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湖居。


    沈婉辞回来的时候，得知魏嬷嬷来过了，说康王妃请她过去一趟，但是没说原因。


    “小姐要过去吗？不过去的话，奴婢让人去回一声，就说……”舒钰下意识不希望小姐过去。


    明日就是宴会，等小姐身份落实之后再去不迟。


    “不必，我去一趟就是。”沈婉辞打断了舒钰的话。


    进康王府之前，她就做好了跟康王妃面对面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她进府许久，今日才见到。


    “奴婢陪您同去。”舒钰道。


    沈婉辞点头。


    ……


    栖云阁。


    沈婉辞一进院子，就看见满院的火红色花朵，盛开的十分艳丽。


    这火红色的火鹤花，和蓝蝶苑淡蓝色的蓝蝴蝶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且火红色象征红火，热闹，从某种意义上讲，压了蓝蝴蝶花一头。


    这是殷沉舟给她的册子上这么写的。


    康王妃院子里的火鹤花，在刻意的维持之下常开不败，耗费了不少人力和财力。


    “大小姐，里面请，王妃在等您了。”魏嬷嬷躬身，看似恭敬，实则眼里都是鄙夷。


    若非王妃吩咐她不可怠慢沈婉辞，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沈婉辞点了下头，迈步进去。


    舒钰也要跟进去，却被魏嬷嬷拦住，“王妃也是你能见的？在外面候着。”


    态度很冷。


    舒钰没说话，只是看向沈婉辞。


    见沈婉辞用眼神示意她等在外面，这才挪动脚步。


    魏嬷嬷不悦。一个野丫鬟，竟敢不听她的话。


    房间里。


    沈婉辞进去，朝着康王妃见礼，“见过王妃。”


    康王妃坐在榻上，一手捏着茶杯，修长的蔻丹甲极具美感。


    只是尖锐非常，锋利比之匕首也丝毫不弱。


    喝了一口茶后，她傲然的眸光才看向沈婉辞，下颚微扬，“你既然是康王府的大小姐，理当称本王妃一声母亲。”


    房中的温度瞬间凝固，不冷，却让人窒息。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沈婉辞的脖子，逼着她低头。


    沈婉辞脊背笔直，微微颔首，目光平静的回视着康王妃，“王妃见谅。王爷准我仍用之前的称呼。”


    眸底却压制着极寒的冰冷。


    就是眼前的人，害死了她的生母，她的爹娘。


    “呵。”康王妃一声轻笑，美眸流转，又落在了沈婉辞的身上，只是那冷傲的目光像是带着怜悯和施舍。


    “既然王爷如此安排，那便听王爷的。”


    沈婉辞收敛眸光，压下恨意，“好。”


    “王爷如此宠你，你也不便恃宠而骄。这样毕竟是乱了规矩，你不可对外人说起此事。至于明日的宴会，宾客众多，这称呼……”康王妃略作停顿，眼里裹着轻蔑的冷笑。


    明日公布沈婉辞的身份，当着众人的面，称呼自然要改。


    “王爷并无其它叮嘱。”沈婉辞回道。


    声音自始至终保持着平稳，像是一汪无波的古井，任凭外面如何，里面自岿然不动。


    康王妃忽的蹙了下眉头，但又很快展开，俯视着沈婉辞，嘴角勾勒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好。”


    沈婉辞静静而立，不再开口。


    “明日宴会，宾朋满座，都是上京城王孙贵族，你万不可失礼，损了王府的脸面。若担心礼仪有失，魏嬷嬷可以教导你，不会出错。”康王妃又道。


    “多谢王妃好意，不必了。”沈婉辞直言拒绝。


    康王妃也不意外。


    随后又照例叮嘱了几句，就让沈婉辞离开了。


    沈婉辞走出去，舒钰立刻上前，“小姐。”


    见小姐似乎并无大碍，神色也一切如常，这才稍稍放了心。


    沈婉辞笑了笑，然后看向魏嬷嬷。


    魏嬷嬷皱眉，只得躬身行礼，“恭送大小姐。”


    沈婉辞点头，迈步离去。


    等沈婉辞走出院子，魏嬷嬷立刻转身进了房中。


    “王妃，这沈婉辞……”魏嬷嬷刚开口，见王妃面色隐隐有些不悦，又识趣的闭了嘴。


    康王妃把玩着手掌上的精致茶杯，傲然的眸光落在上面，漫不经心，艳丽的蔻丹像是一柄柄利剑，将茶杯困在其中，随时可以将其粉碎。


    “不愧是那贱人的女儿，还没公开身份，就知道要仪仗王爷。”康王妃的声音高高在上，像是掌控全局的主宰。


    而沈婉辞，则是局中的棋子。


    “她这是狗仗人势！就这点儿心思，等王爷对她没了念想，她便什么都不是了。”魏嬷嬷恨恨道。


    顿了顿，她又道：“老奴不解。王妃既然明知沈婉辞是这副德行，为何还要请她过来？”


    康王妃冷然一笑，“本王妃是当家主母，王爷认下嫡女如此大的事情，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如今只是请她过来说几句话，王爷便挑不出我的不是来。”


    “王妃英明。”魏嬷嬷躬身。


    康王妃眉尾微扬，“琉璃那边准备的如何？”


    “回王妃，琉璃小姐这次做事十分沉稳，已经安排的万无一失。”魏嬷嬷道。


    康王妃笑了，“沈婉辞还是有她的用处的。”


    “是王妃教女有方。”


    “本王妃明日的衣服和头面可准备好了？”


    “都已经准备妥当，定能轻而易举的压住沈婉辞那件蓝色新衣。”


    康王妃满意的点头，眼神倨傲。


    所有跟蓝蝴蝶花有关的颜色，都只能被她踩在脚下。


    ……


    翌日。


    因为今日就是宴会的日子，所以整个康王府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起来。


    下人们在院子里来回走动，脚步很快，一派热闹而又紧张的气氛。


    谁都知道原本定在半个月后的宴会突然提前到今日，只有三日的准备时间，实在太过仓促，一个个都紧绷着神经，不敢有丝毫松懈大意。


    平湖居。


    舒钰有条不紊的给沈婉辞梳洗，看上去很是镇定。


    沈婉辞看着铜镜里面，专注给自己梳妆的舒钰，紧张的手都在跟着轻颤，不由得笑道：“你紧张什么？不过是一场宴会罢了。况且孙总管让你记的事情，你也都记住了。”


    舒钰停下，深呼吸了一口气，嘴硬道：“奴婢不紧张，奴婢只是认真。”


    今日的宴席，就是公布小姐身份的日子，关系到小姐日后的计划能否顺利进行。


    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