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妃嘴角微微勾起，知道老夫人是顾及她上次的敲打，“老夫人言重了。婉辞很好，只是刚进府有些不适应而已。”


    老夫人赔笑，“她毕竟长在幽州，散漫惯了，规矩和上京的女子无法相比，要劳康王妃费心了。瑶华身子不适，子昂已经带她回府。老身不放心他们，要回去看一看，先和康王妃告辞了。”


    康王妃点头，“老夫人慢走。”


    随后又叫了下人，送老夫人离开。


    老夫人出了康王府，这才松了口气。


    回想今日发生的事，实在太出乎预料。


    沈婉辞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会让康王当众认她为女儿？


    等康王反应过来，便是大祸临头。


    她必须要和沈婉辞撇清一切关系，以免靖安侯府再被牵连。


    如此胆大妄为的女子，她当初怎么会同意娶进门？


    简直是瞎了眼。


    还好，这一次周子昂总该彻底死了心，和瑶华安稳过日子了。


    ……


    宴席上。


    韩琉璃下去换衣服，没过多久就又回来了。


    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主动向沈婉辞赔礼。


    “姐姐，刚刚是我失礼了，请姐姐不要生气。”韩琉璃语气和神色都很认真，像是真的知道错了。


    依旧是敬酒，一饮而尽，但是没再给沈婉辞添酒。


    她去换衣服的时候，娘派魏嬷嬷过去提醒她，说今日宾客众多，而且都是上京城有头有脸的人，事关她的名声，更事关她及笄后的婚姻大事，所以大意不得。


    沈婉辞笑了，拿出长姐做派，“知道错了就好。我是你嫡姐，自然不会跟你计较。”


    只有瞻前顾后的人才会计较，她更喜欢反击。


    韩琉璃闻言，只感觉心里原本控制得很好的火气，腾的一下就燃起来了。


    她最恨的就是沈婉辞做了她的嫡姐！


    “琉璃。”就在韩琉璃要发火的时候，康王妃忽然开口。


    韩琉璃像是被一桶冷水从头浇下，猛然冷静下来，“娘。”


    “既然她没有生气，你也无需内疚自责了，回来吧。”康王妃又道。


    “是。”韩琉璃很听话。


    席间又有人议论。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琉璃小姐本性不坏，只是年纪太小。”


    “有康王妃悉心管教，日后琉璃小姐必定端庄文雅，落落大方。”


    康王妃似乎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说话的两人，含笑颔首。


    韩琉璃的目光也在人群中扫过，和她要找的人对上目光，点了下头，目光狠毒。


    那人便站起身来，朝着沈婉辞道：“沈小姐何必佯装大度？琉璃小姐远比你在康王府受宠，你心里怕是嫉妒极琉璃小姐了吧，就像你那善妒的娘一样。”


    一句话出，席间顿时鸦雀无声。


    康王原本还有笑容的脸陡然冷了下来，威压瞬间散发。


    在席间伺候的下人全都噤若寒蝉，连头都不敢抬。


    都知道先王妃是王爷的禁忌，无人敢提。


    康王妃则看向自己的女儿，眸光询问。


    韩琉璃微微摇头，示意无碍，不会牵连上自己。


    康王妃想了想，又将目光看向康王，能清晰看见康王眼里蕴含的怒意。


    他似乎还是那么在乎那个贱人。


    眼眸深了深，她没有开口。


    “你见过我娘？”沈婉辞看过去，只见对方是一个紫衣女子，年纪不大，似乎是刚及笄，一脸傲然。


    女子身边人的脸色都变了，试图拉她，但根本没有用。


    “没见过又如何。她的事情在坊间流传，稍一打听便能知晓。”紫衣女子道。


    沈婉辞扬起眉梢，身子向后靠了靠，双手环胸，眼神看似没有波澜的看过去，“流传些什么？”


    “自然是流传一些上不得台面之事。这里宾客众多，我不便多说，只说一件事。你娘嫁入康王府后，既不准有侧妃，也不准纳妾，后来皇上赐婚，你娘便借口探亲躲出去，逼康王抗旨，结果在半路出了意外。”


    沈婉辞淡笑，“我娘故去多年，坊间的传闻早已销声匿迹。你一个刚及笄的姑娘，与我娘又不相识，却去打探这些陈年旧事，还真是不一般。”


    坊间传话之人多是长舌妇，那些人名声极差。若非是自己的事情，好人家的女子不会去打探这些，更不会打探别人的家事。


    “我……我只是无意间听到的。”紫衣女子面色大变，仍旧反驳道。


    周围人都投去鄙夷的目光，显然没人相信。


    “我可以为她作证。”又站起一位深青色衣服的女子。


    看上去年纪比紫衣女子稍长些许。


    沈婉辞看过去，扯了扯嘴角，眸光又扫向周围，“还有吗？”


    “我也听说过。”


    “我也是。”


    又站起两个女子，年纪相仿。


    席间一共站着四个女子，都是刚及笄不久，看向沈婉辞的目光都是充满敌意。


    韩琉璃看见这一幕，嘴角弯起。


    她不用亲自出马，随便让几个世家女子出面，沈婉辞便百口莫辩。


    让沈婉辞出丑，轻而易举。


    康王妃也认识这几个人，沉着脸看向韩琉璃，用眼神问道：“这是你的意思？”


    韩琉璃笑着点头，表情骄傲。


    她做的这么好，娘一定会夸她。


    然而，康王妃却沉眸瞪了她一眼，立即看向康王。


    她明显能感觉康王已经在发怒的边缘。


    下意识的，她就要开口。


    “你们都认识我妹妹吧。”沈婉辞忽然问道。


    看见站起来四个人，她就看向韩琉璃，刚好看见康王妃和韩琉璃的对视。


    她原本还想用自己的办法为生母正名，没想到韩琉璃给她准备了更好的办法。


    听见沈婉辞的问话，四人明显一滞，还彼此看了一眼，交流眼神，似乎是在商议。


    看见这一幕，即便是不认识这四个人，也都看出了端倪。


    再加上沈婉辞的问话，大家都猜到是韩琉璃指使这四个人出面挑事，为的就是让沈婉辞难堪。


    韩琉璃却十分惊讶，沈婉辞不可能认识她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放肆！”康王忽然间一声怒喝，镇压全场。


    四人心头一惊，腿有些软。不等反应，就被身边人拉着坐了下去，连声警告不准闹事。


    康王脸色铁青，“今日宴席就到此吧。孙总管，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