到自己帐中,没心思洗漱就寝。


    她心里乱得很,满脑子都是纷扰往事裹缠着一件事:


    战马,战马,战马。


    每每心乱时,她都习惯整理东西,将周围整理得越干净,她的心也能越平静。


    她在帐子里忙忙碌碌许久,翻出一个漂亮的雕花大木盒,不禁动作慢了下来,坐到了小窗边。


    这盒子从外面看其貌不扬,里面却是一个精致的四十八方格银盘。


    每个小格子里都放着一副耳环,大大小小、长短不一,有鸽子血红宝石的,有紫珍珠的,有猫眼绿宝石的,还有赤金镶海蓝的……


    每一副风格不同,造型不同,却都贵重到令人咋舌。


    这便是她荣升少将时,山寂差人送来的贺礼。


    当时东宫令前脚刚宣读完,后脚就有一个狂拽炫酷吊炸天的无义血卫,将这礼盒送进了狮威军,惹得霍乾念忍不住嘟囔:


    “山寂这家伙倒是有耳报神,不好好做他的血卫掌门,却注意着我狮威军的战场,就差来得比东宫令还快!瞧他手下那拽上天的德性,简直跟他一模一样!”


    云琛还安慰他:“飞鱼哥哥与我有儿时情谊在,自然是关心我的。”


    这样价值连城的贵重礼物,云琛小心收纳,从来没打开细看过。


    一来她怕暴露女子身份,被人看见她有这么一大盒耳环,就算不误会她是女子,也将她当作变态。


    二来,长久心情郁结着,她也着实没心思妆点。


    此番被霍乾念“挖野菜”“表演凉拌**”地耍宝开解后,她心情好了许多,终于想起翻看这些耳饰。


    她拿起一副银星蓝宝石的耳珰瞧瞧,又拿一副黄玉葫芦缠金丝的耳坠,对着镜子试戴了一下。


    镜子里,那圆润的珠子坠在她清瘦的脸颊旁,颇有少女的娇俏。


    她望着镜子,看着里面脸色苍白、眼眸清冷布满愁绪的自己,觉得分外陌生。


    “啪”的一声,她将镜子扣在桌面上,而后望向高悬夜空的月亮,陷入久远的思绪。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手边已是红纸焚烧过后的灰烬,一只血红色的鸽子正站在窗户前,歪头看着她。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神的时候干了什么,也不管那鸽子能不能听懂,赶忙道:


    “抱歉,辛苦你白跑一趟,我不需要无义血卫来干什么,我就是一时走神,不小心烧了张红纸,你听懂了吗?”


    血鸽显然没听懂,看了眼她身旁金光灿灿的一大盒耳饰,显然将此认成了她“雇佣无义血卫**的报酬”,立马扑扇着翅膀就往空中飞,云琛只得胡乱摘下耳环,赶紧追上去。


    鸽子飞离帐子,快速飞向夜空,云琛使出浑身功夫,连蹦带跳,硬是连鸽子**都没碰上。


    于是,在几个守夜将士的注目下,只见他们那新上任不久的少将,好像大半夜中邪了一般,一个人对着空气手舞足蹈不说,嘴里还喊着什么:


    “乖鸽子好鸽子不告状的是棒鸽子!小煤球在哪儿?来一下!快帮我抓鸟!”


    眼见鸽子越飞越远,云琛只得放弃。


    原以为,血鸽走后,山寂从昭国赶过来,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


    谁知不过两日时间,山寂便出现在云琛的帐子里。


    彼时云琛刚午睡醒,一翻身,瞧见帐子里凭空冒出一个血红色的人影,浑身充满煞气,吓得她差点叫出声。


    “飞鱼哥哥,你怎么潜进来的?我狮威军防备这么不严密吗?”她惊异。


    山寂无所谓地耸耸肩,摊开手中一枚山隐月的腰牌,道:


    “先去霍帮堂口偷了你们腰牌,然后在大门口递牌子进来的。你们营地看守严,不好潜进。”


    云琛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军队令牌偷不到,偷凭霍帮令牌进来倒也是个办法。


    但要从大门口正大光明地走进来,必然要层层检查通报,估计山寂都已见过霍乾念了,才能来见她。


    果然,山寂面露不爽,道:


    “霍乾念那小子当了将军,架子还挺大。哪天我非要找个由头收拾他!”


    云琛笑笑,赶忙起身为山寂倒茶。


    茶水有些凉,她便倾倒掉,自己提水煮了一壶。


    瞧云琛俨然一副独立惯了,照顾自己十分娴熟的样子,山寂皱起眉头:


    “琛儿,你现在是当少将的人了,架子得大些,这些小事叫你的亲兵来做,不要处处累着自己。”


    云琛哑然失笑,很想说“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多双标?”


    知道山寂是对她好,她并不出言反驳,而是聊起彼此近况。


    在得知山寂真的杀了掌门,谋权篡位做了新掌门,并已将整个无义血卫迁来楠国时,云琛忍不住咋舌:


    “你小心些,可别让其他血卫有样学样,惦记你的掌门之位。”


    山寂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一个霍乾念可以与一个血卫打平手吧?”


    云琛点头称是。


    山寂便道:“我可以单挑二百个霍乾念,明白了吗?”


    云琛无语:“额……你好像很讨厌阿念,**都要用他作计量单位嘛……”


    似乎没兴趣继续聊“霍乾念”,山寂问:


    “找我是要杀焦左泰吗?哪天要他人头?你说。”


    云琛正端着杯子喝茶,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山寂这话仿佛在问她:“喜欢隔壁村那只小狗不?我一会儿把他狗头拿来?”


    云琛咳嗽两声,“没有没有……我是想杀焦左泰,也必杀他,但不是现在。”


    焦左泰之罪罄竹难书。


    虽然已经半年时间过去,可云琛总是在夜里梦见丹蔻,妙妙……梦见那个血迹斑驳的伙房,里面冒着滚滚热气的大锅子,还有焦左泰狠辣阴毒的笑容。


    在黑鳞骑兵的一幕幕,已成了她心里最深的阴影,无论专注忙军务时,还是与霍乾念耳鬓厮磨时,她总会不自觉地突然回想起那些画面。


    所有人只知道焦左泰杀俘虏吃俘虏,云琛偷防布图时不幸被抓,也差点丢了性命。


    没人知道焦左泰如何用丹蔻等一众烟城百姓的命,狠狠戏耍了她一番。


    她曾在无数个深夜反反复复问自己,如果当时不去刺杀焦左泰,如果在丹蔻被剥光衣服的时候,焦左泰数着一二三逼她出来的时候,她立马就站出来。


    那么丹蔻,丹蔻的弟弟,妙妙,那么多烟城老百姓,还会死吗?


    大约还是会的。


    焦左泰早就疑心名册之事,有奸细混入,也早认出她,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从心理上折磨她。


    即使已知道焦左泰的恶毒用意,可愧疚、羞耻、后悔……还是像沼泽一样深深又牢牢困着她的心。


    很长时间以来,她都耻于任何愉悦的情绪,哪怕露出一个笑容,都要觉得自己残忍背义。


    她做梦都想将焦左泰千刀万剐。


    可如今已做了主将,手下领了兵,云琛深知,想于数十万重兵之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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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方主将性命,是多么难如登天。


    她不能为一己之恨,要山寂以身犯险。


    况且**焦左泰又如何,撺掇三国同时进犯楠国的幕后主使尚不明确,**的黑鳞骑兵还在,被敌军占据的国土未还……


    除恶不尽,几乎等于助长其嚣张气焰。


    所以,她坚信,总有一天,她会与焦左泰于战场狭路相逢,叫他明明白白死在她的手里。


    事关军务机密,云琛不能多说,只道:


    “我们如今与黑鳞骑兵对峙僵持,难以强攻固英城,很大一个原因是我们没有像黑鳞骑兵那样训练有素的骑兵部队。”


    顿了顿,云琛声音暗下,神色也变得晦暗:


    “我们缺战马。”


    这下山寂也沉默了。


    他明白狮威军如今的难处,更明白云琛的困境。


    想了想,他说:“我替你去幽州走一趟。你既已对月焚烟,召唤无义血卫,我便为你办事。报酬我会找霍乾念要——不,这次算了。”


    说罢,山寂立刻站起身,一副要即刻动身去办差的架势。


    云琛赶忙阻拦:“无义血卫不是有门规,永久中立,绝不参与任何国战吗?”


    山寂一脸满不在乎:“现在我是掌门,什么破规矩,我废了就是。”


    “不妥不妥,你若管这事,就等于站队楠国,楠国的敌人立马会成为你的敌人,太危险。”


    云琛坚持拒绝,山寂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是我们的家事!”


    但不等山寂说出口,帐帘突然被掀开。


    一个将士匆匆跑来,说有重大东宫令来了,请她速速前去领命。


    不知为何,云琛与山寂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升起异样的预感。


    快速穿戴好铠甲,云琛跑向霍乾念的主帐。


    远远的,她看见主帐外黑压压一片人影。


    霍乾念站在最前,知罗、荣江荣易等几十个人随后。


    她跑进队列,在霍乾念身后站定。


    随着传令官展开明黄色的东宫令,霍乾念等人立刻单膝跪迎。


    “东宫有令:


    今有我朝雄师之众,勇武坚毅,克敌制胜,有功于疆土,千秋于万民。然,兵足,马稀,无强悍骑兵无以制胜,城关不破,国土难还。故,特命尔等至幽州借马,训建骑兵,破城伐敌,卫我国民!”


    传令官话音落下,霍乾念竟没有谢恩,而是直接站起身,走到云琛身边将人扶起,而后旁若无人般,用一种只有云琛懂得的眼神直直望着她。


    众人惊讶。


    忍着浓浓一腔酸味,知罗将规矩抛在脑后,赶紧从旁接过东宫令,恭敬问道:


    “敢问大人,公主怎么突然要我们去幽州?”


    传令官对于霍乾念的怠慢无礼十分不悦,冷声道:


    “幽州战马天下闻名,要你们去,自然是为了借马去?你们不就是因为缺马,才止步于此,迟迟难攻固英城吗?怎么,本官方才念了半天,你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岂敢啊,我们听得可真切了!”荣易上前,亲昵地揽住传令官的肩膀,手里轻微动作,将一大包金子塞进传令官的袖口,笑道:


    “大人别见怪,我们都是糙人,如有怠慢之处,您多包涵,我们一定立刻马上前往幽州,只是圣令也没说找谁去借马啊?”


    传令官面色稍缓,道:“自然是去找——”


    话未说完,云琛低沉的声音响起:


    “幽州马王,云中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