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衍低着头装作不敢出声的模样。


    二皇子没有关注这件事，随口道：“可能是新调过来的。”他将外衫松松垮垮地系上，坦着一片胸膛，肌肉因刚刚训练而充血肿|胀。


    如此不合礼法，没有规矩，无人敢进言。


    瑞王提着剑朝，向外走，招呼卫家主，声音响亮。


    “走吧舅舅，我们去找皇帝看看。”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响彻这处偏远的宫殿。因为空旷，声音撞上四周的墙壁产生回响。


    像是上天在重复这句话一样。


    他宫殿中的侍卫不敢阻拦，就任由正在软禁的瑞王堂而皇之地走出去。


    虞衍知晓机会稍纵即逝，时间宝贵，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她装作无意的样子询问大皇子季明渊的住处，得到路线，她趁其不备一刀了结对方的生命，避免他通风报信影响后续。


    虞衍往大皇子所在宫殿走。


    偌大的皇宫比以往更安静，少了每日上朝的官员，少了每日来来往往打扫的仆役，没有人的皇宫像是一片恢弘的坟墓。


    死寂流淌在平整的青石地板上，空气凝滞在琉璃瓦下。


    空旷的宫道内响起两道脚步声，一道是侍卫的，一道是太监的，虞衍没有脚步声。


    那两人与虞衍正对着，侍卫低着头，太监搀扶着侍卫，虞衍目不斜视，径直往宫殿走去。


    双方擦肩而过。


    靠近虞衍这边的太监忽然停下步伐，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不敢置信地转过头。伤口因动作而被撕扯开，鲜血顺着平滑的伤口溢出。


    “你……”那小太监双目圆瞪，被割开的气管呵呵地漏着血沫。


    大皇子季明渊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他都谨慎地将自己伪装成小太监，将更容易被怀疑的侍卫让出去，他还是被识破了。


    虞衍转身，看那不再装作脚步虚浮的侍卫，对方深深滴看她一眼，转身飞快地逃走。


    这名侍卫一看虞衍出手特殊又狠辣，猜测对方根本不是普通人，很可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杀手，自知自己不敌，不如赶紧逃跑，将此事汇报给叶家。


    跑出几道弯，来到空旷的广场上，他忍不住回头看。


    只能看见银光一闪，眼前一片血雾。


    双目剧痛，侍卫惨叫着倒地，立马被女人用脚踩断脖子，物理静音。


    女人继续向前走，留下幽幽的叹息。


    “你要是没回头，就好了。”


    此时皇宫正门外，喊杀声一片。


    二皇子身无盔甲，白衣上尽是血渍，他手持长枪，枪尖此时已经被层层叠叠的鲜血肉沫包裹，锋利的枪头都被骨骼磨顿，碎肉挂在枪头的豁口上，男人仰天长啸，宛若杀神，一枪将两个穿盔甲的士兵穿成一串儿。


    银枪一甩，尸体如破麻袋一般萎在地上，层层堆叠在一起。


    高头大马蹄踏过尸体，发出咔嚓咔嚓的骨骼碎裂声。


    禁卫军惊骇不已，节节败退，士气溃散。


    二皇子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跟着穿黑甲的卫家军，瑞字旗在风中舒展，


    季泽州在皇宫内接手禁卫的指挥权，第一时间下令让所有人回援皇宫，保护皇帝寝宫。


    只可惜仍是不够。


    皇帝还未昏迷前下令将保护皇宫的禁卫都调到宫外，守住京城各个关口。只是没想到卫家军早就混进城中，棋差一着，现如今再想让调出皇宫的禁卫回援难如登天。


    季泽州立即将皇宫所有守卫调到寝殿外，准备打持久战。


    只要等附近的军队前来救驾，卫家必败无疑。


    卫家家主同样明白这件事，他不遗余力地将战线往皇宫内推，只要时机成熟，就算是附近大军调到京城外又如何，只要他一声令下，皇帝人头落地，谁当皇帝还不是他说了算？


    季泽州站在殿门外，乌云压城，空气中弥漫着粘稠而潮湿的空气，他一身黑衣，手持长剑，看着禁卫军且战且退，旌旗歪斜。


    忽然，身边传来婢女的惊呼，是有侍女实在难以忍受这等压力，双腿发软，摔倒在地上。


    季泽州转回头，命身边的侍卫将其扶起，道：“若是实在害怕就到殿内。”她在这里只会降低士气，让恐惧传染。


    再回头的一瞬间，远远的，他看见一个倩影在宫道上缓缓走来。


    季泽州一眼就认出，这个身影是虞衍。


    连大军压境都面不改色的定王失了仪态，他提着剑快步上前，身后跟了一串士兵。


    虞衍正低头回忆着皇宫地图，听到响动，一抬头，正对上季泽州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她赶紧摸了一把脸。


    脸上的面具还在，应该不是认出她了。


    可能是要出去迎战，虞衍来这里就是为了保护季泽州的，她准备等这一行人过去，偷偷跟在后面。


    只是看季泽州提着剑，面色冷沉，虞衍还是不放心地将刀握在手心里。


    她装作无辜且被吓到的模样，将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虞衍表面恐惧到颤抖，内心极为平静。


    最终，脚步声停下，停到虞衍面前。她内心有不祥的预感。


    “抬头。”男人冷冷的声音响起。


    虞衍第一次听季泽州这么冷的语气，心下里一咯噔。


    果然，见虞衍不抬头，他俯下身，强行将余琰拽起，只见女人脸色苍白，神情惶恐，那五官和余琰只有两分像。


    但季泽州确定，这就是余琰。


    他一手拽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咣当一下将剑扔在地上，腾开手去摸虞衍的脸。


    虞衍心道不好，季泽州肯定会发现。


    她脸上的人皮面具不是很精细的那种，只是临时伪装一下，只要一摸就会发现不是人脸的触感。


    虞衍即将被发现，有些心虚，脑中飞快思考用什么理由。


    没想到季泽州只是摸了她的脸，冷哼一声，将她的手放开，转身将剑捡起，带着人又准备回去。


    虞衍不明所以，愣在原地。


    季泽州扭头看她，见她还不动，又气急败坏地回来，拉起虞衍的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还不快跟上！”


    虞衍觑他的脸色，明白自己暴露了，只是不知道是哪里暴露了。


    她乖乖地任由季泽州拉着，生平第一次这么乖巧。


    等到了寝殿前，季泽州同已经回到身边的寅虎道：“我去后面同她说几句话，待瑞王过了第二道门就过来禀告。”


    说完，他不顾周围人奇异的目光，将虞衍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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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的角落，手再次拂过她的脸侧，在人皮面具的边缘反复摸了两下。


    虞衍不止该如何解释，索性就不说话。


    季泽州深深地看她，这种品质的面具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若是平常，季泽州早就开始质问了。但现在是特殊节点，他反而松了口气。


    “你乖乖跟在我后面，低调点，一有什么不对就先跑知道吗？我是定王，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季泽州将她的脸捧起，双目紧盯她的眼。


    “记住了吗？”季泽州一字一顿道。


    虞衍点头。


    季泽州尤不放心：“你重复一遍。”


    虞衍抿唇，将季泽州的话重复了一遍。


    季泽州听完确认一字不差才放心地叹气，伸手摸摸她的头。


    他没有质问为什么虞衍会出现在这里，不管什么原因，至少没有被卫家捉住。也没有必要去问从哪来，不管是什么方法总归是到他身边了。


    下一步是如何打赢这场仗，如何保护虞衍的安全。


    “殿下，他们来了。”寅虎高声喊道。


    季泽州低声同她说道：“你就跟在我身后，记得挡住自己，不要乱跑，刀剑无眼。”


    说完季泽州又变成那冷静可靠的定王殿下，他缓步走出，两百米开外是瑞王的军队，现在寝殿外的禁卫越来也少。


    有的是战死的，有的是打着打着将长矛对准友军的，有的是打着打着就躺倒地上的。又或者三者尽有。


    瑞王见寝殿外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忽觉无趣，他坐于马上，手中鲜红的长枪直指季泽州。


    “逆贼定王，还不束手就擒？”他咧开一嘴白牙，口出狂言。


    全场鸦雀无声。


    笑话，这杀神的长枪一抖就是一个人的性命。


    “你是要谋反吗？二哥。”季泽州淡漠地看他，“父亲他还活着呢。”


    一声二哥，一声父亲，将二皇子的鸡皮疙瘩都惊掉地上了，他原地干呕两下，声音都有些变调：“季泽州，你发什么疯？”


    季泽州没有管他夸张的表演，就那么冷漠地看着他，嘴里吐出让瑞王作呕的话。


    “你不去看看父皇吗？他可是昏迷之前都在念你的名字。”季泽州面无表情道。


    瑞王冷笑一声：“别再假惺惺地演了季泽州，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呢。”嘴上说着厌恶他却下了马。


    只是他下了马仍举着枪，提防着季泽州的举动。


    季泽州身后的寅虎走到二人中间，同样举刀防御。


    瑞王上下打量寅虎，见他身高肩宽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不禁多看两眼。


    “小子你有点本事，在季泽州手底下屈才了，不如到我麾下，我给你封大将军当当。”


    寅虎不为所动：“多谢殿下抬爱，某已跟了定王，不事二主。”


    瑞王听言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季泽州你的运气真好啊，逮到这么一个将才。”他蓦地收住笑，一双虎目盯着他。


    “我再问你一遍，你可要想清楚了再答，你不如倒戈，到我麾下做个大将军，也不浪费你这一身本领。”


    寅虎被那极具压迫性的眼神压着，只感到汗毛倒束，他神色愈发凝重：“若是我倒戈恐怕殿下会直接将我砍死，临阵倒戈做了将军也是吃败仗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