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毒酒

作品:《没有郎君我可怎么活啊

    太极殿一片哗然,玄德也不由得怔住,在君王充斥着震惊的眼神中,文世修看见浑身狼狈宛如丧家之犬的自己。


    他放低姿态,垂下头颅,嘴角却在黑发笼罩之下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微颤的声音坚定地重复了一遍:“臣自当请罪,还请陛下……赐臣钩吻。”


    玄德心里难得多了一丝顾虑,他根本没想杀文世修,只是此次遇险太过惊怒,打算处置多人来震慑四方。归根究底,文世修比安锡林这个老家伙重要的多——他年轻,有才有德,是六寺五监中最为稳定的权力中心,临时要再找一个人堵上缺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谁知道文世修就在大殿之上自己寻死,是真的心怀愧疚,还是想试探他?玄德捏紧了扳指,想从这位得力下属脸上找到一丝异样。


    可文世修满心懊悔,决心引颈受戮的姿态实在太具有说服力,玄德沉吟片刻,正要开口赦免,八风不动的伏子絮却开口道:“没听见文大人吩咐么?去取钩吻。”


    少年天师清淡冷漠的目光似乎能窥见人心中所想,文世修与他对上视线片刻后便匆匆挪开,只得违心拱手道:“多谢少师仪大人成全。”


    玄德有些惊疑地看向伏子絮,白衣少年轮廓冰冷的侧脸多了些高不可攀的意味,他漆黑的眼珠斜斜盯着文世修,莫名有些瘆人。


    端上来的金杯之中,酒气跟带了刺一般,抬眼再看了一眼稳住表情的玄德,文世修深深三拜:“臣有负皇恩,就此先去!愿陛下今后长乐无忧,我权晋千秋百代,臣在地府亦能含笑九泉!”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举起酒盏一饮而尽,玄德终于惊得跳下龙椅,伸出的手却没够着文世修仰倒的身体。


    文世修两眼翻白,口角涎沫缓缓流下,身体僵硬如铁,看来是死透了。


    “文爱卿!”人已经死了,一代贤臣的后事必定不能马虎,玄德佯装悲痛,痛心疾首地来到他面前,对着尸首叹道道:“幕后真凶尚未查明,爱卿何至如此……朕本不欲如此……”


    “真凶已经查明了,”无视逢场作戏的玄德,伏子絮十分冷酷的打断他。少年天师挑了挑眉,几步站定在文世修暴毙的尸体前,声音如连丝雨珠坠下:“一切再清楚不过了。”


    ……


    “太极殿生变,文世修必会施展一出贤臣效主的苦肉计,”文荷推开窗,转晴的金鳞池底下,无数尸骸沉积在一处,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可惜,天师堂洞察人心,不肯吃他这一套。”


    “天师堂的人向来不世出,”师厌坐在窗边,无意识摧残着一盆吊兰,他阴鸷俊美的侧脸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辉,懒洋洋地问道:“你怎么确定他就是天师之一?”


    “不确定,但排除所有可能,他只会是这个人,”文荷看他拆家一样把漂漂亮亮的一盏盘栽糟蹋得七零八落,眼疾手快地折走最后一只半开的花苞:“生来位高权重的人,身上总有一种特立独行的清高,那甚至不是刻意为之,自然而然、居高临下地俯视所有人。”


    师厌任她抢走那花苞,漆黑如墨的眸子多了几分笑意:“你以前也这么看待我?”


    文荷慢条斯理地醒花,看着指尖绽开的翠兰笑了一下:“没有,不止以前,我从始至终都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师厌眼里那点笑意立刻消失了,还未等他怏怏不乐地走开,文荷就抱住被他折的七零八落的花盆坐到了他面前:“生气了?”


    师厌睨她一眼,对面那张柔美可憎的脸上堆起小狐狸一样的笑容,但毕竟年纪尚幼,比起奸诈狡猾,更像是在卖乖。


    “我们的约定里提到过,不可让师厌生气受委屈,”文荷托着下巴看他:“叫你生气了,我该赔礼,送你件礼物怎么样?”


    “什么?”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师厌半信半疑,下意识回道。


    文荷笑眯眯地从袖中摸出个巴掌大的令牌,放在他被冰冷的金属手甲层层包裹的掌心:“离开之前,我要在抢来的地盘里养点东西,万一养肥了呢。”


    摸到这令牌上刻有“文”字私兵豢养的刻纹,师厌心中一震:“你那个混蛋亲爹敢豢养私兵?你怎么弄到手的?”


    “抢地盘的时候抢的,”文荷拉扯这盆里稀稀拉拉的兰花叶:“落地生根,要勉强调动他们随我们走动,不如留在京城有备无患,我们共同的后路,就交给你了。”


    听着文荷自如的语气,师厌不自觉微微扬起笑容:“当然,我一直是你的后手。”


    ……


    饿得发瘆,冷得绝望。


    欧阳茉勉强掀开眼皮,看了看幽暗的室内,这里显然不是富丽堂皇的绣春楼,而是在一处底下,紧贴着地面,能感觉到泥土微润潮热的气息。


    真的好饿。


    她按了按空空如也的腹部,从昨夜被抓到今天下午,一口水都没有人送来,她头晕眼花地扶着墙站起来,却糊了一手湿答答的腥臭黏液。


    “好恶心!”欧阳茉没看出这是什么,惊慌失措地在地上抹了几道,却附上更多脏兮兮的沙土,那股味道更难闻了。


    她低声抽泣起来,这里连扇窗户都没有,刚关进来的时候还能听见外头轰隆隆的雷声,上了锁的重门怎么也推不开,想起前些日子鬼迷心窍的自己,她真的害怕了。


    为什么要帮文连紫害文荷!从唐无双和伍慎试探她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不!其实更早,从宋明卿带回满身伤痕的文荷的时候,她就有点怕了。


    如果她咬死了一切都是文连紫逼迫的,还有活下去的机会的!欧阳茉紧紧咬着唇瓣,眼下爹爹那边肯定遭到圣上责难,更何况宋明华只是替文荷把她骗出来,根本不是想要帮她!她一开始就被宋明华骗了!


    想起被雨淋湿的那张脸,欧阳茉痛恨不已,文荷叫她“师姐”!她们两个根本就是认识的,在国子监那段时间,什么宋明华刻意针对文荷,什么她们几个对宋明华的旖旎心思……在文荷与宋明华眼里,都是些跳梁小丑的把戏!


    不能流露出怨恨,来日方长,等她或者出去,绝对不会放过她们!欧阳茉眼底流淌着怨愤,蜷缩在角落里,尽可能地让自己窝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给自己取暖。


    迷迷糊糊睡去时,她敏感地捕捉到外头有人走动,惊地站了起来。


    她霎白的脸在沉重大门推开那一瞬被天际一道闪电照亮,站到欧阳茉面前的宋明华手里提着盏灯,冷漠的面容好像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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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无生气的石雕。


    “宋……宋学士……”信誓旦旦想要报仇的苗头才萌生,就被这场景吓了回去,欧阳茉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能不能再谈谈,文荷……不不不!文小姐呢,我有话对她说!是关于文连紫的,她绝对还不知道,文连紫要害她……我在这里叫了好久都没人听见我说话。”


    “欧阳小姐和我姐姐竟如此投缘吗?”含笑的声音在宋明华身后响起,文荷意兴阑珊地看着她:“不劳欧阳小姐走动,我已经来了,有什么话还请说。”


    二人这样并肩而立,宋明华佁然不动,文荷笑意盎然,落在欧阳茉眼里,这姐妹二人活像一对无常鬼。心跳急促起来,感应到危险,身体里那根弦骤然绷紧,脑内却不合时宜地想到:这样的文荷和文连紫,一点都不像亲姐妹。


    “六小姐,上次在云峰,那不是意外啊,”事到如今,欧阳茉不得不托盘而出,犹豫片刻后立刻在文荷跟前跪下:“是文连紫知道沈知青调任你去襄平书院之前,同我专程先乘车去过,她花大价钱雇了这批作乱的流民,叫他们装成刺客,将你奸杀或者废掉!”


    听到这,宋明华先冷哼一声:“无耻下流!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对付亲生姐妹。”


    “是,是!”欧阳茉仿佛抓到救命稻草,惶惶道:“这事太恶毒了,且六小姐一向没有随从傍身,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不肯答应,文连紫便威胁我,若我不帮忙,那群流民动了六小姐之后,下一个就轮到我!”


    “我自知与六小姐不熟,若如实相告,六小姐未必肯轻信我的话,加上有文连紫威胁,我一时糊涂便不敢生事,可是、可是六小姐,我真的没有存心害您,我敢指天发誓!”


    欧阳茉朝乌云密布的天际伸出四指,颤声道:“若有什么不满,我也可以加入您对付文连紫,她诡计多端,又在家里备受宠爱,您一个人,哪怕有宋学士相助也有些艰难吧……但是我可以!同为官家女子,我可以经常出入文府……”


    她绞尽脑汁的说辞又被一声闷雷打断,文荷一直微笑着倾听着她的话,未免令欧阳茉生出几分希望,小心翼翼地再看了一眼宋明华:“二位的任何秘密,我都会守口如瓶的。”


    “欧阳大人活不过明日了,”没有回应欧阳茉全力斡旋的话语,文荷自腰间取出一把匕首,淬着冷光的刀身倒映出着她柔美无害的脸庞:“念在我们有过同窗之谊,与其让你回去上赶着满门抄斩,不如,你也做一回自己的选择。”


    满脸惊恐地看着文荷手上的匕首,欧阳茉瑟缩着后退,不料文荷直接随手一扔,那锋利的匕首斜斜插到了欧阳茉身侧入地。


    “你与文连紫,当日雇了五人来杀我,我杀了他们,”文荷轻声道:“如今,你只需要杀掉一人,若你真有本事能脱困,从此生死便可握自己手里。”


    风吹灯灭,宋明华与文荷转身离开时,一面色苍白的青年随即摇摇晃晃地跨入其间,他表情麻木,衣衫褴褛,裸露的脊背与腰腹带着密密匝匝的刀伤。


    欧阳茉不得已握紧了匕首,神经紧绷,缓慢地缩到角落里,直到那青年面容轮廓终于显现出来,她才失声尖叫:


    “你是文连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