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作品:《钓鱼不钓人,男主在掘坟

    “早上好。昨天还剩下了一点蜂蜜平菇炖鱼。”


    “等一下!这应该不是早饭吧?”


    “当然不是了。梅梅在做。”


    木柯泽叫得亲昵,“梅梅”听上去像“妹妹”。


    说完这句话,木柯泽戴上耳塞。阮小天也照着捂住耳朵。


    韩寒梅刚从厨房忙活完,端着烤蛋饼走到客厅,有些疑惑地看着站在水族箱前面的他们。


    应声响起楼下杨疯子的叫嚷。


    “我女子的香气强而有力,两只眼睛像发光的闪耀水晶球,一只用来放歌,一只用来嫁接,摆着香案卖个好价钱!那些穿衣服的畜生,禽兽!”


    “我可怜的女子,我香气扑鼻的女子,被你们拿去做这样的菜肴?杀别人的女子用来当自己的眼睛,用勺子挖,用筷子搅,用锤子锤!”


    没等韩寒梅发问,木柯泽先一步汇报:“楼下的杨疯子。”


    阮小天:“早年间丢了女儿,所以精神失常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韩寒梅也不怎么意外。


    木柯泽很会看眼色地放下蜂蜜平菇炖鱼,把茶几上乱七八糟的演算纸扒拉到一边,腾出放蛋饼的位置。


    蛋饼用黄油煎得滑嫩,撒上一小把葱花,在热气里散发鲜美的味道。


    “好吃!”阮小天惊叹。


    “同样的工具果然在不同人手里发挥的效果不同。”木柯泽品尝了自己的那份,向韩寒梅望一眼。


    她像是理解了木柯泽的夸赞一样,不太自在地脱下围裙。木柯泽弯了弯眼睛。


    但韩寒梅的这种不自在并没有维持多久。


    “这坨是什么东西?”


    被韩寒梅用上“坨”这种量词的,是那盘木柯泽的艺术品。


    “蜂蜜平菇炖鱼。昨天剩下的。”


    “……”


    “怎么了?梅梅你最好不要吃哦,会食物中毒的。”


    “没有。我只是在想,这种东西怎么还没有丢出去。”


    “姐还准备用它喂小金鱼呢。”阮小天补充。


    “我觉得你的语气像是在告状。”木柯泽幽幽道。


    确实有点告状的意思。韩寒梅对他们这种诡异的相处方式一开始感到十分困惑,后来自己也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主要是柯泽女士……一定是她头一回到地面,所以搞出什么都是正常的。


    但是——


    “人类都会食物中毒的东西能够当作鱼饲料吗?柯泽女士。”韩寒梅深吸了一口气,“以及把鱼肉当作饲料再喂给鱼吃是不是有点太地狱了。”


    -


    按照韩寒梅的要求,必须要由她巡视一圈房间才能出门去钓鱼。检查的重点,木柯泽和阮小天都很意外,居然是冰箱。


    “扔掉。”


    一捆发黄的青菜。


    “扔掉。”


    过期三个月的橘子汽水。


    “巧克力不是放在冷冻层的。”


    唯一摆放正确且没有过期的物品是牛奶。


    韩寒梅表情严肃地在记录本上写写画画,密密麻麻写了一整页。


    阮小天左手拎着被韩寒梅划分为“垃圾”的一大袋,右手拎着木柯泽的钓鱼装备,站在门口,又被隔壁养了三个孩子的邻居拦下。


    “啊,你们家多了一个人呢。”邻居看到在冰箱前皱眉的韩寒梅,欣慰地笑了。


    活都被自动干完了,木柯泽无所事事。


    于是她介绍了一下:“那是梅梅。”


    “妹妹好啊。”邻居更加欣慰了。


    阮小天莫名有些不得劲。


    养了三个孩子的邻居深谙端水的道理,她又说:“弟弟也好,力气大,能干活。”


    阮小天挺直了脊背。


    与热情的邻居打过招呼,他们三人走下单元楼,在楼梯口看见了一直闻其声的杨疯子。


    “杨疯子除了早上会大声吵嚷,叫醒整个小区的人之外,其实人挺正常的。”木柯泽说,“就是我们睡不了懒觉。”


    阮小天心有余悸:“听起来已经足够可怕了。”


    如果连难得的节假日都不能好好休息的话。


    杨疯子是个五六十多岁的妇人。意外的看起来瑟缩而软弱,全然没有早上叫唤的那股精神劲,像是整日只活那么一次,剩下的时间都在拖着一个躯壳。


    “她在这里很久了吗?”韩寒梅问。


    “十七年前女儿失踪了就一直是这样。”木柯泽说,“丈夫受不了跑了,父母在乡下,不常来城中心,也没听说过有别的亲戚。”


    韩寒梅多看了她一眼:“柯泽女士似乎对她的情况很了解呢。”


    “我们是钓友。”木柯泽说。


    “啊?”


    “咦?我没跟你们提过吗。”木柯泽看向两个人因为疑惑而睁大的眼睛。


    “不得不承认,其实她钓鱼钓得比我好。”木柯泽坦率道。


    “……?”


    两个人看上去反而更加困惑了。


    “今天不带你啦。”木柯泽对杨疯子说,“我有别的小朋友要陪。”


    杨疯子木呆呆地点头。


    因为不知道她真实的名字,所以木柯泽跟着别人一起叫“杨疯子”。区别在于他人的语气或许会夹杂嫌弃,鄙夷之类的情绪,带有一种不怀好意。


    而木柯泽是认真地把疯子当作对方的名字。


    这样温馨而自然的场景反而让人怀疑起谁才算是真正的疯子。


    不过天才跟疯子,也没有谁同时有资格制定评判她们的标准。


    杨疯子果然没有跟上来。


    应木柯泽的要求,他们三人转了三趟公交,又走了一截路,才到了州河的走道。


    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反而围聚的人不少,对着河面议论纷纷。


    “能看见吗?”


    “好多水白菜挡到。”


    “白天光线太好了,肯定不如晚上看得清楚吧。”


    “虽然你说得对。但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小众。”


    前面的河道被封锁了。州河边上有不少水生植物。


    与太虚湖不同,大薸唯独热爱州河这种流动的活水,在这一带长得尤其茂盛。


    季疏原昨天来医院的时候,鞋边便沾染上了这种植物的小叶簇。这也是木柯泽看出他去过河边的原因之一。


    “真的钓得到鱼吗?”阮小天怀疑地看了看被这种漂浮的水生植物覆盖的水域。


    “试试就知道了。”


    鱼饵是韩寒梅特意去钓鱼店买的,拒绝了木柯泽使用蜂蜜平菇炖鱼的提议。


    虽然逻辑上能够理解,多少感觉到有点委屈。


    木柯泽默默地扔竿,然后孤单地坐在河边吹风。


    “……所以姐你究竟在感伤什么啊!”


    阮小天吐槽着,也搬出折叠小椅子,跟在她身边坐下。而韩寒梅抱臂站在另一边,距离他们有段社交距离,看上去是想要表明“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那种划清界限的态度。


    冷风飕飕地吹。今天木柯泽被韩寒梅要求穿上了毛衣,于是意外地发现一个不等式。毛衣所提供的保暖温度略大于五件衬衫。


    神庭会没有毛衣这种东西,气候一直是适宜人体的恒温。


    也没有河。


    更别说是钓河里的鱼。


    从生到死都在天上的人们摸不到鱼竿,此刻鱼竿也在几个退休老大爷手中。


    这么想来,她还真像是落地度假的。


    “大爷,”木柯泽在阮小天惊恐的注视下,娴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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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自然地操着方言与他们搭话,“那群人围起来是在看什么啊?”


    钓鱼的老头们有的在抽烟,劣质烟有点呛人。


    “昨天夜里,河底有东西在发光。”


    “发光?”


    “说起来也很玄乎。听说是学校里头谈恋爱的小娃娃,被老师拆散了后伤心要跳河。然后这几天有人夜跑,看到河底就冒出那种粉色的水泡泡。”


    “你扯得好玄乎哦。”


    “是那么回事噻。”


    “还有人说看到了水鬼,就是个小姑娘样子的,一遍遍问为啥子不试试耍朋友,为啥子不试试耍朋友。”


    “你屋头那婆娘听到不锤死你。”


    “你莫说了。我今天还得买点米回去,免得又要吼我。”


    “不过前几年经常有人钓到好东西,拿去治安局换了不少钱。”


    “什么好东西?”


    “我要是知道还在这里?”


    他们越扯越远,从河底水鬼聊到近年上涨的米价,谈论得不亦乐乎。木柯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水面,又回头看了眼被围起来的那截河道。


    最后,视线落在河道上游拐角,一家招牌花里胡哨的奶茶店上。


    然后她固定鱼竿,收了椅子。


    “怎么了姐?”阮小天也跟着站起来。


    “渴了。”木柯泽说,“买杯水。你们喝奶茶吗?”


    平时住在木柯泽家的费用其实都应该是治安局报销,是木柯泽自作主张,提前给他们买好了不少家具。


    “我们自己付钱。”韩寒梅板着脸说,“这是规定。之后去超市,柯泽女士也不必支付。”


    “草莓还是芒果?”


    “……草莓。但是我自己来就好。”


    “啊,确实应该你来。多冰少冰和糖类……选项怎么这么多。”


    “是按照个人偏好定制的选项。柯泽女士没有注意过么?”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点奶茶。”


    木柯泽坐在桌子上,双手捏着自己的订单小票。


    旁边有放学的女高中生,听到她这话惊讶地转头,就连做奶茶的店员都顿了顿,看了她一眼。


    “一些改不掉的旧习惯吧。”木柯泽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忆,“之前都是严格按照营养配方进行饮食,最近有在计划着放纵自己。”


    放纵这个词出现在计划之后,已经显得不够放纵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下单的客人并不多。阮小天不喝奶茶,韩寒梅自己点了份少糖多冰的草莓奶茶,木柯泽凭感觉选择了半糖少冰的芒果布丁,意外的味道不错。


    她咬着吸管,招手示意阮小天过来。走到两位店员跟前了,她问:“可以借用一下你们的监控录像么?最好能够看一下路牌的光路图。”


    阮小天一脸懵,但还是迅速配合地取出了治安局的证件递给店员看。他压低了声音问木柯泽:“姐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多了解一下而已啦。”木柯泽转着奶茶杯,“这家店的氛围充满了恋爱气息的粉色泡泡,路牌和灯光也都能够照到发光的河道,是很适合闹那种鬼的地方。托流言的福,生意因此也变得好起来了吧。”


    韩寒梅看了他们一眼,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没想到店员反而并没有露出被冒犯到的表情,她们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面向木柯泽,笑起来:“您是第二个发现的客人呢。”


    木柯泽托着下巴,瞥了韩寒梅一眼,声音变得大了一些,让手机里的人也能够听见。


    她眯起眼睛在笑:“第一个是老季?”


    正向季疏原汇报的韩寒梅一愣。


    “……”


    手机对面,季疏原同样听到这个称呼。


    他诡异地沉默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