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里的空气仿佛在何源加入的瞬间凝固了片刻。


    赌徒们见到何源这位出手阔绰的“新老板”竟然亲自下场，一个个像是饿狼嗅到了鲜肉，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他们的呼吸不由自主地粗重起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嗬嗬声。


    人群中，一个嗓门尤其洪亮的汉子立刻扯着嗓子高声提议道：


    “这位老板一看就是个爽快人！”


    “咱们也别小打小闹了！”


    “不如我们把这桌的最低下注提高到一万吧！”


    “玩得才刺激！”


    “对对对！一万起步！”


    “老板肯定不在乎这点小钱！”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附和之声，气氛被瞬间点燃。


    何源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几个人。


    他们虽然穿着打扮看起来都是手头拮据的穷苦人家，布料粗糙，甚至带着补丁。


    但此刻，他们下注时的那种豪迈与决绝，却仿佛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都只是废纸一般，随手就能扔出。


    他心中再次泛起一丝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


    赌博这种东西，究竟扭曲了多少人的心智。


    它到底毁了多少原本可能平静安稳的家庭。


    又害了多少原本或许淳朴善良的人啊。


    他不易察觉地轻叹一声，随即点了点头，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好，就依你。”


    他同意了那个提议。


    并且，他率先从口袋里摸出一叠崭新的钞票，随意地数出一万，换成了筹码。


    然后，他将那一万块钱的筹码，轻轻放在了赌桌上。


    那清脆的筹码碰撞声，在喧闹的环境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另外有三个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豪客激起了兴致。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纷纷表示要跟何源一起玩。


    他们选择的是规则最简单，过程也最刺激的赌大小。


    荷官见状，精神也是一振。


    他那双常年浸淫在赌局中的眼睛，此刻也亮了几分。


    他熟练地拿起桌上的骰盅，手腕一抖，骰子在盅内发出清脆悦耳的哗啦声。


    他开始快速而有节奏地摇晃起来。


    每一次晃动，都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弦。


    众人不约而同地屏息凝神，目光死死地盯在那只不断翻飞的骰盅上。


    等待着那决定命运的最终结果。


    “你们选吧。”


    何源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丝旁观者般的玩味笑容。


    “我选另外一个。”


    那三个人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


    其中一个剃着光头，脖子上带着一条粗劣仿金项链的男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另外两人。


    他们似乎在瞬间就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几乎同时，他们都将自己的筹码推向了代表“大”的区域。


    “大！”


    “我们买大！”


    何源见状，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便将自己的筹码，慢悠悠地推到了代表“小”的区域上。


    骰盅在荷官手中停止了疯狂的摇晃。


    荷官的手指轻轻搭在骰盅盖上，眼神在何源和那三个赌徒之间扫过。


    然后，他缓缓地，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悬念感，打开了盖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一小片区域。


    骰盅之下，赫然是三个孤零零的点数——“小”！


    何源轻松地赢了三万块钱。


    桌面上的筹码被荷官迅速划拉到了他的面前。


    “妈的！”


    “真他娘的晦气！”


    那几个人顿时捶胸顿足，骂骂咧咧起来。


    脸上满是懊恼与不甘，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其中一人，正是先前那个光头，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猛地一拍桌子，提议道：


    “不行！”


    “再来一次！”


    “这点输赢算什么！”


    “这一次我们直接押注十万！”


    “一把定输赢！”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何源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他摊了摊手，语气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不好意思啊各位。”


    “我今天出来得急，没带那么多现金在身上。”


    “没现金没关系！”


    “我们可以给你写欠条！”


    那几个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说道。


    他们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生怕何源就此罢手，让他们失去翻本的机会。


    “对对对，写欠条！我们赌坊认！”


    “老板你这么大老板，还怕我们赖账不成？”


    何源故作沉吟，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


    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片刻之后，他嘴角微微一扬，那抹玩味的笑容再次浮现。


    他缓缓开口说道：


    “既然大家都这么有诚意，都愿意写欠条了。”


    “那十万是不是太少了点？”


    “显得我何某人不大气。”


    “要不……我们玩大一点。”


    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因为他的话而变得越发炙热的脸庞。


    “五十万一把怎么样？”


    “这样玩得大一点，才够刺激嘛！”


    “五十万？”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赌坊一角炸响。


    那几个赌鬼顿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们的心脏砰砰狂跳，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都涌上了头顶。


    眼神中爆发出无比兴奋与贪婪的光芒。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钞票堆积如山，正雪片般向他们招手。


    赌坊周围负责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


    他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脸上同样是一脸的兴奋与紧张。


    心中暗自嘀咕，今天看来是来了条真正的大肥羊啊！


    这要是能成，抽水都能抽不少！


    其中一个下注的男人，那个之前提议十万的光头，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给负责摇骰子的荷官递去了一个隐晦的眼色。


    那荷官微微点了点头，动作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


    光头男人心中大定，随即迫不及待地对着何源大声应承道：


    “好！”


    “就五十万！”


    “一言为定！”


    “老板果然是爽快人！”


    生怕何源会反悔。


    何源拿起桌旁侍者递过来的一张白纸与笔。


    他手腕翻飞，龙飞凤舞地在纸上写下了一张五十万的欠条。


    字迹潇洒，力透纸背。


    然后，他将那张轻飘飘却分量十足的欠条，直接压在了代表“小”的区域上。


    做完这一切，他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对面那几个已经有些失去理智的赌徒，缓缓说道：


    “各位，这一次我主动押注，选了小。”


    “不算过分吧？”


    那几个赌鬼的眼中，此刻只剩下赤裸裸的贪婪与疯狂。


    他们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面前所有的筹码，甚至包括刚才从别处赢来的零散钱款，全都孤注一掷地压在了“大”上。


    桌面上，代表“大”的区域瞬间堆起了一座小山。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五十万巨款即将落入自己口袋的美好场景。


    其中一人更是恶狠狠地盯着何源，咬牙切齿地说道：


    “哼！小子，这次你输定了！”


    “等着哭吧！”


    “开出来要是大，这钱我们哥几个就笑纳了！”


    那语气，充满了势在必得的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