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抄家
作品:《没有郎君我可怎么活啊》 文夫人桃娥刚刚经历了一生中绝无仅有的恐慌、挣扎与劫后余生。
绣春楼宾客满堂,守在门外看管的人莫名哄闹起来,一股山雨欲来的气势。她打翻屋内陈设,狠下心来砸开手腕上的铁枷,凭着对绣春楼的熟门熟路,竟就这样九死一生地逃了出来。
回到人挤人的大街上时,桃娥仍脚下虚软。她可没有忘记昏迷不醒的文连祁,也曾隔墙听见文荷一行人的动作,这个表面乖巧实则蛇蝎的少女终于在她面前露出了獠牙。
再待下去她一定会死,强烈的不安叫人此时后背仍在发凉,桃娥心有余悸地捂住脸,趁着那绣春楼不知名的混乱赶紧逃了出去,直奔文家大宅。
可这一路出奇的平顺,来来往往的人群有她不认识的,偶尔也会碰见一两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她满心戒备地走着,怕又有谁是文荷的人,可那些认识她的反而反应更大,多半惊疑不定地看了她一眼后,立刻退避三舍。
这到底怎么了?
掩饰着衣袖里颤抖的指尖,思及杜药死不瞑目的模样,桃娥一阵恍惚,好像在这样熙熙攘攘大街尽头能看见贴身侍女横死的冤魂。
也许……根本不只是杜药?
桃娥心乱如麻,快步转过巷角,行至周围熟悉的商铺时才稍稍轻松些许,倒悬的日光正薄情地覆照在这条长街尽头,桃娥的影子被拉的很长,站在文家大宅前面几步,重重地顿住脚步。
“娘!娘亲!”桃娥见到文连紫正被一向惯她宠她的容意牢牢钳制着,见到自己,小女儿泪如涌泉到恨不得直接扑上来:“救救我!”
桃娥震惊到难以复加,下意识后退几步,面无表情的容意便看了过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看来真话藏在夫人嘴里。”
一旁牵着马的沈知青眼底也是一片漠然,只提醒道:“我早说过她没什么用的,亏你花了不少心思和精力。”
“你父亲对你的‘疼爱’叫我失望,”容意拎着文连紫后颈叹了口气:“早知,我那时应该多接近文荷,她或许比你知道的更多。”
“你一直在假意接近我!”文连紫几乎被这一朝生变的无情男子气得吐出血来,刻骨铭心的恨语从牙缝里挤出:“我竟糊涂到这般程度……错看你这样满口谎话的伪君子!”
“文连紫小姐,容家世代清官,家风严正,最恨贪腐,”沈知青嗤笑一声:“你也不想想,若不是当年疑心赈灾银另有手笔,一向待人冷淡的容意怎会对你一夕‘钟情’呢?”
见到二位世家公子的架势与文府大宅门上封条,桃娥已经来不及惊怒,只剩下仓皇逃窜的念头,岂料她刚一转身,沈知青便优哉游哉地拦在她面前,眉峰微挑:“文夫人,既然回家了,就和小姐一起,等着大人回来吧。”
桃娥在沈知青逼迫的脚步后连连退缩,面色还维持着当家主母应有的沉怒:“放肆!好歹在我面前你也是郡王府的小辈!”
“失礼,”沈知青姿态散漫地拱了拱手,漆黑的眼珠幽幽转了转:“事已至此,知青只剩两个问题想问一问文夫人,还请文夫人务必要如实回答知青。”
“第一,文大人频繁通信的信函中,提及的‘我主’究竟所谓何人?第二……文荷,真的死了吗?”
……
“爹,我们要去哪?”颠簸地上了马车后,文连墨艰难地伸出脖子看了看,这不是回文家的方向。
“圣旨已下,真当我们父子要回去自投罗网吗?”文世修一改之前颓态,冷哼一声:“一夕事情败露就绝望了吗,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兵部可还有底牌?”
“没了,都没了!都、都被那少师仪搜去了,”文连墨眼眶一红:“爹,孩儿无能。”
“罢了,他毕竟是天师堂第一人,你如何能比得。”文世修握紧缰绳,伤痕遍布的手腕上隐有青筋浮现,他低声道:“只恨我还没来得及取代……”
刚刚略施巧计拜托刑部的人,如今疾驰在一处乡道,文连墨伤势未愈,很快就在这接二连三的颠簸下发了高热,迷迷糊糊倒在车内。
行至一处平平无奇的村落,文世修翻身下马,风尘仆仆而来。而正在青石台阶上洒扫的一名白面僧人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扬起扫帚:“家兄来信,三日内闭门送客。”
文世修顾不得什么,一掀衣袍跪在他跟前:“文某不求庇护,只求念在往日情分,再见张大人一面。”
那白面僧不为所动,缓慢眨了下眼:“此一时彼一时,朝堂如今变势,非我等能左右,大人自有退路,何苦再求。”
“文某岂有不知之理,”文世修沉声道:“只是开封二十余年经营,更有文某难以割舍的心血,若张大人此时肯出面解救,哪怕半数文某也是舍得的,只求……张大人再考虑考虑。”
白面僧听得眉头微蹙,似乎也有些动心,将洒扫扫帚丢给另一名砍竹的小僧,道:“你且等着。”
这深山处,迎着山阶盘旋而上的赫然是座烧着高香的寺庙,文连墨闻到那股浓檀香气,觉得浑身疼痛都缓解了些,嗓音干哑:“爹……”
“处理处理伤口,”文世修将一壶清水递给他,面色不虞:“且待我解了这燃眉之急,我定要将幕后之人揪出来,叫他千刀万剐方能解恨。”
文连墨知他想到对策,灰暗绝望的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心安下来,便也有了希望:“爹,我这腿说不定还能好的,刑部不少人受收了我的好东西,许仕泽下了严令,他们却也没往死里打。”
“那你最好给我再站起来,”文世修睨眼道:“此仇不报,你我父子便如头顶悬刀。”
文连墨眼里也含了恨意,默默点头。
“你妹妹呢?可还在府中幽闭?”文世修问道。
“阿紫被救下来之后就由秋娘看护着回府了,现在他们还不至于先对女儿家动手,”文连墨清洗着大块粘连带血的皮肉,很快恢复了素日的冷静:“我回去之后,四弟与母亲始终不见人影。”
“事出反常,只能往最坏的那部分想,”文世修抹了把脸:“这个节骨眼上不会有什么巧合,旁人便是通过他们两个接口掏空了文府。”
“卑鄙,”文连墨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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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唾骂:“趁我们都不在时……地契和田产都被收走了,抄家一回,这么多年的积蓄付之一炬。”
“比起这个,还好文府只是被搜刮些钱财,你平时那些强买强卖的动静做的太大,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再在京郊闹出人命,”文世修没好气道:“眼下最难清洗的,可是你害命的罪行。”
“是那几个娼妇不知好歹跑了出去,我给她们好吃好喝地供着,一个两个,孩子都流了三五次了,居然还有力气逃跑!”提起这个,文连墨怨气横生:“平日待她们太好,就该一直关在地底下过贱籍女奴的日子!”
“哼,早不知反省,如今既然查出来了,做了又如何,”文世修冷冷抬眼:“只需有人帮衬,说动陛下,陛下此人我很清楚,我的用处远大于害处,他本身也没打算要了文家的命,不过是忌惮少天师……”
“那少天师到底是什么人物?连陛下都要听他的,不能全凭自己做事……”提及此人,文连墨那股狠劲蔫了不少:“见他在玉仙楼如此神通,我险些以为真是天神下凡。”
“天神?”文世修不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天地神仙,要有,第一个有的也是吸血的伥鬼。伏清玄与伏子絮师兄弟二人位高权重,不宜多加揣测,你是刚好撞到他跟前,只需今后谨慎小心,他未必会记住你。”
文连墨连忙点头称是,心里却暗暗想着今后绝不敢再招惹伏子絮此人。
没有太久,那传话的白面僧便旋身自观中走出,却不见文世修求见的张连。文世修内心咯噔一下,疾步上前:“可是张大人有什么难处?”
“家兄并未牵涉其中,谈何难处,”白面僧脸上是一副虚伪的笑意:“家兄让我传话,文大人在京的后路已经叫人截断还不自知,他怎好当着文大人的面与背后那人明晃晃地分赃。”
文世修只觉得一盆冰水从头顶浇到了脚底。
“若张冼没记错,今日合该是文大人四十寿辰,这里先祝大人福泽深厚,长命百岁了。”白面僧张冼躬身笑眯眯作了一礼:“文大人所求,在下与兄长实在爱莫能助了。”
文世修一步步转身,最终摇摇晃晃地走下山梯。
“查……必须现在就查……”他喃喃道。
银票,田产,家宅,妻子,儿女……这些都不要紧,覆在文氏一族牌匾上,千秋万代的祖宗,千般疼宠的女儿,恩爱有加的夫妻情分都能放在一边。
兵部私自调遣的一支厢兵被收回,没关系,不过是见不惯文连墨花天酒地外,留给他一点点不值得计较的芝麻,给他点希望,叫他练兵上进罢了。
可是他的坦途没有了,他最重要的、用以生存乃至根本立足的筹码……被掉包了。
“查!”他忽然疯跑起来,拔起文连墨腰侧的长剑砍断马车绳索,在文连墨震惊的目光中,文世修一介文官,竟面目狰狞地将长剑执于身前,随后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很快在逐渐降临的夜色中不知所踪。
文连墨愕然睁大眼,这才反应过来,短短一瞬之间,方才还志满踌躇的父亲,便已经决定弃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