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和与春燕在城门口汇合之后，一路东行，直奔即墨。


    她们一路途经驿站，换马不休息。


    即使吃东西喝水，都是在马背上解决了。


    “小姐为何如此着急？”春燕拧着眉心，忍不住了。


    夏清和咽下口中的饼子，才淡声开口：“总觉得……大战一触即发。路上若是耽搁，怕晚了。”


    “担心开战，进不了城？”


    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心里惴惴不安。


    最初，她觉得是萧瑾要迎娶夏雨绵，扰了她的心思。


    但是她很快就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更像是内心的隐忧，总觉得去晚了，怕是会有遗憾。


    遗憾……夏清和甚至隐隐想到了，事情和谁有关，但是她不愿深想，仍然是一路急行。


    等到天色将黑时，她们终于到了即墨城下，心也凉了半截。


    远处火光熊熊，厮杀震天。


    这一战，终究是开始了。


    红唇微抿，她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策马向着火光处奔去。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拿一把**，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少将军！你挺住啊！”


    “军医呢！”


    “快喊军医！”


    “……”


    混乱之声炸起，她的心陡然跳错了一拍，想起萧瑾说，统领即墨军士的人是严凌枫！


    纵然再多的私人怨恨，也不敌国仇家恨。


    她一个翻身跃起，落在人群之中：“怎么回事？”


    曾经作为长公主和战神的女儿，被封为清和公主，自然在场的不少将士都认识她。


    但是事出突然，一时间都没了反应。


    还是韩云谋第一个反应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不是讨论这样的事情。”


    她声音很淡，算不上冷峻，甚至一路风尘仆仆而来，透着说不出的憔悴和疲惫。


    偏偏静静淡淡地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上位者的气质，让人不敢和她发生冲撞。


    韩云谋不得心惊，好似不受管控一般将眼下的情况说了出来。


    “少将军担心，即墨再出现十几年前的围城之困，率领数十人小队夜袭敌营，身受重伤。”


    都是军中摸爬滚打的人，一般的伤势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夏清和抿唇，面上冷静：“立即送他回城，让军医前去治疗。”


    她本想上前看一眼，还是稳了稳心神，没有动。


    “现在战况如何？”


    一介女子，纤瘦单薄。


    站在那里，却是挺拔如松，好似一杆战旗，令人心安。


    “无须担心，少将军虽受伤，却是偷袭成功。”


    她垂眸：“当年即墨的围城之困，不仅是我大燕心头之痛，也是大齐跗骨之蛆。”


    “今日之事，大齐绝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我方主帅已经受伤，士气受损，退回城内，按兵不动。”


    军中都是粗莽汉子，一下子却被她唬住了，当下没有多言，纷纷按照她的安排行事。


    韩云谋看各方各行其是，对眼前的人多了几分打量。


    “少将军身受重伤，您……”


    “带我去。”


    三个字简简单单，却让她的心头沉了沉。


    不为其他，只为……


    严凌枫其人，纵然再不堪。


    为国为家，他不曾有半步退缩。


    进入中军大帐，看到严凌枫的样子，夏清和的心就凉了半截。


    这哪里是重伤能形容的……


    严凌枫满脸血污，左脸上有一道贯穿伤，左眼定然是保不住了。


    胸部大片血污，还有血液在不停地涌动。


    而他的腿上还插着三支羽箭！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这样的伤，还能撑得下去吗？


    “他……怎么样？”


    好半晌，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不堪。


    军医满头是汗地处理着伤口，面上的神色很是严肃：“当胸这一刀，刺得太深了……”


    她双拳紧握，心里对严凌枫的愤恨，似乎在这一刻消散大半。


    纵然小节有损，他却是大节不亏！


    “救他……赌一把。”


    韩云谋看了她一眼，似乎很惊讶，但是还是下令让军医上前。


    只是谁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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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想到，处于昏迷状态的严凌枫，突然睁开了满是血污的眼睛。


    “我……好像听到了清和的声音，是在做梦吗？”


    说话间，他还抬起手，似乎想握住什么。


    夏清和看着这一幕，终究是落了泪，上前握住他的手。


    “是我。”


    “清和……”他努力抓着她的手，但是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力气。


    她握着那只满是粗厚茧子的手，心头一阵发酸：“我在。”


    压也压不住的哭腔，让他抬眼看过来。


    可惜左眼的伤，使得他的眼神有些涣散，甚至呆滞。


    “你在哭吗？”


    “没有。”她握着他的手，眼泪却不住地淌下来。


    静默了几秒，严凌枫突然开口：“我对不起你，我……也没有想到会变成那样。”


    他没有因为伤痛变色的脸，这一刻却流下了血泪。


    “我当时，是真的想去戍边，也是真的想建功立业，回来娶你。”


    “遇上她……她真的跟你太像了，而我……太想你了。”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流下血泪。


    “清和，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你原谅我好不好？在我心里，一直想娶的人只有你……”


    她早已泪流满面，说不出一个字。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牵牵绊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哪里是一句两句就能彻底断了关联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


    “那你能不能嫁我一次？”


    她心头狠狠地一震。


    “我活不了……”他的唇角艰难地扯了扯唇，“我就想你嫁我，哪怕只有一瞬间。”


    夏清和心中狂乱，却还是点了头：“好。”


    一个字带着浓重的哭腔，严凌枫被扶着和她拜了天地，喝了合卺酒。


    满身血污的严凌枫躺在夏清和的怀里，艰难地伸手去摸她的脸：“娘子……”


    他的手指还没有碰到她就滑落下来，一声尖锐的哭嚎响起。


    大燕骠骑将军，严凌枫卒于大燕临安十三年，终年二十五岁。


    与此同时，清泉公主夏雨绵，头顶红盖，走进督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