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两心
作品:《没有郎君我可怎么活啊》 聂孝云说过,宋明华是块石头,薄薄一层的皮底下包着稀世美玉,看上去不近人情,内心深处却始终是柔软的。
女子不能参加科举,她便扮作男人,数年如一日跻身朝堂,她恨这乱世战事纷杂,恨各家权臣独大只手遮天,却也在乎着无辜卷入争斗中的可怜人性命。
即使欧阳茉称不上什么可怜人,她联合文连紫使宋明华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身陷险境,可同时宋明华也在为了陈文荷不断利用她的感情,到欧阳家满门屠尽时,二人算两清。
可又并非两清,对于斗争之中流离失所的女子,宋明华心底有着连自己都不甚清楚的一点善意。
正是因为明白,陈文荷要用这点小麻烦牵制住宋明华,如今傅左宁式微,朝中重臣四角开始空缺,正是宋明华青云直上的绝妙机会,若她这个师姐有异心,很可能许多事情能占尽她陈文荷的先机。
“这么多年还是这个脾气,”宋明华烦躁地将手中书简往案上一砸,气陈文荷步步为营,也气自己总是一边怀疑一边信任她:“连自己至亲至友都要设套!”
二人还是师姐妹时,宋明华也曾真心实意地将陈文荷当做妹妹对待,可陈文荷日渐峥嵘的心思总时不时刺痛她这个将自己当做姐姐的,当年聂孝云故去,陈文荷便毫不客气地连夜派人吞下冀丰二州,半点不给宋明华机会。
“那两块地原本就是留给你的,”见陈文荷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宋明华不止一次觉得心寒:“你便是假意谦让我也会拒绝,它们对我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谢谢师姐,”听她这样说,陈文荷十分给面子地弯了弯唇角,目光却仍是冷的:“师父留给师姐的,我也派人去打理好了,除了开封境内几处官宅,还有一处先代皇陵的遗址……陵墓陪葬金银足以应付任何突如其来的灾祸,我画过地图,做了清点,一个子都没动,师姐收好。”
她总是习惯以掌控者的姿态把握一切,宋明华知道这点以后,渐渐不再待她如此亲近。可陈文荷每每示好,那纯真的模样总唤起宋明华心中柔软的温情,每回如此煽情后,陈文荷又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不轻不重地绊她一脚。
“明华啊,师父知道你心里委屈,”聂孝云在世的时候看出过她心中所想,长叹口气:“若你还没有到讨厌荷丫头的地步,尽可能包容她,也别对她抱有太大希望……她虽会牵制你,却不会害你。”
“我不是在乎这个!我在意的是,我把她当做亲妹妹,她却没有一天把我真正当做师姐!”宋明华当时气狠了,对着聂孝云大喊道。
聂孝云眼皮翕动,浑浊的眼珠透出点苍老的黄色:“明华……人与人之间,是没办法真的感同身受的。”
“荷丫头,是真的把你当做至亲的。”
时至今日,宋明华想起那番话还是一阵苦笑,师父一直偏爱陈文荷,直到寿终正寝之前,仍惦念着陈文荷,希望自己善待师妹。
可她本来就把陈文荷当做亲妹妹,即使一次又一次使绊子,如今便是气一气也过了。
明知道她无法直接对欧阳茉下死手,还模仿她的字迹专程把这个麻烦窝藏在她这里,陈文荷真是愈发谨慎防备她这个师姐了。
“只许给她吃住,不许给她钱,”宋明华吩咐着柳枝与柳叶姐妹:“没有我的允许,也不要带她出门,我会叫些人把守,日子闷,你们就教她点能在院内活动的花样。”
柳叶与柳枝互相对视一眼,齐声道:“是,奴婢记下了。”
……
敲开壳子,叫花鸡肥腻的表皮散发着金黄的光泽,孜然椒粉天女散花一样滚在上头,看得陆丫头两眼发直。
“给!”陈文荷爽快地递给她一只香喷喷的鸡腿:“趁热吃。”
陆丫头含泪接了过来,冒着热气的鸡腿还挂着滋滋油光,颍州城内饥荒闹了一个月了,连馒头米面都分不到,如今被赶出来,每天有野菜草根果腹就不错了,她好久好久都没吃到起这么新鲜的肉了!
嗷呜一口咬下去,陆丫头幸福得两颊流泪,陈文荷拍拍她的背,递过水壶。
师厌坐在火堆旁烤了条鱼,他下手撒佐料没轻没重,花椒胡椒纷纷抖满,两面金黄的烤鱼很快变成烟熏般的模样,表皮滋滋冒油,味道倒是挺香的。
陈文荷刚要说什么,那条烤鱼就递到她面前,师厌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正在此时,一条兔腿也伸到了陈文荷右边。
伏子絮淡淡地看了一眼师厌,两人目光在冒烟的火堆旁短暂地擦过。他伸出去的那只兔腿叠了厚厚的丝绢和油纸,可除了自发的肉香外,闻不到一点调料香草的气息,颜色自然也让人看不出什么食欲。
但若是说起来,相比那带着长签的烤鱼,多半女孩子会选这个兔腿。一边啃着鸡腿的陆丫头看三人愣住了,心里默默想着,对大户人家的小姐来说,食物只是其中一方面——那样一条油光满面的鱼,啃起来大概不太好看。
然而,出乎意料的,陈文荷看着近在咫尺的食物,幽幽叹了口气。
她两边都推了回去:“你们俩都照自己口味调的好了,就别便宜我了。”
说罢,她对一步一探头的攸竹伸出手,这才露出笑容:“快拿来!饿死啦!”
攸竹赶紧将食盒提来了。
……
盘踞在伯河河畔十来天了,这批流民已经暂时被安抚下来,男女老少都有,领头的那个大汉叫黄三,还有个病的厉害的白面书生,最后就是这陆丫头。
都水监在下游调遣人手堵了伯河,此时正带着医师在延缓瘟疫蔓延的速度,而伏子絮的人马也在这颍州城四周打转,想着强行突破的办法。
“或许该等等云麾将军和京少将军,”伏清玄沉吟道:“我们虽有破门之法,可罗千堂毕竟手里还有一城百姓,既然能公然与朝廷作对,想必不会是什么善类。”
“擒贼先擒王,”一随行幕僚也开口:“一城之主,不会对我们的行踪毫无察觉,难民之中老弱妇孺不在少数,顾忌招摇,我们带来的人手有限,不宜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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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救人便是这般束手束脚,伏子絮皱眉道:“已经做到这般地步,取他首级是迟早的,不如直截了当更快。”
知道他的本事,伏清玄笑道:“直接摘掉这颗毒瘤倒是方便。”
“我有问题,”听到这,与二人一起凑了一个石桌的陈文荷忍不住默默举手:“颍州城现在严防死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巡防卫兵只多不少,就算一路杀过去,再快他也跑没影了……你们俩,是怎么通过这个不切实际的建议的?”
伏清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个嘛……姜瑶小姐,你可不要小看你这位未来的郎君啊。”
“……别跟她胡说。”伏子絮竭力维持着脸上表情。
“我又不傻,”陈文荷叹口气:“虽然不清楚你们家是文官武官,可你看看他大少爷的样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就算学过武功,怎么能对上真刀实枪的精兵?那太冒险了。”
见陈文荷一脸认真的模样,伏子絮无奈地看了她片刻:“……你也别胡说。”
“我不答应,”这是第一次在意见上出现分歧,不论伏子絮如何胸有成竹,陈文荷始终皱眉道:“让你去,我不可能放心的。”
“姜小姐,信我一次,”伏清玄耐心道:“无论是多带个人,或者换个人,都不可能做的比子絮更好……”
“要让我试试吗?”
一道清朗的青年音色打断了三人争执,见到他,陈文荷像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阿厌,我正想找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人前这样刻意亲近,前所未有地唤了一声他名字,那狡猾的少女看着竟然有点可爱,师厌看着她点了点头:“我什么时候不在,你喊一声就到。”
陈文荷早已解释过这是她养在身边的亲侍,可当真见到师厌那张极其出色的脸和冰冷漠然的气质,谁也要以为这是位贵不可言的公子。
两人交谈得挺随意,像是熟人该有的样子,距离也不远不近,然而伏子絮的一点情绪变化还是被伏清玄捕捉到了,原本三人相处时,那凤眼里藏着的一丝笑意全然消失,透出一点点防备和警戒。
“这是我的亲随,你们的计划不是不可行,只是若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城内,我想我这边只有阿厌能做到,”陈文荷严肃道:“我不是要添乱,而是……不想过于冒险,我们的人被发现也许并不会如何,可这样抢占先机的事情若没有做好,就是先暴露弱点。”
她说的在理,伏氏二人自然也思量起来,只是伏子絮眼里明显多了些什么东西,看着义正辞严的陈文荷,突然道:“你不信我能全身而退,那为什么信任他?”
这句话在大多数人听来是奇怪的。毕竟就目前而言,他从未当着陈文荷的面动手,而师厌身为随从,一定保护过陈文荷无数次,陈文荷这么说当然是因为过往的许多经历。
于是陈文荷对着他眨眨眼:“他保护了我十五年,这期间从未失手,还有,我不是信他能全身而退而不信你能,而是……你的安全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