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没有隔夜的仇。


    6点多一分钟，宋弥的手机就响了，心里已经开了花，面上满不在乎，“有事吗？”


    “哥。”沈芥的声音听起来倒是轻快，“我在上次见面的楼下，你下班了吗？”


    “要给我发喜帖啊。”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沈芥说，“我等你。”


    没一会，宋弥就癫颠的下来了，白大褂都没换，看见人就不耐烦，“有屁快放，忙着呢。”


    “哥，校联篮球赛下周六决赛。”


    “跟我有关系吗？”


    沈芥低头笑笑，主动扯了一下他抄在外兜衣袖，“我参加，你能来看比赛吗？”


    “公众场合，别动手动脚的。”说这话毫不心虚，明明喜欢动手动脚的是他，一拧眉毛道：“没空，去不了，你要实在介意，我可以给你那女朋友买俩花球让她给你助威。”


    “呵呵......”沈芥抿着嘴憋笑，这个表情让酒窝十分明显，整个人看起来腼腆生动。


    “无聊。”宋弥察觉自己这碗醋喝的有点明显，又被笑话了，故作生气，哼哼着就要走。


    “哥，那不是我女朋友。”


    沈芥没用力，轻轻一碰，脚步就停了，宋弥转头看他。


    “真的。是乐维追她，然后她好像对我有点意思，只是单方面的。”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有病。”也许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更在意的不是沈芥跟那女孩有什么，而是从沈芥嘴里说出的答案，“看情况吧，有时间再说。”


    被雪藏一下午的保温杯重新获宠。


    “宋主任，你这杯子不错，哪买的？”小护士看看自己手里的大茶缸，有种吾是牛马的既视感，“给个链接呗，我好把我这古董捐了。”


    许主任正好从病房出来，眯眼笑道：“那杯子，救过宋主任命嘞，你还能买的到？”


    “啊？......”


    宋弥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愉快的和许主任走了。


    为了节省时间，宋弥把休闲的衣服放在车里带到了医院，周六开完会，他直接在办公室换了衣服。


    出来时，好巧不巧又碰到了下急诊的许主任，“哎呀，宋主任大换装，这是有活动？”


    “不算。约了个朋友闲聊，总不能拿腔作调的吧。”


    许主任前后一看没什么人，才摆摆手道：“都是过来人，我懂。”


    宋弥笑笑不辩解。


    许主任年纪偏大，文质彬彬，工作经验丰富，但从不倚老卖老，更不会对年轻一辈有微词，但医院这样种拿专业说话的地方，特别是平行科室，谁都不服谁，所以，也就两人能说上几句轻松的话。


    北理工7号宿舍楼离职工宿舍的停车场最近，但宋弥第一次来时就停在了北停车场，之后每次都延续这个习惯。


    一进来，就看见一个穿着打球的短裤，上身裹着厚外套的大高个笑着招手，宋弥还是板着脸，砰一下关上车门，“谁跟你说我一定会来的？”


    跟他接触久了，沈芥也学会答非所问了，“哥，你今天穿的，有点年轻，好看！”


    宋弥无比自然的推他一把，“小孩，你很没礼貌。”


    秋日午后，天空蓝的深邃，金色的阳光如绸缎般铺洒，四目相对间，又柔又暖。


    校联篮球赛小组赛时还是骄阳烈日，进行到决赛已经到了不适合户外的季节，沈芥带着人进了室内篮球场，安排在乐维的旁边。


    “大哥，你来啦。”说完乐维就一溜烟跑了，宋弥怀疑刚才那个热情的招呼是错觉，但没一会人就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垫吧垫吧，别无聊。”


    宋弥一看，满满两大包的零食，“嚯，你这是把便利店搬来了。”随便挑了两包小饼干拿在手里玩，“你怎么不上？”


    “我上了，但他们觉得我打的太好，抢风头，就把我刷下来了。”一脸委屈，无比认真，要不是认识许久，宋弥就信了。


    “天才总是被孤立。”看在两包饼干的份上，宋弥还是安慰他别难过。


    不过好像有点多余，因为下一秒乐维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了，他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你扫我，有事call一下。”


    也不管宋弥扫没扫上，提着两包零食就往对面的看台去了。


    原来啦啦队收工了。


    不用仔细看，宋弥就找到了那个拉沈芥手臂的女孩子，看到乐维冲她去，没来由的高兴。


    上学的时候，宋弥也打球，为的不过是吸引别人的目光，场上的沈芥很有光环，顾大局，是真的喜欢。


    一个漂亮的回旋投球，引得一阵欢呼。


    宋弥拿出手机，各种角度哐哐拍。


    开局不过十几分钟，比分的差距就拉开了，如果按照这样下去，输赢好无悬念。


    对手里一个有身高优势的前锋开始紧盯沈芥，为了不让他顺利的接到传球，不惜犯规伸腿。


    大周末，不睡懒觉不玩游戏不约会出来看球，肯定是有这方面的喜好，那场上发生的任何瑕疵是不是故意一看便知，看台上开始有人不满，吹口哨，冲着裁判喊话。


    刚才的骚乱还没压下去，对手前锋又违规出线抢球，把沈芥硬撞倒地，以力道看，摔的不轻。


    宋弥几乎是本能的跨了出去，被警戒线拦住才回神。


    这时，沈芥已经站了起来。


    看台上的学生坐不住了，一波一波的喊话，裁判这才举了黄牌。


    中场下来，沈芥的右腿膝盖以下全是紫红的淤青，因为疼痛，肌肉还在抽搐。


    “那小子是不是欠收拾，明的不行就玩阴的。”乐维快气炸了，掐着腰来回踱步，“看着，我找人收拾他，M的。”


    宋弥蹲在他面前，冷着脸，上手检查，“忍着点，我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嘶......啊，哥。”不碰还好，一碰肌肉就钻心的疼，手指都在抖，但还是试探的说，“哥，我得打完。”


    乐维愣了，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还上？大哥，你说说他啊。”


    “没伤到骨头，但实在不行也别硬撑。”


    乐维还要说，祝佳洁拿药回来了，一看那条腿，也不知是心疼还是吓的，就开始小声的抽泣，乐维又转头安慰。


    “这药先不能用。”宋弥结果喷雾看了眼说明，“有止疼成分，你在场上感觉不到疼更没轻重。”


    对手换了战术，不过还是下三滥，上半场的前锋，再加一个体宽的小胖子一起围着沈芥，让他没有发挥的空间。


    几经周折，终于得了一个传球的空寂，沈芥一个回身，闪到了篮板前面准备接球，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后面，小胖子转头看向沈芥。


    以小胖子的身高和弹跳是阻止不了传球的，但他的目的不是球。


    跳起来以后，直直的向后倒，整个壮硕的上半身压倒式的砸了下来，沈芥毫无防备，倒退两步，后背，后脑重重的嗑在了金属篮球架上。


    整个场馆回荡着肉地倒地的声音。


    看台离得稍远，肯定是球员离伤患最近，那个对手前锋假装吃惊，扑上去查看，抬起的脚着落点正好是沈芥受伤的右腿。


    宋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离得如今近的球员同步的，他拧住前锋的胳膊，反手锁在了后背，往后一拽，前锋一个趔趄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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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五六步。


    要知道，宋弥可是被沈芥嘲笑体弱，轻松扣住双手锁在头顶的。


    沈芥没感觉到疼，只觉得有点晕，周围的人都在晃动，呜呜泱泱，他迷糊的喊了声哥。


    额头的后脑都在流血，又腥又热，糊在眼角，滴在宋弥的肩头，雪白的卫衣绽开一朵血玫瑰。


    乐维扶着趴在宋弥肩头的人儿往医务室赶，还不忘回头对小胖子放狠话，“外国语的是吧，你俩等着。”


    学校医务室条件太有限，宋弥亲自上手包扎，作了简单的处理，然后直奔医院。


    老刘头接到了宋弥的电话，提早准备在门口等着，人一到接着进了急诊。


    内伤不重，轻微的脑震荡，但流血不少，后脑勺的口子开的也有点大。


    宋弥平时是拿刀的，包扎确实不在行，老刘头边指挥护士重新消毒重新包，边嘲笑这是哪个狗爪子打的结。


    乐维对这些人不熟，只当自己聋了，宋弥倒是一点不计较，始终在观察沈芥的情况。


    直到挂上吊针，宋弥才去换衣服。


    “乐维，这哪？”后脑的伤比较重，只能侧躺，不小心碰到伤口就疼的抽抽，“啊，好疼。”


    “欸，欸，别动。要什么跟我说。”乐维扶他起来，靠坐在床头，“大哥带你来医院了，轻微脑震荡呢，那俩孙子我饶不了他，血债血偿。”


    “你别胡闹，想进去啊。”


    沈芥越过乐维的视线没有看到人，摸摸手机也不在身上，一低头，血腥味扑鼻，“学校肯定会做出处理，我们看情况再说怎么办。”


    “不管学校，伤了我兄弟就不能这么算了。”被子被乐维攥的吱吱响。


    “我已经报警了，而且我手里还有当时的视频。”帘子一角被拉开，换好衣服的宋弥回来了，“不会就这么绕了他们，乐维，你别乱来。”


    “大哥，报警有用吗？”


    “报警没用，打一顿有用？”穿上白大褂气场都变得不一样了，理智又冷静，“躺下，有轻微的脑震荡，好好休息几天。”


    沈芥乖乖的点头躺下。


    “这不省心的小孩两天后得换药，乐维，你先回学校帮他请个假。”宋弥递过去一张诊断证明，继续说道：“明天你也来派出所一趟，今天在场的同学也叫上几个，说明下情况。”


    “得嘞，包在我身上。”乐维回头看看躺着的小孩，“那他？”


    “我会看好他的。”


    沈芥是个有主意的，但从刚才的对话可以看出全是宋弥在做主。


    这对话里还有些不对劲的成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谢谢。”沈芥声音很轻，很小，一点用力都浑身疼，红红的眼睛看着宋弥，“让你来看比赛结果闹这么一出，不好意思啊。”


    宋弥抬手摘了口罩，凑得很近很近，呼出的热气一直在纱布周围游走，“那你得好好想想怎么谢我，怎么弥补我。”许久才重新直起身子，看着最后一滴液体输进血管，拔了针，“回家吧，洗洗换身衣服。”


    受伤的腿上擦了药，不疼了，但是麻麻的，用不上劲。


    宋弥肩膀架着他，另一只手正好伏在腰上，这个位置，太敏感了，心里越是想，越是难受，两个人就这样以极其不自然的姿势慢慢往外挪。


    “宋主任，我去推个轮椅过来吧。”江舟迎面过来，今天他值小夜。


    对于他的好意宋弥并不领情，甚至有点反感，只回应了一句不用。


    上次匆匆一面还是停车场尴尬的一幕，又介于宋弥的态度，沈芥微笑着点了点头，江舟礼貌的回应，只是礼貌里带着妒忌和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