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为质
作品:《藏狸》 冬初,稍显坚荡的主街上是北国车驾,北魏两国常年交战,北国战败,除了送来三千黄金和成群牛羊,还送来一位质子殿下。
领头的是一匹枣红色骏马,马上穿着一身绛红色绣金团花的圆领袍,脚踏云纹绣金的黑皮靴,那伏于马上的曲线以及跌丽的容貌让京城里出来观望的小娘子们心神恍惚,一股潇洒与妩媚兼具的特殊魅力,是北国人的特色,身后的车驾珠帘密实,让人窥不见分毫北国太子的容颜。
热闹的声响远远而来,魏国人照常忙碌生计,街市并未骤然冷清,偌大掖安城确实是忙碌起来了,特别是东西两坊,一群带着骆驼香车的胡商在掖安城内而过,魏国官市由来已久,自春秋时期起就先建立了天下最大的官市,将盐铁、谷布帛、兵器、山林水面生计之基本物资尽数纳入官营。胡商们几乎聚集在官市,与魏国来往贸易,因此也有幸一睹北国使者入城的壮观场面。北国此战虽败,却仍是东方不可小觑的大国。
沈观辞开手持着象牙骨做的漆扇,面前的长案上放着双耳三足琉璃白卧炉,烟雾丝丝袅袅升起,模糊了她的面目轮廓活像狐狸化成的贵公子,只那双眼睛,便足够勾人心魄。
“巴储风,孤的肚子饿了。”
沈观辞轻轻打着扇,话调极为漫不经心,却如珠玉般清脆。面前骑马的男子接过仆人递来的芙蓉糕,主动下马递了进去,一只戴着扳指的玉手从珠帐内伸出,凝脂如玉,光是一双手就足够动人心魄,由不得众人浮想联翩。
一支利箭从坊市飞快而出,打碎了那芙蓉糕,街市瞬间慌乱起来,巴储风护在沈观辞面前,沈观辞微叹了口气,抬头往处看了看,一群黑衣人持刀而至不由得说开始攻击护送北国太子的队伍,
沈观辞掀开珠帘站了出来,象牙骨漆扇只露出她的一双眉眼,凉薄无情,却有如玉般的光泽,那雪色抵袭披在她身上却不及她脂肤三分白。轻挑的狐狸眼会勾人,这双眼睛正直看向金鹊楼上站着的那人,她的死对头谢玄衣。他抬手挽弓再次射出一箭,金箭由纯金打造,这是他对北国太子的最高致意。
金箭以迅疾之势飞驰而来,沈观辞招手用漆扇顺势一拐,那金箭再次飞向谢玄衣,他的黑色狐裘被金箭带出的势刮得猎猎作响,却没有伤到他分毫。时隔五年,再次相见依旧是这般腥风血雨,谢玄衣冷漠地看着这人,却在这瞬间,仍是对上这一双记忆犹深的眼。
北国边境的一只玉面狐狸,沈观辞。
老皇帝不想牺牲他真正的太子就让同为双胞胎的她来顶替,因为长的一模一样,所以根本没有人怀疑。北国太子沈观辞其实就是个草包,他能有那么高的威望全都是她的功劳,浴血杀敌,连攻三城,保住了他的太子之位,现在居然过河拆桥让她在魏国为质。
沈观辞心中冷笑,这是打定了她不敢拿北国怎么样,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唯一担心的只有谢玄衣这个不确定因素,在战斗上对阵那么多年,她知道他的心眼不多了,比针孔还要密,只要在他面前露出一点破绽他都能紧追不舍。巴储风很快将黑衣人都解决完了,其实谢玄衣没有动她的意思,只是来羞辱她,不然来的就不是这几十个人。
沈观辞挑起眼向谢玄衣一笑,用口型说了个“幼稚”,便转身回到车厢内。
马车一路驶进皇城,在见到魏国皇帝后,沈观辞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臣礼,咸魏帝与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样,神情淡泊,说话时语气很温和。
他请沈观辞坐下说话,这已经是一种极大的尊重,内室奉上热茶,沈观辞立刻饮了干净:“可算是给热茶吃了,这掖安城看着到外格闹,虽说春末,但到了晚上就能冷死人。”
咸魏帝目光一顿,内宦已经先呵斥起来:“注意与陛下说话的态度。”
沈观辞跪下来:“臣只是与陛下说几句体己话都不成吗?”
内官冷声呵斥道:“陛下是什么人,真龙天子!若不是陛下赏脸,你连入殿的资格都没有,看来北国终究是乡野之地,没有半点礼统规矩。”
沈观辞呼吸微促,撑在地上的手掌冰凉,魏帝看着她,终于没了耐心儿一梁谙达,你将人安置了。终究是野蛮边陲之地,生养的都是无用小儿,朕这个年纪不仅上战场杀敌,还体擒回老汗王的几个儿子,若朕当初也是这副模样,哪来的大魏?”毫不掩饰的讥讽之意。
沈观辞蓦然抬眼,眼里的泪已经淌下来,沿着那颊面往下滴,她仅仅抬起这么一瞬,便又用力地将额头磕在地上:“陛下恕罪。”
魏帝似乎犯了头疼,梁谙达立刻会意将沈观辞带下去,空中银云密布,像一个巨大的盖子压在皇宫城头上,梁谙达用拂尘扫了扫自己身上沾到的尘土,领着沈观辞往东三所而去,径直带了一所名为朝晖殿的冷宫,梁谙达的脸上泛出几条皱纹:“没来得及打扫,而且各宫里人手不缺,就麻烦殿下自己打扫下,而且自己亲手打扫的臣首才更舒服不是吗?”说着,他向沈观辞跪了个安,那边巴储风已经撩了帐帘。
“欺人太甚!殿下怎么能住在这种肮脏的地方。”巴储风看着许久没有人住过,落满了灰尘的寝宫。
沈观辞捧着热茶走到殿门前,撩开一点帘幅向外看去,雪天上却挂着一轮挫出毛边的月亮,月下是朝晖殿的黄琉璃瓦顶,檐角的九只脊兽明明挨得很近,看上去却孤零零的。
沈观辞抿了口热茶:“挺好的,比我以前住的宫殿好多了,接下来最难的不是吃住,而是性命。”
果不其然,梁谙达再次过来,说是陛下有旨意,朝晖殿是前太妃的居所。让一个外敌蛮族住进来,会让地底下的老太妃不得安宁,于是让沈观辞跪满四个时辰才可以搬进去。
北方春夜还下雪,风里裹着冰粒,沈观辞感觉脸上的肌肉有点僵硬,她用手摸了一下,结果摸到一手冰碴子,自上的衣服似乎也湿透了,她觉得肺里有块乌云,散不开,咳不出。
梁谙达身材高大,体格魁梧,脸上挂着憨厚的微笑,始终在旁边看着她跪。
刚跪下没有多久,沈观辞就感觉膝盖被人拿着小锤子般阵阵敲击般泛着疼,而在这小院里,一株红梅正在怒放,空气中飘荡着酽酽的梅香,沈观辞不知不觉地闭上眼睛,沉醉在梅花的香气里。
梁谙达一见立刻用拂尘打了一下沈观辞的背,沈观辞重新跪好,再见那梅花已经被人从枝头上摘下。
沈观辞的视角望过去的正是一身的暗纹立衣,脚踩金靴的谢玄衣,冷淡的瑞龙脑直接冲淡了梅花枝的香气,那双狭长的眸子里藏着嘲讽的笑意,他长身鹤立地站在台阶上,眼帘低压,淡淡的情绪却分勒出迫人的妖冶妩媚,指尖把玩着那朵玉梅,白与红色彩衬托无比分明,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直到看见他腰上的香囊,她才别扭地想起那个雨夜里他救下的少年,不过他那时中毒,眼不能视口不能听,所以也并没有记得他有她这么一个救命恩人,而那香囊则是她无意中掉落的东西,没成想他居然一直戴着,发旧的白牡丹在云锦布上已经失去了光泽,再不如原来那样新奇美丽。
梁诣达极为恭敬地向谢玄衣行礼:“太子殿下怎么过来了?夜里风大,可别伤了身体。”
沈观辞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她与他原本有条隐形的沟,现在却变得有形了。
沈观辞垂下眸子,忽感觉发间传来温热,他只是捧住她的半张脸,将梅花稳稳地插进她的发鬓,给她一种极致温柔的错觉。
沈观辞冷笑着将梅花扔在地上:“殿下在羞辱我?”
谢玄衣看向被扔在地上的碎梅不置可否。
梁谙达看得直冒冷汗,不明白这怎么敢招惹谢玄衣,生怕谢玄衣拔剑将沈观辞砍了,他届时回怎么交待。
掐丝珐琅灯照在沈观辞的脸上,让她睁不开眼,梁谙达几乎是咬牙切齿:“哪来的人物,胆子这么大,敢得罪咱家的太子殿下,不子殿下看你一眼那都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
是吗?初见的时候,他可比自己现在的样子狼狈多了。
谢玄衣笑了笑:“住朝晖殿?这么好的地儿不是糟践了,孤瞧质子挺有骨气的,平日里在皇宫里闲着也是闲着,孤的千里雪驹不好骑,性子烈得很,这几日闹绝食,不如劳烦质子这几月帮孤喂喂,喂养的好了,孤可给赏。”
沈观辞只能谢恩,千里雪驹?是烈风吧,之前在战场上看到过它,听说将几个军士摔死了,训了一年还没训成,看来是真的烈。
因为跪得太久,沈观辞穿的膝裤已经湿透,贴附在膝上便冷极,只是谢玄衣一直不走。
沈观辞既使知道过了四个时辰也没办法起身,梁谙达都是看谢玄衣眼色行事,最后还是皇帝召见谢玄衣他才走的。
回到殿中没有可坐的地方,是巴储风解下他身上的披风垫在那张椅上,她并不是讲究,而是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可以让人到宫外换些银子,从北国带来的银子大部分在路上打点用完了,这里距离北国可有千里之远。
沈观辞白玉一样的肤色因为肿胀而变得青紫,巴储风从包里找出药膏,给她一点点将淤血抹开,手法轻柔。看着他英俊挺阔的眉眼,沈观辞不禁好奇道:“为什么非要跟过来受苦?”
巴储风不在意道:“想跟便跟着,殿下问那么多做什么。我将榻已经收拾干净,殿下早些歇着。”
沈观辞将带来的书册翻开来看,在昏暗的烛光下一身素白衣袍,墨发如云,只是身形瘦削,薄如冷雪。绝世公元当如是,巴储风却非常惋惜,若她并非生得与沈观辞一模一样,她一定可以活得更好,而不是作为沈观辞的傀儡活着,她在北国时帮沈观辞受罚,帮他在北国积累威名,四处暗访体贴百姓,甚至帮沈观辞上战场,阿鸢,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回自己呢?
沈观辞累极了,但还是捧着书到榻上去睡,有书在身边她安心一点,半夜感觉脸上有些冷,但她累到睁不开眼睛,也就只是任由那股手在她脸上游走,直到有冰凉延伸脖颈沈观辞才猛然睁开眼睛,身上已经出了冷汗,乌发披散,她起身倒了杯水,匆匆饮下后定了定,觉得自己不过是做噩梦了而已,门外有巴储风守着,没有人可以悄无声息地进来。
昱日一早,她需要到皇帝那里见安,作为质子,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有时她的确可以见到皇帝,但大部分时间是梁谙达代为接见。
巴储风领了乾清门护卫一职,并不会时时待在她身边,不过今日他特地抽出空来陪她去给谢玄衣的马喂吃的,若没有巴储风在,她还真怕有点应付不来,烈风是她见过最纯种的千里马,而且很倔,她就算上战场,挑的都是比较温驯的马儿,在御马之事上,她真不及谢玄衣,只是他都是驯服不动的马,她又何能驯服?
巴储风看出了她的担忧,忙安慰道:“此马不过倔了些,殿下看我的,今天将它驯好,殿下之后每日过来给它喂喂食便可。”
沈观辞点头:“长衡,你也不要过激了,这种事也不是朝夕之功。”
两人来到东宫,立时有人迎了上来,东宫的小黄门轻声道:“质子殿下,殿下骑着马儿去猎场了,说是你去猎场寻他。”说罢他又看向巴储风,“说是只让殿下一个人去寻,不许有外人打扰。”
巴储风皱了皱眉,“不就是驯个马,还不让外人相帮了,你们太子想做什么,我们北国虽然战败了,可未必不能与你们一战,但敢对我们太子殿下动手,我们北国绝不姑息,还请你们殿下掂量掂量能不能承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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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果。”
小黄门脸上的笑意未减半分:“总归只是故人相见余旧而已,萧指挥使何必担心我们殿下若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上么?这官里头啊,还是要注意言行分寸,若是您刚那番话叫人听见了,指不定以为北国有所不满呢,听说前年北国那边大旱,赤地千里,米粟一空,人马倒卧,道路枕藉,倒是不缺银子,问题有银无处使,还是大人该担心两国会不会交战的好。”
沈观辞拉住巴储风,摇了摇头:“此事不宜当你与他们起冲突,这样好了,若三刻钟以后我还没回来,你再去寻我。”
巴储风闭上眼,似是默认,沈观辞向小黄门道:“劳烦带路。”
沈观辞站在风中,一袭白衣素袍,只俏生生站着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一匹马从远处奔来,妖冶少年从宽阔草地上骑着那匹千里雪驹,犹如黑潮般涌了过来,带出一阵疾风,在马扬蹄之时才堪堪停下,谢玄衣翻身下马,挥了挥手:“去,将孤那匹雪驹牵过来让太子殿下好好驯川,孤刚刚骑的这匹是次等阿物儿,配不上我们质子殿下。”
沈观辞抬首看向小黄门牵过来的千里雪驹,通体雪白,眼睛光亮有神,沈观辞已经忍不住想要骑上一骑。沈观辞翻身上马,在重山之中竟显得英姿飒爽,撇去了那股柔弱劲。
良驹在座下自由撒欢狂奔,沈观辞握紧缰绳,稳住身形,她已经感受到它的难驯,正思忖让它停下,下一瞬谢玄衣已经骑着那匹枣红色骏马擦风而过,引得千里雪驹狂追。
沈观辞有些控制不住,谢玄衣却抛出一把鬼头刀,沈观辞接住这把异常沉重的鬼头刀,却听他道:“此马虽好,性子却烈,若无法驯服,还是趁早决断。”
沈观辞的白狐裘掩住了她的半张脸,她摸着马鬃道:“不了吧,怎么看都是匹好马,杀了太可惜。”
声音夹在疾风中,却变得无可捉摸,极为渺远。
谁知话音刚落,谢玄衣抬手用另外一把刀直插入马的脖颈,马痛苦鸣咽一声随即涌出鲜血,顷刻要将沈观辞摔倒在地,谢玄衣笑着,笑容又冷又淡,眼睁睁看着沈观辞摔出十丈远,沈观辞只感觉骨头都要碎裂了一般,痛得她说不出话。
沈观辞看向走来的谢玄衣,漫不经心地拿着帕子擦手,然而在寒风里俯身察看沈观辞的情况,柔声道:“殿下没事吧?”说罢又看向了自己刚才杀的马,眼神里没有半分情绪:“殿下害孤失了一匹好马,有没有想过怎么赔偿?”
沈观辞不可置信:“我又没有杀你的马,是你自己杀的,为何要我做出赔偿?”
谢玄衣蓦地探手过来捏住的脚踝,极其用力,沈观辞痛得冷汗涔涔。
谢玄衣的嘴唇压在她的脖颈边,笑声听起来有些沉闷:“孤是为了孤才杀掉烈风的,那这账不应该算在殿下头上?哦,孤想起来,北国太子慈悲为怀,想来最是讨厌孤这种行径,只是孤最看不得你假惺惺的模样,怎么办啊?孤以后会为你杀更多的人。”谢玄衣抬手握住沈观辞的手,缓缓移到旁边那匹还在喘气的马身上:“只是殿下有时候应该自食其力才是,怎可事事依靠旁人……”
沈观辞的手被谢玄衣用力按了下去,刀尖直接插进了马的喉管当中,血溅了沈观辞一脸:“你……”
说罢谢玄衣却笑起来:“嗯?脸上溅到血了,孤送质子殿下回去?”若无其事的语气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沈观辞满面惊惧:“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哦?是吗?”谢玄衣再次用力捏了下他的脚踝,这次更为用力,竟是生生捏碎了!
沈观辞痛得拼命挣扎,最终痛昏过去,谢玄衣嗤笑一声,探手去查看沈观辞的身体。
“你干什么!”巴储风及时赶到,将沈观辞抱了起来“殿下趁人之危,想不到竟有龙阳之好,传出去多有损名声。”
“龙阳之好?”谢玄衣冷笑,神情倨傲,“到底谁更像有龙阳之好?啧啧,北国太子喜好男色,传出去可有损皇室颜面啊,还有萧氏一族,你说,会不会将你赶出萧氏一族?”
“别在这自言耸听!我们虽然为质大魏,可北国不是将我们弃如敝履,殿下还是收敛着好些。”说罢转身带着沈观辞回到朝晖殿。
巴储风只能自己试着帮沈观辞正骨,最后看沈观辞由急促变得平缓的呼吸声,巴储风暂自放下心。
苦涩的汤药被他拿起,沈观辞仰着头,吞着温热的汤药,缓解了喉头的疼痛,似乎又因为巴储风角度灌得有些高,沈观辞闷哼一声,汤药终究是从唇边流下,滴落在她的衣领上,沈观辞不耐烦睁开眼,看见的是巴储风温柔而专注的眼神,想到在这异国他乡有这么一个照顾和陪伴,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沈观辞下半张脸湿润,干涩的下唇却因此润了些血色,她想要起身却又被剧烈的咳嗽止住动作,捂着胸口不断咳嗽着,巴储风将她按回床上:“别逞能。”
沈观辞坐在床上,墨发披散,几缕碎发落下,晦暗了她俊美的面容沈皇室的人都生的这个模样,美得雌雄莫辨,是以北国有谚语:“八百里麾将,尽拜暗梅香。”
沈观辞身上还缠绕着绷带,那是刚才他请宫里的宫女帮忙,沈观辞擦破皮的手掌略微渗出晕红的血,膝上的跪伤青紫,若是不好好养着,过两年阴雨天必定酸痛到难以行动,修长的指尖上也是茧子和冻疮交错,写有公主名分,没有公主之实。
虽说沈鸢是皇后所生双生子,巫师却断言公主沈鸢天生不祥,会给沈观辞带来灾祸,覆灭北国。是以,沈鸢从三岁那年便被宣布夭折,迁到几百里外的行宫,十岁那年因为皇后病逝而被接了回去,成为沈观辞的幕后僚属,许多他不肯做的事,都由她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