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决心

作品:《相见欢

    温度回暖,春桃将唐文安所需行囊准备完善,絮絮叨叨了好些话语。


    “卞州路途着实遥远,殿下您万万得注意好防护,虽说那头有杨宫与范易二人接应着,但说到底也都是男子,如何能悉心照料殿下。”


    唐文安忍俊不禁,弯腰弹了春桃一个脑瓜儿崩:“好啦,你家公主何种场面没见过,此间前往是去赈灾,又非游山玩水,带不得这么多东西的。”


    春桃退后半步,揉了揉脑袋神情些许幽怨。


    原本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见工部侍郎的马车驶到了公主府前。


    唐文安上前两步,朝着从马车中出来的工部侍郎拱了下手。


    “洪大人。”


    洪程回了一礼抿唇看着唐文安没有言语。


    见此唐文安耸了耸肩无甚波澜。


    工部侍郎洪程,少有的寒门出身,靠着自身的努力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可惜为人过于刚硬,不愿行半点圆滑,被士族处处打压,若不是帝王也明白其才能,和他自身确实过于正直廉洁,无法挑出什么大错,便也由着他坐稳了工部侍郎一位。


    可惜却也止步于此,数十载光阴也无法往前半步。


    跟在洪程身边的侍从见自家主子久不言语,赶忙轻声提醒,这才让洪程不情不愿的开口。


    “文安殿下。”


    唐文安摆了摆手,并未追究其过错:“洪侍郎许是今日起的过早,还未回过神来,回马车上歇息片刻吧,咱们即刻启程。”


    洪程道了声是,便被侍从搀扶上了马车。


    他是一个迂腐的人,从前初入官场踌躇满志,却被现实打压得抬不起头。


    因为唐文安的到来,才让官场的风气逐渐好转,但即便如此,他却无法忽视其女子身份。


    纵观古今,不曾有女子入朝堂的先例,如此背弃先祖之治,他或许可以选择沉默,但他却无法选择接受。


    对于洪程的心思,唐文安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但她不在乎,或者说唐文安根本不会去听这些闲言碎语。


    唐文安策马走在前方,路两侧的百姓纷纷为其避让,卞州水患一事,一但捅出纰漏无法在民间瞒住。


    所以此刻唐文安要去做什么,百姓心知肚明。


    不知是哪位孩童喊了句公主殿下,众人也都随着此声纷纷高喊起来,真正的百姓从来不会在乎你是何身份,他们在乎的只是安居乐业。


    见此嘈杂,禁卫军急忙赶来治理,唐文安加快马步迅速出城。


    她可实在应付不来,此番热情。


    原本五日的路程,硬生生让唐文安快马加鞭二日赶到。


    赈灾的大部队被远远甩在其后,唐文安只身拿着帝王谕令闯入县令府衙。


    当下人通禀此事时,卞州县令吓的差点没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怎会来的如此之快?快,快随我去迎接。”


    孙康武本想着,京城来的公主如何知道金银钱财为几何?随意糊弄糊弄便得了。


    哪知,当看见唐文安身侧站立的二人时,差点昏厥过去。


    “孙县令,别来无恙呀~”范易从唐文安身后探出个脑袋,笑眯眯的朝孙康武挥了挥手。


    唐文安笑意盈盈地看向孙康武,说出来的话却能让人抖三抖。


    “本宫一路快马加鞭赶往卞州,一路上卞州其他县衙或多或少都让水患有了明显的好转,可怎知到了云县,发现这城外聚集了大量流民,本以为城内情况更为严重,哪知进来却发现,这县城内,可是好得很呐。”


    长剑架在了孙康武的脖子上,只听扑通一声,孙康武直直跪倒在了唐文安面前。


    “殿下饶命啊殿下,臣这是……身不由己啊殿下!”孙康武抖如筛糠,生怕唐文安的剑,下一秒就刺穿自己的咽喉。


    唐文安居高睥睨着孙康武,一袭红衣似烈火,明明笑着眼神却如寒潭般,死寂肃杀。


    身后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更是如同黑白无常前来索命一般。


    “孙县令,接下来怎么做,还需要本宫来教导你么。”


    “不,不不不,”孙康武朝着后方连连摆手示意,“快去……快去开城门!把人都放进来,放进来。”


    唐文安收回架在孙康武脖子上的剑,一侧的杨宫将长剑接过收入剑鞘之中。


    至此,范易才适时开口打圆场道:“哎呀呀,殿下好生粗鲁,你们这些人还不快将县令大人扶起了,地上如此寒凉,可不易久坐呢。”


    “无事,无事。”


    孙康武三下五除二地从地上爬起来,用帕子擦了擦惊出来的虚汗,亦步亦趋的跟在唐文安的身后。


    唐文安四处逛了一圈县令府,看着府上精美的亭台楼阁假山水塘,再对比府外的人间炼狱。


    这些年究竟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显而易见。


    “孙县令这府邸,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杨宫冷哼一声道:“荒诞至极。”


    不同于唐文安与杨宫二人的反应,范易折扇点了点孙康武的肩膀,语气柔和的开口:“孙县令家中屯粮繁多,应当是吃不完吧?”


    孙康武立即点头附和道:“是是,下官这就让手下开仓放粮。”


    范易满意地点点头,颇为赞许孙康武的上道。


    做完这些冲着唐文安眨了眨眼,分明就是在讨夸奖。


    “嗯,做的好。”唐文安笑了一声。


    暂时收拾好这些,唐文安安排杨宫督查着孙康武,自己同范易先行回到了驿馆。


    关好门窗,确认好没有其它耳目,范易坐下给自己斟了口茶。


    “依我说啊殿下,您方才的行事太鲁莽了。”


    唐文安默默在范易对面坐下,没有开口说话。


    见唐文安脸色愤懑不平,范易也只是轻笑了两声道:“公主行事磊磊光明,可不见得他人也是如此,剑尖直指朝廷命官,公主此种做派……”


    “我知道,但我就是气不过。”唐文安深吸一口气,看着那一副无骨模样的范易。


    范易哂笑,整个人一瞬间恢复正经:“公主,您要明白,治理一个国家靠的并非依靠热血,您若是一意孤行,易怕是只得另觅良主。


    此番做法便是彻底将孙康武得罪了,他身后之人您也无法抓住,既赔了夫人又折了兵。


    这是第一次,易也希望是最后一次,接下来的烂摊子易会来收拾,等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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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部队赶来,公主再出现吧。”


    说罢范易自行起身走出房门,徒留唐文安一人在房中沉默不语。


    轰隆隆——


    后半夜唐文安忽被雷声惊醒,猛然起身打开窗棂,却见外头暴雨不绝。


    坏了。


    唐文安披上蓑衣正欲出门,一只苍白且指骨分明的手挡在了面前。


    “公主留步。”范易眼神冷淡,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影当中,唯有那只苍白的手被房屋内渗出的光线所照亮。


    唐文安皱眉顺着那只手的视线看去,对上了说话人的那张脸。


    平日里笑意吟吟没个正形的人,一但正经起来,莫名给人一种惊悚怪异之感。


    “留在此地,不要有任何动作,需要公主登场,臣届时自会前来恭请。”


    唐文安面露不虞,十分不赞成范易的行为,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那范先生打算如何做?”


    “什么都不做。”


    唐文安立即睁开了眼,对于范易的话,有些难以置信。


    “范先生,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范易唇角微勾,脸上挂起浅浅的笑意,温柔的注视着唐文安,仿佛是再看自己养大的孩子。


    “殿下,易教导您良久,位极人臣者,当有铁血手腕,至高无上的权力本身就伴随着累累白骨。


    易所教导殿下的东西,殿下该用到了。”


    唐文安退后半步,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死死盯着范易,想要从他面上看出哪怕一丝说谎的情绪。


    没有,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真心的。


    范易依然慈祥地注视着唐文安,哪怕此刻唐文安的表情是不愿的,对方也依旧把这件事当作是孩童般的小脾气。


    “哈……”


    唐文安突然低头笑了一声,紧接着猛然抬头看着范易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先生曾以诗书倾囊相授,文安也封先生为座上之宾。


    奈何先生今日所教文安之事,恕文安学不会,也不想学。


    文安所愿所思皆为百姓,若是此次无所作为,日后必定被夜夜所魇,不得安宁。”


    话毕,唐文安踏出房间与范易擦身而过,径直走向那暗处。


    马蹄声溅起烈烈水花,暴雨使人睁不开眼睑,身下的马匹被暴雨浇灌着,显得不安,一度得不愿前行。


    忽然,只听轰咚咚的声响从北侧传来,地面也跟着颤动了几下。


    马儿停下了奔跑焦躁地踢踏着地面,唐文安瞳孔骤缩,指尖发颤,那个方向正是安置难民的避难所。


    翻身下马,唐文安顾不得其它飞奔向那处。


    所见之景满目疮痍,哭嚎声不绝于耳,幸存者还在拼命的挖掘废墟,试图寻找亲眷,一道嘹亮的婴孩啼哭声拉走了唐文安的视线。


    暴雨让婴孩的哭喊断断续续,孤零零的襁褓被雨水全部浸湿,唐文安慌忙跑去抱起襁褓。


    婴孩脸色青紫,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视线变得模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当杨宫赶来时所见到的便是犹如行尸走肉般的唐文安。


    怀中婴孩已然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