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魔术师
作品:《春日新雪[校园]》 “……”
施轻语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依偎着她的孟贺和彪哥都被掀到了一边,“喜欢?你喜欢郭仁?!哪种喜欢?”
天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孟贺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震惊,非一般的震惊。
她脸埋在枕头里很不好意思,“有这么……不可思议吗?”
“有。”施轻语似乎还在消化那句话,但回答得斩钉截铁,疑惑地真情实感,“你喜欢他什么?他也没有很帅吧?”
孟贺不认同,“轻语你这个认识很不对,为什么要把喜欢跟长相挂钩?”
“因为我只喜欢好看的。”
孟贺哑口无言,所以在她眼里不好看=不喜欢,好看=喜欢?颜狗果然都有一套自己的逻辑,讲不通。
“所以,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喜欢就喜欢了,哪有为什么。”孟贺翻身平躺在床上,“非要说的话……”倒是让她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
具体因为什么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幼年的她被母亲罚站在门外,饿着肚子面壁思过,无意间抬头时看见了隔壁搬来不久的新邻居。
他本来在屋子里的,但看见门外罚站的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从家里跑出来惊奇地对着她上上下下一顿猛看,那时的她还不知道什么叫难堪,只知道那个小胖子看她的眼神很刺眼。
好像她妈不要她了似的,那种眼神,很讨厌。
她背过身不想理他,然而原地站了会儿却闻到了一阵阵饭菜的香气,正是饭点,估计是隔壁的在做饭,味道又被风吹过来。母亲是个舞者,她也在学着跳舞,因此家里的伙食比较清淡,不管是肉还是菜都一个味道:寡淡无味。
乍然闻到这种香气,孟贺的肚子很应景地响了一声,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下一秒垂落的视野里便多了一碗饭。
用碗来形容不太准确,因为这碗比普通的碗大很多,单那碗口都要有她脸大了,这不是一碗饭,是一盆饭。
饭盆装得满满当当,厚实的白米饭上是堆叠夸张的肉,在各种肉类的犄角旮旯里能瞥见一点点素菜,食物的香气直冲鼻腔,孟贺的肚子又叫了声。
“给。”随着身边响起的稚嫩童声,饭盆往她眼前送了送。
孟贺好不容易把眼神从香喷喷的饭盆上撕下来,后退两步,“你,你干嘛?”
“给你吃啊,老远就听见你肚子叫,你不是饿了吗?”郭仁把盆递过去,“我妈做饭可好吃了。”
她看出来了,那饭不管是从卖相上看还是闻味道都香得人直流口水,但,但是,孟贺倔强地撇过头,“我不要。”
她才不要讨厌鬼的东西。
“你都饿得肚子叫了还不要?”郭仁吃了一惊,手仍伸着,“你真不吃?”
孟贺很有骨气,“不吃。”
“不识好赖!难得我妈下厨,我好心给你你居然还不要!”郭仁瞪眼,把饭盆揣回怀里,转头就走。
走出没几步又噌噌噌地回来了,孟贺紧贴着墙,“你……”
郭仁直接越过她,对着她家大门就是哐哐一顿猛敲。
“!!”
“你干嘛?!”孟贺来不及拦,只听门内传来脚步声,然后门开了,她妈妈冷着一张脸,看见门外的肉墩子明显愣了下。
郭仁浑然不觉,一指孟贺,“阿姨,她饿了,要吃饭。”
孟母:“……”
孟贺:“?!你……”
郭仁打断她,“我妈说了,小孩子不能饿肚子,会变傻。就算她犯了错,您可以打她,但不能不给她饭吃。”
“您不能饿着她!”
孟贺:“……”谁要挨打啊?不如挨饿。
孟母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客套疏离地送走了肉墩子后让她进门,转头划清界限让她以后少跟隔壁的来往。但自那以后确实没再饿过她,做错事的惩罚变成了抄书和练舞。
孟贺本来就不打算跟他来往,故而没有反对,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下午短暂的交谈给了他什么错觉,第二天在幼儿园时郭仁又过来找她了。
他拖着自己的小板凳坐过来,拿出午饭发的草莓牛奶就开始进献谗言:“你是不是也不喜欢宋忆?我也讨厌她,以后我们两个玩吧,不带她玩。”
“然后呢?”施轻语躺下来,颇感兴趣地追问,她认识孟贺的时间没郭仁早,对这些往事并不清楚。
“什么不带她玩,明明就是当时围在宋哥身边的人太多,他挤不进去,还撺掇着让我也不跟她玩。”孟贺哼了声,话锋一转,“不过我当时确实不太喜欢宋哥。”
宋忆啊,真聪明,又厉害又漂亮。
凡是认识宋忆的都会听到以上言论,从老师口中,同学口中,还有自己的父母口中。
宋忆从小到大都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自信大方,漂亮可爱,嘴巴甜会来事儿,最重要的是,那和大气层一样稳定且极其优异的成绩。
她因此轻松斩获同龄人的崇拜和非同龄人的喜爱,包括孟贺那严苛不苟言笑的母亲,提起宋忆来都是不加掩饰的喜爱与赞赏,那种喜爱欣赏,是她从没见过的。
她那么努力学习跳舞也换不来的称赞,她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
许是源于嫉妒,她不喜欢宋忆。
“不过当时比起宋哥,我更讨厌郭仁。”
她可没忘记郭仁小时候的恶霸行径。
她的这位新邻居,新同学幼时可没少欺负人,同班同学当了没几天就趁着老师不在抢她的牛奶,还特别理直气壮,“把牛奶给我,你又不喝,扔掉也是浪费。”
“我要喝的。”孟贺不想给他,这是她为数不多能吃到的甜。饭吃七分饱,少糖少油少盐,母亲的饮食习惯深深影响着她,就连在学校她也不敢吃多,午饭发的草莓牛奶于她而言是稀缺资源,她很珍惜。
郭仁才不听,“这都下午了,那牛奶肯定放坏了,你给我,我帮你喝。”
“不给。”见孟贺抱着牛奶不撒手,郭仁眼睛滴溜溜一转,换了个说法,“你把牛奶给我,我明天把我的那份给你。”
孟贺才不信,他刚刚也是这么跟那些人说的,一连抢了好几瓶,他明天能有几瓶牛奶可以还?
郭仁见她不为所动,急了,不找借口直接硬抢。他体型又高又壮,比其他孩子都大一号,也没人敢上来拉他,孟贺力气没他大,几番挣扎以后牛奶还是被他抢走,她气得直哭。
“还给她。”女孩儿清亮的嗓音突兀地响起,有人从她身后走过来,冲比她大一号的郭仁伸手,“牛奶,还来。”
郭仁当然不还,“又是你!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的牛奶。”
“也不是你的,你抢什么抢?”女孩面对他凶巴巴的态度半点不怵,手还伸着,“你是现在还我还是等老师来了我告诉老师?”
“还是说,你希望我在这等到放学,顺便告诉你爸妈你在学校里欺负同学?”
“你敢?!”郭仁一下炸毛了,“你敢告诉我妈试试?”
女孩儿不说话,手往前伸了伸,意思很明显。要么还牛奶,要么告家长。
郭仁气得哇哇叫,却还是把牛奶给她了,“你不准跟我妈说我小话!!”
女孩儿计谋得逞似的歪头笑了,“你谁啊?我都不认识你,怎么可能知道你爸妈长什么样儿?笨。”
“……你骗我?!”郭仁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手指着她,“你你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
孟贺还是第一次见这作天作地的小霸王吃瘪,当下对这个女孩子肃然起敬,恰好女孩儿收回手转身,窗外的阳光在此刻偏移,橘红的光线落进她琥珀色的眼瞳里,闪闪发光。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宋忆。
和牛奶一起递过来的还有她的手帕,甜甜的,香香的,擦去她满脸的眼泪。
后来她作为小班的跳级生成了她的同班同学,成了深受她妈妈喜爱的小孩。
因为这事,她对宋忆讨厌不起来,却也喜欢不起来,但对郭仁的厌恶却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她才不要郭仁送的饭,现在看来这人果然没安好心,就凭那盆饭和牛奶就想拉拢她,让她站在他那边和宋忆作对?
“不要。”她当场就拒绝了,郭仁却自顾自地把她划为了盟友,并表示,“作为朋友,我们是同一战线,你以后不能跟宋忆玩了。”
谁跟他是朋友,孟贺不理他,却没有反驳什么。她确实不想和宋忆玩,虽然她人很好,虽然母亲也让她多和宋忆接触,但一想到母亲对宋忆的态度,她就难过。
明明也没见过几面,怎么就这么喜欢,喜欢到可以忽略她,明明她才是她的女儿。
本来以为她们的关系会止步于同班同学,但在某个清晨,班里那个从开学请假至今的同学来上课了。
洋娃娃似的小手办和宋忆坐在前排,却时不时回头张望,孟贺几次和她对上视线,那双乌黑的眼睛又大又圆,一直盯着她看,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宋忆几次拧回她的头,后面索性不管了,而她也在不知道第几次转头后被老师点名:“施轻语。”
施轻语站了起来,“在。”
“你往后看什么呢?上课要专心听讲。”
“对不起老师,”施轻语认错很快,但有几分诚心不好说,她道完歉又转头看向孟贺,“老师她好漂亮,我可以和她坐一起吗?”
女孩儿脆生生的嗓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回响,不少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孟贺,孟贺呆在原地。
诚然被夸漂亮是件很值得开心的事,尤其夸你漂亮的人本身也很漂亮的情况下,开心会翻倍。
但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孟贺只觉得脸上一片火烫,羞得恨不得把头埋桌上。
偏生施轻语还不肯罢休,顶着那张精致漂亮极具欺骗性的小脸,十足真诚地发问:“可以吗老师?”
老师抿唇发笑,带点搞事情的口吻,“那你现在的同桌怎么办?你不要跟她坐一起了吗?”
施轻语眨了眨眼,看向宋忆,又转回头,渣女特质在此刻初现雏形,“要的,这不影响,我们可以挤一挤。”
新旧伙伴她都要。
老师被她逗笑,“这老师可不好答应你,不然你下课以后问问那位同学,愿不愿意和你坐?”
施轻语闻言消停了,孟贺以为这事过去了,没想到下课以后她真来了,还拉着宋忆。
“我叫施轻语,你叫什么名字啊?”她半趴在孟贺桌子上,近距离对她施展美貌暴击。
任谁对着这张脸都没法说出拒绝的话,孟贺心口咚咚跳,“我,我叫孟贺。”
施轻语弯眼一笑,伸手,“交个朋友吧,我很喜欢你哦。”
友情的种子因为这句交个朋友吧种下,以时间和爱意浇灌,种子生根发芽,蓬勃生长,枝丫攀附着,缠绕着,互相探进对方的人生,长成遮天蔽日的绿荫。
没有人会不喜欢施轻语宋忆。
在日渐的相处中,这种感觉越发强烈,对宋忆的不喜也在长大后的某一时刻忽然释怀,她确实很好,很难不让人喜欢。
“所以……你还是没告诉我你喜欢他什么。”
天色渐晚,施轻语却越聊越有精神,“认识我以后我们就经常待在一起了,但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还很讨厌他。”
“是很讨厌。”因为郭仁在发现她和宋忆因为施轻语玩到一块儿去了的时候很生气地来质问过她,骂她叛徒,说要跟她绝交。
孟贺一点也没惯着他,“我又没答应你,你为什么非要和她作对?”
“因为她很让人讨厌!”郭仁生气地喊:“她凭什么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凭什么让我的爸妈对她赞不绝口?那是我爸妈!!”
凭什么拿我跟她比?最后她得到所有的鲜花和掌声,留给他的只有嘁声和冷眼。
这一瞬间,孟贺很能共情他,但,“这不是她的错。”
优秀不是她的错,尽管对于母亲明显的偏爱她也感到难过,但,“她没有错,是你狭隘。”我也狭隘。
那个时候的孟贺,还不能完全放下对宋忆的成见,可也没办法一边接受着她的好,一边背地里戳她脊梁骨。
这话对郭仁打击挺大,他红着眼跑了,自那以后越发针对宋忆。
甚至单方面对她下了战书,然而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越挫越勇,一根筋地和人作对。又因为幼儿园和小学都在一所学校,愣是纠缠打闹了好几年。
然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郭仁对宋忆态度的转变,有点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一个午后,郭仁气势汹汹地拦住宋忆,她以为对方又要挨打了,正想劝他算了,他却率先伸出手,昂首挺胸施舍似的,
“我承认你了!你是很厉害,休战吧。”
炮火不再响起,敌军撤退,战争终止。郭仁不再针对宋忆,却依然死皮赖脸地往人身边凑,称呼也从宋忆逐渐变成了宋哥。
孟贺问过他,宋忆是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叫她哥?
郭仁对此表示:因为她打人特别疼,还特别厉害,所以叫她大哥。
孟贺没被打过,但她见过郭仁挨打,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郭仁之所以提出休战是因为被宋忆打服了。
从那以后他就一直跟在宋忆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宋哥,然后对她说:“贺儿,从今以后我罩着你!”
个鬼。
年幼无知的小孩总爱开一些自以为是的玩笑,比如放学时把她关在教室里不让她出去,逼她喊他哥。
宋忆不在,她力气又没郭仁大,几番拉扯下门纹丝不动,她气得差点哭了。后来是走慢一步也被关在教室里的施轻语拉开她,后退几步借力踹上门板,门坏人翻,她撸起袖子在郭仁惊恐的眼神中走近。
“轻哥,我错了!!”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郭仁噗通一跪,痛哭流涕地给她俩道歉,这次孟贺没问他为什么管施轻语叫哥,施轻语动起手来比宋忆粗暴得多得多,吓得她眼泪都憋回去了。
但是看着被摁头道歉的郭仁时她隐约明白了什么,拳头确实比眼泪好用。所以她在郭仁来给她道歉时给了他一巴掌,那是她第一次动手打人,在翟涛之前,郭仁也是她唯一动手打过的人,原因无他,此人纯贱。
“他小时候是挺贱。”施轻语对此深感认同,幼年郭仁真的很贱,因此没少挨打,但此人皮糙肉厚,且记吃不记打,皮猴的性子长大后才慢慢收敛。
“所以你说喜欢他,我很震惊。”施轻语换了个姿势继续吃瓜,“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老实说,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也不是很能接受。”孟贺翻过身,两人面对面,“但感情这种东西,就是很不讲道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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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欺负她最多的小恶霸,居然也是最照顾她的人。
被罚抄书时他替她抄,那一手丑字她妈看了直摇头,练舞受伤时他的关怀总是第一个到,自己不爱吃零食兜里却常备着饼干糖果……
像对宋忆那样,真诚又热烈地,不容抗拒地,缓慢地侵入她的生活。
房间里不知不觉充满了他的痕迹,护腰带,药酒,热敷贴,零食罐,还有舞蹈比赛失利时,从隔壁窗户里飞进来的,写着‘孟贺最厉害了!’的纸飞机。
她肆无忌惮朝他发泄的不满,小脾气,他照单全收。像个不靠谱的魔术师,收走她所有的坏情绪,手忙脚乱地拉起幕布,再拉开时递出一朵鲜花,附赠一个没心没肺的笑。
时间纠缠着往前走,一晃很多年过去,恍然回首时才惊觉,过去这么多年的岁月里,他们一直相伴。
她短暂的十七年人生里,他占了十三年,他早已融入她的生活。她也早已习惯,习惯了他的陪伴,习惯了怎么也赶不走的郭仁。
而在听到郭仁会离开的假设时的惊惧,无措,在看到他和别的女孩子嬉闹时不满的情绪都在印证一件事,一件被她刻意忽略,被她死死掩埋于地底,却仍破土而出的情感,喜欢。
她喜欢郭仁。
和对施轻语宋忆的喜欢不同,是想要独占,想要他属于我,看着我,满心满眼都只有我的喜欢。
感情来得又凶又急,她茫然无措,怀揣着满心的欢喜,不知该如何安放。
喜欢上一个人,就有了秘密。
秘密藏在心底,只有在夜深人静的夜晚里,在绝对舒适放松的环境下才能把它拿出来,拍一拍,晒一晒这皎洁的月光,然后在日出前重新收回心底封存。
“所以郭仁还不知道你喜欢他?”
“他眼里只有他宋哥。”孟贺扯扯嘴角,莫得感情地接话。
施轻语顿了下,“他对宋忆应该不是那种感情。”
孟贺哭笑不得,“我当然知道,就算他有,宋哥肯定也不会喜欢他。只要我不说,这傻子估计永远都发现不了。”
“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不是谁都那么有勇气的轻语,”孟贺叹气,勾着彪哥的尾巴,一下一下转,“要是被拒绝了,我多尴尬啊?”
旁观者永远看得清,“可他从来没有拒绝过你什么,而且如果因为不敢说而错过,会很遗憾。”
“是吗?”孟贺喃喃自语,她看着施轻语沉静的双眼,眼睛一眯,“光说我了,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施轻语莫名,“说什么?”
孟贺哼哼两声,“老实交代,你对许砚什么感情?”
“喜欢啊。”
“……”意外地坦诚呢。
不对,孟贺反应过来,此喜欢非彼喜欢。
喜欢对施轻语来说是个很稀疏平常的词汇,对人,对东西,她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喜欢。
许是因为她的父母能很自然地表达对她的喜爱,她也能很自然地对喜欢的东西表达爱意。小时候就一口一个喜欢把她迷得昏头,在她回表心意时很自然地点头说我知道啊,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
孟贺当时还特别不好意思,直到后来发现她对很多人都表示过喜欢,而这些人无一例外地,都很好看。她表白的人数之多,加起来可以办场马拉松。
按照她颜值和喜欢成正比的逻辑,对她是很喜欢,那对许砚大概就是,超级无敌爆炸喜欢吧?
这个脱口而出的喜欢,大概率是对许砚颜值的肯定,而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喜欢。
得换个问法,孟贺思忖两秒,“你想象一下,你亲许砚,或者许砚亲你,会有什么感觉?”
亲许砚……
不用想象,她真干过,只不过没亲上而已。
什么感觉呢?
亲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但后来对上他明净的眼眸时,那种慌乱无措的感觉的确没体验过。
“心跳加速?慌张?不好意思?”
孟贺每说一个施轻语的眼睛便瞪大一分,最后眼睛瞪得浑圆,怎么都给她说中了?一个荒谬的想法冒出脑海,“你该不会亲过……”
“什么啊?!”孟贺懂了她的意思,脸一下红了,“想象,想象!”
“哦。”施轻语缩回被窝里,不说话了。
本来想试探她,却给自己弄得红温,孟贺手扇着风给自己降温,纠结了半晌还是很好奇,“那在你心里,我和许砚谁更重要?”
没办法,施轻语对许砚太热情了,许砚对施轻语的态度也很不一般,她总觉得这两人对对方的感情都不简单。
施轻语答得不暇思索,“都很重要。”
孟贺听到这个答案愣了下,挺身坐起,“都重要?他在你心里的地位已经能和我平起平坐了??”
“施轻语!”她破大防,对着施轻语的脸蛋就是一顿揉搓,“你才认识他多久?这就威胁到我的地位了??”
“我认识他的时间也不短了,”施轻语口齿不清道:“而且为什么非得二选一,你这是在为难我。”
孟贺还要说话,施轻语先一步打出回旋镖,“那我跟郭仁谁重要?”
“……”
“哼,”施轻语从她手里解救出自己的脸蛋,还待蛐蛐,孟贺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为什么要拿郭仁来做对比?”
谁更重要的天秤上,她对应的是施轻语,而另一头和许砚位置对应的居然是郭仁?!
不是占据朋友位置的宋忆,也不是占据家人位置的她母亲,而是郭仁,占据‘喜欢的人’位置的郭仁。
孟贺悟到了什么,抽了口气,她揉揉施轻语的脸,“你完了。”
你坠入爱河了。
“嗯?”施轻语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孟贺却不多说,重新躺回被窝,顺手给她盖好被子,“睡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施轻语之所以感情迟钝是因为在她眼里喜欢这种情绪都大同小异,就算知道家人朋友间的喜欢恋人间的喜欢是不一样的,但因为自身没有喜欢过人,因而对那种喜欢一知半解,知道,但并不能完全理解并共情。
就像她喜欢郭仁这么久,感知那么敏锐的她却一点儿也没感觉出来,知道后还那么震惊,哪怕她后来解释了,她理解,但无法共情。
很多东西没有经历过是无法体会那种情绪的,便是经历了,不同性格的人体会到的情绪也不尽相同。
这种东西说再多也是无用,她得自己体会了才会懂。
所以孟贺选择闭麦,在施轻语试图薅她起来继续追问的时候打了个哈欠,眼也不睁,“很晚了轻语,明天还要上课呢。”
说完把人摁回去,“晚安,好梦。”
眼见追问无望,施轻语撇撇嘴,埋进被子里酝酿睡意,本来以为心里揣着问题肯定睡不着,但可能今天真的很累,她闭上眼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意识消失的前一秒,脑子里还回荡着孟贺问的问题,你对许砚什么感情?
是什么感情?
什么感……
什么……
听见身侧逐渐平稳和缓的呼吸声,孟贺睁开一只眼,看着施轻语安睡的侧脸,放轻了声音:“晚安。”
世界归于静谧,软纱似的月光从屋内柔顺地滑落到院落里,院子墙角处那株短短的花枝侧面,悄悄探出一点新生的,嫩绿的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