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房梁上的人

作品:《救命!小姐和杀手私奔了!

    夕阳将山头染成昏黄,唢呐的奏乐声与推杯换盏的醉酒浑话相交错,时不时又夹杂着几句“恭喜大哥得此美人”的道贺。


    一间寝居内,温仪君正身着不知土匪从哪里找来的劣质嫁衣,坐在床榻上拆下头上的几根发簪仔细打量。


    昨个他们就用发巾为自己束的发,没想到今日也这么仔细,发簪皆是被磨平了簪尾的木簪。


    温仪君长叹一口气,此前从未料想,自己身为河南府少尹嫡长女,又是吏部尚书嫡子未婚妻,竟有朝一日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前日,自己从襄阳外祖家贺寿归来,正赶回洛阳。继母王氏遣人传信来说温老夫人突发重病,盼她速速归家,温仪君只得在护卫的建议下吩咐走那条人迹罕至的山间近道。


    行径途中产生的轻摇正令她有些昏昏欲睡,突然被一声哨音惊醒。


    接着,一切都变了。


    车厢外传来几声护卫“保护娘子”的呼喊,接下来便只听到刀剑相拼的铮鸣以及伴随被利刃穿透血肉的撕裂声的惨叫。


    温家的十余名护卫没有敌过山匪的围杀,自己也被山匪打晕,带回他们盘踞的黑虎寨。


    醒来时还只当山匪是要找阿耶拿赎金换人,贪些银财,没想到那山匪头子胡大当家居然是看上了自己的容貌。自己周旋许久,也只换得办个婚礼再行圆房这一时半刻的拖延。


    在山寨中这一日,她也曾仔细观察过周围环境,山头看不出是何处,寨子颇大,亦判断不出出口在何方,四处可见有山匪在巡逻或对饮,远非凭她一己之力可以逃离之所。


    见逃脱无门,匪头满心只有苟且之事,父亲也不知何日才能寻来,温仪君自是不愿就这么束手就擒地嫁给这种人。本打算假借喜事,趁贼人醉酒放松警惕之时取他性命,拼个鱼死网破,就算自己逃不掉,也算是能为枉死于贼人刀下的无辜亡魂报仇雪恨,却没想到山贼早有防备。


    温仪君面带愁容,将发簪戴回,收起杂乱的思绪,又将目光在屋内扫荡,就算处境艰难,自己也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


    走到门边,将耳靠近木门,细细探听屋外的动静。众人正是喝得起兴,胡大当家回房应当还有好一会儿,温仪君心下有了计较,在房内翻找起来,寻找还有无趁手的利器。


    先是搜寻完床边,温仪君又望向对面。


    对面的墙上挂着数张兽皮,像在炫耀狩猎的战利品,墙的拐角靠着一张桌子,旁边搭着几个桌柜,与一扇窗户紧邻。


    温仪君轻声走过去,桌上只有些凌乱的杂物,又蹲下打开桌柜抽屉,里面放着一张兽皮和一根约两寸的铁钉。


    方才满墙的兽皮中,确实见有一小块空余的墙面,想来是之前用以挂兽皮的钉子掉落,还未来得及钉回。


    温仪君眼神一亮,细致地瞧了瞧铁钉尖端,拿起握在手里比划了下,略带满意地将铁钉藏入袖中,刚要起身离去,视线又被旁边的纸张吸引。


    好像是幅画像?


    温仪君拿起画像,越是仔细看,面上困惑之色越浓,怎么感觉画中的女子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又见其下还放着信纸——


    一张写着她从外祖家返回的行程路线与大致日程的信纸。


    温仪君瞳孔瞬间放大。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种东西?难道遭遇山贼不是偶然?


    突然,从背后的方向传来“吱啦——”一声,房门被推开。


    温仪君猛地转头看过去,胡大当家已经带着满身酒气,推开门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刚才在震惊之中,温仪君都忘了注意屋外的动静。


    与蹲在桌柜前的女子视线对上,胡大当家皱着眉头,有些意外:“你怎么站在这儿?”


    温仪君急忙地起身,想将信纸收起来,却见胡大当家的视线已经落到她的手上,走过来一把拿过信件放回桌上,语气加重:“乱翻什么东西呢!”温仪君如受惊的兔子般双眼一红,惹得来人声音又不自觉软了下来:“别捣鼓这些不相干的,该我们洞房了。”


    温仪君心头快速思索着,双手握拳,紧了紧又松开,还是决定,既然都发现了,那便不必装作什么都不知晓,让事情草草被带过。


    立马作出怯怯的眼神试探问道:“看此书信,当日与胡大当家相遇,似乎并非偶然?”


    胡大当家神色微变,眼紧盯着她,并不回答。


    温仪君心里暗骂几声,又垂下头眨眨眼,努力酝酿了几分泪意,抬眸如幽似怨地看向他,“我既已嫁与大当家,便是大当家的人了。都说夫妻同心,大当家却连是为何相逢都不肯告知于我。”


    “妾只是不想嫁人嫁得如此不明不白……”温仪君见大当家的神态已经有几分动摇,咬了咬后牙,换成娇柔婉转的音色,向对方撒娇道:“夫君……”


    这千娇百转的一声唤得胡大当家心头一麻。酒色上头,见其柔顺姿态,又觉得人都在自己手里,也逃不出黑虎寨,就算知道些什么也无关紧要,略一思忖,哼笑一声,“那我告诉你,的确不是偶然,是有人要你性命,委托我兄弟等人在你回城路上送你上路。”


    说着,人一边向温仪君靠过去,伸手握住柔荑细细把玩,“若非我不舍得你这般美人就如此命丧黄泉,留你一命,此时怕你已经见到阎王了。”


    果然!


    温仪君心中恶心得在作呕,忍住那股反胃的感觉,面上却做出一副对胡大当家感激涕零的模样,“果真如此?还好,真是菩萨保佑,让妾身遇到了大当家!”


    说着,不动声色抽回手,抬手假装拭泪,一边又继续试探道:“只是不知这欲取妾性命的究竟是何人?”


    胡大当家却不再透露,只一心半拥着温仪君向床榻走去,“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还是先好好来与为夫共度这洞房花烛夜罢!”


    说完就急色地去解温仪君身上的嫁衣。


    温仪君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男人按倒在床上,挣扎间衣衫半褪,露出半边肩膀与胳膊。


    男人突然的靠近让温仪君惊惧不已,没想到他动作如此直接,交杯酒等环节一应跳过,她尚未做好心里准备。


    温仪君身体微微颤抖,情急之下,右手摸索着将之前藏于袖中的铁钉攥在手里,就想要刺向土匪,霎那间却突然犹豫——


    如今知这背后还有幕后主使,她自知羸弱,若能一击致命也就罢了,虽是逃不出这山寨,起码也能让他偿命;但若一招不得,反而激怒了这土匪头子,定是难逃一死。自己本不怕死,却不愿遂了那罪魁祸首心意!


    但莫非真要她委身于这贼人,待日后再寻机去追得真凶吗?


    感受到男人半伏在她身上,嘴已经贴上自己面颊,温仪君双眼泛红,指尖死死掐入掌心,铁钉不自觉缓缓从袖中拿出,心中正天人交战之际,突然感受到似是有一道从利器上折射过的光闪过,温仪君抬头向屋顶上看去。


    房梁上竟然隐藏着一个约摸十六七岁的少年!


    这里竟不知在什么时候藏了个人?


    温仪君呼吸一滞,差点叫出声,又猛地逼自己收回。


    此刻,少年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薄唇紧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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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色冷漠,既未因见此香艳景色而半分情动,也未有藏于房梁的紧张无措,看着他们两人如同是在看两个死物,手中紧握着的利剑本正欲出鞘,却见温仪君看过来,动作稍作一顿。


    见少年狩猎般的姿态和手中将出未出的剑,温仪君一下就明白了他的目的——定是这些匪徒平时作恶多端,来找他们寻仇的人。


    而此少年能悄无声息混入寨中并躲藏到贼首寝居的房梁之上,必然身手不凡,若他愿施以援手,自己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温仪君眼中砰地燃起生的希望,即使这个少年气质冷若如拒人千里之外的独狼一般,她也依然满眼含泪,拼命用眼神向少年乞求着他能出手相助。


    而此时,正亲吻着她赤裸在外的肌肤的胡大当家发现了她有些异样。


    “分心什么呢?”说着就要起身来。


    温仪君担心他发现梁上的少年,来不及做他想,只能主动扑上去抱住男人。


    胡大当家感受到她的主动,脑子顿时更加兴奋,再不做其他思考,伸手就欲扒下温仪君剩下的半身嫁衣。


    温仪君心头一颤。


    刚才收回衣袖下的铁钉要藏不住了!


    抱着最后的期望看向少年,少年却仿佛因为刚才胡大当家短暂的清醒而仍在等待他全然放松警惕的最佳良机,不为所动。


    温仪君心中的希望尽数化为失望,闭上双眼,泪水从她眼眶中滚落。


    再睁眼时,双眼中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然。


    她握紧手中的铁钉,猛地举起正要狠狠刺入山匪的脖子——山匪多年刀口舔血的警觉性也使他此时快速发现了她手臂动作的异常——


    ……温热的血溅在了温仪君脸上。


    是少年一剑砍下了胡大当家的头。


    温仪君呆愣着看着眼前的一幕,张着嘴急速喘息,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她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地上胡大当家的脑袋还瞪大着双眼。


    透过那双眼睛,温仪君仿若看到了一个个丧命于土匪刀下的随从和侍女,神情带着几分悲怆,泪水从她眼角落下,又无声地发出凄凉的笑意。


    一旁的少年随手拉过床边的衣物擦拭干净剑上的血迹,将剑收回剑鞘就要离开,温仪君恍若被惊醒,一边快速地将身上松垮的嫁衣合拢,一边伸手连忙紧紧拉住少年的衣角。


    少年转身的力度将她往前拉扯,一下子从床上跌落在地,她也仍不肯放开。


    “求少侠救我!”温仪君跪坐在地,抬头望着少年。对方侧着头,神情是毫无波动的冷漠,她心头一寒,又尝试以利相诱,快速道明家世:“我父亲是河南少尹,你若能带我离开,送我归家,必有厚谢!”。


    她不知这少年是好是坏,也不知他刚才出手是因为不忍见她去送死,还是觉得胡大当家心思全在她身上便于他动手,但外面还有无数土匪,少年是她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少年看过来,眼眸似有所思,沉吟片刻,却并不表态。


    这时,几个土匪有说有笑的议论声远远传了过来。


    “也不知大哥和这美娇娘洞房得如何了?”


    “怎么感觉屋里没声儿了,大哥总不能歇得这么早吧。”


    “咱们过去瞧瞧?”


    声音渐进,是正往卧房的方向走来。


    听着脚步声越发靠近,温仪君拉着邝玉衣角的胳膊止不住地颤抖,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一下子扑过去,改为抱住少年的腿,牙齿紧咬着唇,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少年,像是在说,要把我抛开,除非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