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的厨子们正在忙着准备午膳，魏妃娘娘突然传话，说她要一只梭子蟹，两只鲍鱼，三只扇贝，八条海参，八两虾，三两乌贼，五个鲅鱼馅的饺子，两个鲳鱼丸，等等，单子上面写了一长串。


    这些海货光是找都得找半天，偏偏魏妃交代了，说重量必须与她的要求完全相符，一钱不能多，一钱不能少，这不是为难人么？


    午膳时分，御膳房里忙得很，总厨偏还不在，他在跟礼部的大臣们商议册封大典当日的菜品。


    这可是未来的太后，厨子们忍着，不敢让怨气冒出来，头疼之时，魏妃的大宫女婉儿说，不能耽误其他各宫的午膳，让厨子们继续忙，她自己带人去冰窖里找。


    就这样，婉儿领了钥匙，让永昌宫里上上下下三十多个宫女和太监，去冰窖里找食材去了。


    宫女太监一进去，婉儿就锁了冰窖的门，任凭里面的人如何叫喊，外面的人一声都听不见。


    半个时辰以后，冰窖的门才再次打开，宫女太监只顾着往外冲，都没反应过来呢，魏妃的侍卫就拎走了三个小太监。


    有内功护体的人，身上结的冰茬子明显比别人少。


    婉儿：“哎呦，今天的风实在太大了，我一回头，冰窖门就突然关上了，我用了吃奶的劲也打不开，连忙跑去御膳房找人帮忙，一来一回耽搁了不少时间，姐妹们冻坏了吧，赶快回去洗个热水澡。”


    宫女太监们哪敢质疑？只能自己抱着自己，赶紧洗澡去了。


    自己宫里有三个会功夫的小太监，魏妃竟全然不知，其中一人确实是魏妃带去颖妃宫里的那个，可是他用芙蓉图陷害萧祁晏一事，魏妃也不知，这样下去还了得？


    任凭魏妃如何严刑拷打，他们都不肯说出自己的主子，这么忠心的人却不是自己的人，魏妃气上加气，把三个小太监折磨的都没个人样了。


    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真是痛苦万分，他们的同伴看不下去，偷偷了结了他们的性命。


    立了功的萧司明就不一样了，吏部员外郎杨维告老还乡，魏妃说，等册封大典结束以后，她会安排萧司明去吏部任职，暂时给他五个州。


    萧司明负责这五个州府，包括下辖所有县城内官员的升降。


    这天，萧司明正在寿康宫里，把他最新抄写的经文拿给太后过目，正巧康庆帝也来看望太后。


    康庆帝将萧司明的孝心夸奖了一番，说他有一本《道德经》，书页有些泛黄，让萧司明誊抄一本给他。


    康庆帝叫萧司明跟他一起去勤政殿拿《道德经》，路上看见几个宫女和太监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大太监刚要呵斥，康庆帝却摆了摆手，他要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二殿下也是个可怜人，因为出身不好，到处看别人的脸色。”


    “可不是么，别的皇子都是吃香喝辣，要什么有什么，只有二殿下，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别人剩下的，已经连着三年了，二殿下一匹蜀锦、一块徽墨都没有分到过。”


    “你们说，陛下为什么不给二殿下找个养母呢？五殿下虽然不是颖妃娘娘亲生，但是跟着颖妃娘娘这么多年，捞到不少好处呢。”


    “还好二殿下聪明，给自己找了太后这个靠山，只是太后年事已高，也不知道能护二殿下到何时。”


    宫女太监们的谈话越来越可刑，大太监恨不能原地消失，他倒是想提醒他们，可是康庆帝不让。


    康庆帝听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康庆帝，宫女太监们哗啦跪了一地，抱着侥幸心理，祈祷着他们的议论没有被听到。


    砰砰，砰砰，一秒钟好像一个世纪那样长，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求饶：“陛下饶命！奴婢是听见别人这么说，才跟着说了一嘴，奴婢知错了，求陛下饶奴婢一命！”


    康庆帝：“别人？”


    小宫女哭着解释道：“奴婢方才路过落霞亭，听见几个人在议论二殿下的出身，这才学了几句，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康庆帝沉着脸，慢条斯理地说道：“朕的儿子，还不轮到你们这些个婢子谈论出身，”康庆帝指了指那几个声音大的，越指越指生气，干脆手一挥，说：“通通杖毙。”


    侍卫把所有的宫女和太监全都拉去行刑了，求饶声，哭喊声，行刑的声音，很快就都停止了。


    勤政殿里，康庆帝命大太监去取《道德经》，大太监走了以后，他便一脸阴鸷地看着萧司明。


    萧司明扑通一跪，面如死灰：“父皇，儿臣没有……”


    没有什么，萧司明说不出口，康庆帝也没有问，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大太监取来《道德经》以后，康庆帝就让萧司明退下了。


    十四年前，虞嫔被魏妃和颖妃联手陷害，康庆帝知道颖妃的心思，便将萧鹤川记在了颖妃名下。


    起初，康庆帝并未因虞忠义的贪婪而厌恶虞嫔母子，本想过些时日就把虞嫔放出冷宫的，可惜虞嫔自缢身亡，康庆帝是从那以后，开始有些厌恶虞嫔和萧鹤川的。


    突然有一天，揽月宫传来消息，说萧鹤川误食了砒霜，颖妃娘娘痛心疾首，哭得都快晕过去了。


    还好萧鹤川所食剂量很少，发现得也及时，被太医救了过来。


    当时颖妃怀疑过很多嫔妃，可惜就是找不到证据，萧鹤川说是自己不小心误食了砒霜，颖妃才肯作罢。


    可是康庆帝却顺着线索查到了萧司明，当时的萧司明也不过八岁而已，萧司明起初是不认的，直到康庆帝把证据摆在萧司明面前。


    萧司明哭着说他这么做，是因为萧鹤川嘲笑他没有母亲，说他是野种，说他比不上萧鹤川，他一时鬼迷心窍，才在萧鹤川的吃食里下了毒。


    说他只是想吓唬萧鹤川一下，并没有想过要萧鹤川的命。


    这时，一道熟悉而平静的声音说：“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他的生母才刚自缢，康庆帝正是烦他的时候，萧鹤川很明确地知道，哭闹并不能得到康庆帝的喜欢，所以他才说是自己误食的。


    可是下毒害他之人，他不可能不查，萧鹤川顺着线索，跟康庆帝查到一块去了，康庆帝问萧鹤川，查出真相以后，他要如何做。


    萧鹤川说：“儿臣不想让父皇为难，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影响的是整个皇室的名誉，儿臣不会说出去的，只是父皇能不能管管二哥，叫他离别人的吃食远一点。”


    后一句话很是孩子气，康庆帝摸了摸萧鹤川的头，说：“好孩子，你今日的委屈，朕记下了。”


    殿内只有康庆帝、萧司明、萧鹤川三个人，萧司明毕竟年纪小，扛不住康庆帝的询问，说他以为萧鹤川死了，自己就可以给颖妃做儿子了，说他很羡慕别人有母亲。


    康庆帝叫萧鹤川退下，对萧司明说：“你的母亲叫阿莲娜，是邬国派到朕身边的卧底，阿莲娜不想激化战争，传递了很多错误的情报，那场战争最终是大康胜了。”


    “阿莲娜是一位善良美丽的女子，可是邬国视她为叛徒，大康视她为奸细，她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你的污点，曾叫朕，不要对你提起她，她怀孕生产的过程十分辛苦，所以朕，不想让你喊别人母亲。”


    萧司明当时只有八岁，毒害萧鹤川的时候，他就很害怕，被康庆帝发现以后，他更害怕了。


    康庆帝没有责罚他，他只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所以康庆帝的说辞，萧司明相信并且接受了。


    萧司明有利用自己的出身，污蔑并毒害兄弟，谋取私利的前科，今日那么巧的，在康庆帝的必经之路上，就有几个人在可怜萧司明。


    他们再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一次萧司明又想谋求什么？虽然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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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帝没有说什么，但是直到出了宫门，萧司明的手心都直冒冷汗。


    前朝和后宫所有的眼线，都是静妃给萧鸿意留下的，每一个都宝贝得很，萧司明一出手就搞掉他三个，萧鸿意实在是太生气了。


    皇权斗争愈演愈烈，再想往魏妃身边安插人手，难于登天，可节奏却很好带，源头又很难抓，父皇最多杀鸡儆猴，不会血洗后宫的。


    与萧鹤川的隐忍不同，萧鸿意受不了一点委屈，他有仇就报。


    萧司明百思不得其解，近来被议论最多的是萧书君，被可怜最多的是萧允琛，那几个宫女太监怎么好端端的想起他了？


    可惜萧司明在后宫的人脉就只有太后，想查清流言的源头，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萧鸿意忙着给萧书君张罗册封大典，也没功夫去策反萧鹤川了，可颖妃哪里是什么善茬呢？


    这天晚上，她把孙章平、贾青云、郑有道、还有两个兵部的侍郎，全都约在了一家叫做烟雨江南的酒楼里。


    张瑾、虞忠义、康仕德，接连遇害，死因成谜，让他们几个忧心忡忡，差事都不用心办了，颖妃便特地来给他们定定心。


    颖妃掷地有声道：“周良已经死了，你们都把心放在肚子里。”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不太敢相信。


    颖妃：“前些年，周良一直没有任何动作，本宫以为他早就死了，所以才没有派人找他，可是他一旦开始行动，怎么可能不留痕迹？古蟾宫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颖妃抬了抬手，两个古蟾宫的杀手就抬进来一口大箱子，箱子里面装了很多冰块，中间是一具中年男子的尸体。


    当然了，尸体是假的，颖妃叫人给尸体易了容，二十二年没见了，只要关键特征对得上，便没有人会怀疑尸体的真假。


    孙章平等人看过尸体以后，才彻底放下心来，颖妃使了个眼色，那两个杀手便把尸体抬走了。


    贺敏慧雇了十五个杀手，连续包年的，其中一个被赵山噶了，两个被萧鹤川关了起来，还有十二个。


    其中有十个人盯着从远山县出去的人，两个负责保护颖妃。


    颖妃严肃道：“萧书君就要被立为太子了，你们几个全都打起精神来，晏儿要是做不了皇帝，你们几个的前途全部都得完蛋！”


    众人：“娘娘说的是。”


    颖妃：“孙大人，本宫想在册封大典当日，听几声乌鸦叫，这事不难办吧？”


    孙章平：“回娘娘，臣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颖妃：“那就好，太子初立，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想投靠魏家的人一定会更多，贾大人一定要守住，别叫魏家再往朝堂上塞人了。”


    贾青云：“娘娘放心。”


    颖妃：“张侍郎，本宫前些日子叫你做的簪子，可做好了？”


    兵部侍郎张世康将一个锦盒交给颖妃，颖妃端详了片刻，说她很满意。


    再次嘱咐他们专心办大事以后，颖妃就离开了，颖妃一走，他们几个的谈话就轻松多了。


    孙章平：“终于死了。”


    郑有道懊恼道：“我那天就不该跟着你们过去。”


    张世康：“打的时候没见你留情，现在忏悔上了？”


    郑有道：“你又好到哪里去了，他的眼睛珠子可是你！”


    贾青云小声呵斥道：“行了！都别嚷嚷了！周良已死，这件事情咱们谁都不要再提！”


    场面安静了一会儿，兵部侍郎王德利说：“不管怎样，今天都值得庆祝，从今往后，咱们几个都得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了。”


    几个人碰了杯，然后吃菜的吃菜，喝酒的喝酒，不一会儿就全都倒下了。


    杀手往他们的身上倒了火油，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颖妃把她刚拿到的簪子，也扔进了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