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我就深深被你吸引了。


    你是如此闪耀，比天上的星星更璀璨，我只是不小心被你照亮的野草。


    我渴望月亮，但月亮永远高悬天上，你看不见我，只是温柔地散发光芒。


    轻柔的光辉如轻纱，如薄雾，柔柔地落在我的脸上，此刻，你能看到我所有的仰慕与信仰。】


    高二开学的第一天，许知礼的座位里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封具有诗意的情书。


    没有署名，没有提到“爱”，“喜欢”。


    但许知礼能看出字里行间的爱意，比以往收到的情书更加含蓄，也更加郑重。


    许知礼拿着情书，似有千斤重，不知如何是好。


    “看什么呢？”李志楠突然出现，抽出他手中的情书，一字一句念道，“你是如此闪耀，比天上的星星更璀璨……”


    许知礼一把捂住他的嘴。


    当众念情书，如果送情书的女生就在班里，她得多难堪。


    李志楠点头，比了个ok的姿势，许知礼这才松开手，他夺回情书，放到书包里。


    “你就这么放着？”李志楠问，“不给人家回信？”


    许知礼无奈，“没有署名。”


    这还是第一次收到没有署名的情书，以往他都是亲自把信还给她们并告诉她们自己不会在高中谈恋爱。


    许知礼对爱情这方面一窍不通，他觉得高中就是学习的时候，身边都是男生，不常和女生接触。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很多人给他送情书。


    更有甚者，他还收到过男生的情书。许知礼硬着头皮还情书的时候，那男生哭得梨花带雨弱柳扶风，眼看就要倒下，许知礼好心扶了一把，那男生就没骨头似地倒在他身上。


    这一幕被躲在暗处看热闹的李志楠看到，笑得不能自已，拿这事揶揄了许知礼好久。


    许知礼第一次知道也会有男生喜欢男生的，对此，他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


    “你猜猜呗，我估计是班上的。”李志楠推测道，“班上的才会不写名字，躲在暗处观察你的表情。”


    许知礼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环视四周，猝不及防和乔静偷看的视线撞在一起。


    当场逮到！许知礼摸出情书就要向她走去。


    “你干什么？”李志楠也看到乔静的不自然了，只是许知礼的架势像是去讨债。


    “我去问问是不是她。”许知礼说。


    “我去……”李志楠目瞪口呆，“你直接去不是更尴尬吗？她要怎么承认。”


    许知礼想了一想，“我小声问。”


    李志楠眉头紧锁，许知礼这么直，是怎么获得这么多女生的好感的？


    再回头，乔静已经跑出了教室。


    见乔静一再逃避，没有要承认的意思，许知礼便不去问了，情书也没还，静静躺在家里的书柜里。


    后来，许知礼很少见到乔静打量自己的视线，她似乎对自己不感兴趣了，有意躲着他。


    许知礼就没有追溯那封情书的来历了。


    直到三个月后的那一天，乔静死了。


    那天傍晚，在回家的路上，许知礼感觉有人跟着自己。


    他回头看，没有任何人。


    他无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过了红绿灯后，这种被窥视的感觉更加强烈。


    冬天天黑的早，下午放学的时候已经暗下来了。


    许知礼突然心慌，心脏跳得很快。天气阴沉沉的，似乎下一秒就要下大雨。


    他屏住呼吸，摇摇脑袋，甩开无关思绪。


    回家的路有点远，他得穿过两个红绿灯，再走上二十分钟。


    在经过第二个红绿灯的时候，一辆货车突然窜出来，直直向许知礼撞过来！


    许知礼来不及反应，被一个白色身影用力撞开。


    “嘭”的一声，随即而来的是一声悲鸣般刺耳的刹车声。


    许知礼猛地回头，看到的是乔静悬在半空的身子。


    穿着校服，绑着一个低马尾，长直的发丝在半空中漂浮，如同置于凝固的冰湖以下，一时间，所有的动作都放慢了。


    她瞳孔涣散，看着许知礼的方向，眷恋，不舍。


    许知礼呼吸停滞，双腿生了根似的凝固在原地，五感仿佛被掠夺，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


    她重重落到地上，头骨破碎的声音那么清晰，那么响，刺痛耳膜。


    如梦初醒，许知礼这才回过神来。


    身上的疼痛令他直不起身子，他在地上挣扎了几次，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双腿发软，如同沼泽里奔跑，无力感缠绕住他。


    他奋力朝乔静的方向跑过去，最先靠近的，是她的血。


    从脑后蔓延出的血，源源不断，如红墨水般，染红了她的白色校服。


    吸水性强的校服争先恐后吸取地上的鲜血，乔静的躺在一片血泊中，红色热流顺着白校服爬上她的胸口，腹部，她整个人仿佛都要被鲜血吞噬。


    许知礼视线模糊，跌跪在地上，用力握住乔静的手，慌乱到几乎失声，“乔静，乔静你……我马上打救护车。”


    他摸出手机，双手沾着血液，滚烫粘稠，颤抖的手几乎解不开锁。


    “等等，撑住，救……救护车很快……”许知礼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接电话啊接电话……”


    乔静已经没有力气握住他的手，快要滑下。


    许知礼电话一扔，握紧她的手，不知所措，“乔静……”


    她嘴巴动了动，断断续续道：“许……知礼。”


    “在，我在。”许知礼攥紧她的手，为什么这么凉！


    “信……是我写的。”她牵了牵嘴角，勉强笑了笑，“我一直没敢告诉你……”


    许知礼哽咽，“我知道，我知道。”


    “有人……要害你……”


    她用尽全力抓紧握住自己的手，头下淌着源源不断的鲜血，红得发黑，“还好……你没事。”


    她的手渐渐失去力气，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进头发里，她的脸色苍白，笑容悲伤，“没事了……”


    回握自己手的力气消失了，许知礼心一沉。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不一会儿，雨势变大，不断冲刷着乔静留下的血水，企图抹杀她存在的最后一点痕迹。


    她闭上的眼睛，毫无血色的脸庞，随雨水流淌成河的血水，在这个夜晚里变得清晰而深刻，刺痛着许知礼的眼睛，组成了他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场景。


    ……


    “从那以后，知了再也没有看过任何人的情书。”许母擦着眼泪，哽咽道，“过了不久，他们班上有个男孩子跳楼了，就在知了面前，跳楼之前还和他吵了一架。”


    “随后他就跳下去了。”


    许母已经泣不成声，许父扶着她的肩膀，接着说道：“班上有人传是知了和他吵架，才逼得那男生跳楼的。但是知了不肯说他们说了什么。”


    “知了变得沉默寡言，不再提起学校的事，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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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回家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后来，我们给他办了休学，让他回家一个月转变转变心情，可是他还是那样，不出房间，也不说话。”


    许父苦笑，“我们实在没办法，给他办了转校。”


    江屿听完，沉默了很久。


    原来他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长藤的。


    一直活在自责和恐惧中，来到人生地不熟的长藤，被同学霸凌。


    江屿眸色暗了几分。


    “小江。”许母已经擦干眼泪了，眼眶微红，“你是他这几个月第一个带回家的朋友，知了变回这样肯定是因为你的缘故。”


    她握住江屿的手，诚恳道谢，“叔叔阿姨都很感激你。”


    江屿摇头，声音微哑，“我没有帮到他什么，是他自己走出来的……”


    “我出来咯！”江屿穿着粉红小睡衣，一手拿毛巾擦着头发，另一手打开浴室门，做出个中二的姿势，“帅哥闪亮登场！”


    没想到一来就是三人齐刷刷地盯着自己，许知礼动作僵硬了一瞬。


    “啊……”许知礼不好意思地擦着头发，“爸妈你们还不睡啊。”


    “睡、睡了。”许母起身，背对着他，声音已经恢复如常，“就是看看你们的房间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看来是没有。”


    “哦。”许知礼没注意到他们的异样，翻出吹风插上电，坐在椅子上吹头发，撒娇道，“妈妈，明天能不能做甜粽子呀。”


    “好，做。”


    许知礼意外，居然没被数落，他已经做好了纠缠耍赖的准备，“啊，那能不能多做点，明天给江屿带回去。”


    “好。”


    等到父母离开房间，许知礼关掉吹风悄悄问江屿，“刚刚我爸我妈说什么？”


    江屿侧身，坐在许知礼身边，摸着他还湿润的头发，拿起吹风就要给他吹头发。


    “哎，你还没说他们说了什么呢。”


    江屿挑眉，“想知道？”


    “想啊！”许知礼猜可能又是他的童年糗事，想确认一下。


    果然，江屿薄唇轻启，“说你收情书，得奖状，回家还要给他们学老师夸自己的话……”


    “啊？怎么这都说啊……”许知礼害臊，妈呀妈啊太不给自己留面子了。


    江屿抿嘴，打开吹风吹着他的头发。


    柔软的发丝穿过他的手指，温柔又俏皮。


    江屿的心一点点软化，许知礼总是这样，乖巧中带着一丝叛逆，不忍责备，又让人心疼。


    “好了好了别吹了。”许知礼说，“这么晚别吵到知诺了。”


    江屿道：“还没干。”


    “那没事，我再等一等就干了。”许知礼说，“对了，你的微信□□电话是多少，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呢！”


    江屿摸出手机解开锁递给他。


    “嘿嘿。”许知礼手指在上面点点点，然后还给他“好了。”


    江屿看到一个列表出现了一个小恐龙头像的人，备注是“宇宙第一帅世纪好同桌”。


    有够自恋的。许知礼吐槽自己，不过这样江屿都没有生气，还似乎挺开心的？


    看来江屿和我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完成任务指日可待啊！


    许知礼手机一关，“十点多了，快睡吧江屿。”


    江屿点头，也关掉了手机。


    “我睡相不太好。”许知礼朝他笑，“如果挤到你了你就把我推开，不用迁就我，醒了也没事，我没有起床气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