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死讯
作品:《救命!小姐和杀手私奔了!》 “……还是自己走了吗?”温仪君呢喃道。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下一步打算,即使邝玉不在,也可以去找高县令送自己归家,但仍不免有些许失落。
心情的起伏让大病未愈的温仪君感到头又有些晕眩,扶着墙壁和桌子走到房间的床榻边坐下小歇,路过窗边时,外面的喧闹声穿进耳中,仿佛墙将她从街道的熙攘隔绝开在这个空旷的房间里,让温仪君没来由生出一股无力感。
叹一口气,又继续在心里做着后续的规划。
良久,感觉身子好些了,温仪君正准备起身出发去拜访高县令,房门却一下子被人打开。
“邝郎君?”温仪君睁大着眼睛,面露惊讶,又有些隐隐的欣喜,“我来找你,你不在,我还以为……你走了。”
来者正是邝玉。
邝玉未带行囊,只手里拿着好像是封信件,闻言,朝一旁小榻扬了扬头——他的包袱还留在屋内。
“看来是我多心了。”温仪君歉意一笑,又站起来对邝玉郑重行礼,“多谢郎君于我病重之时的照顾。”
“不是我照顾的你。”
我当然知道,是陈娘子。
温仪君在心中接话,面上却还是温然的笑意,“那也是多亏了郎君带我进城,还找了客栈住下。”
又道:“今日我已得知此地县令高明府乃我阿耶旧识,我欲拜托他派人送我回洛阳。此前的承诺我也万不敢忘,愿请郎君随我同行,待我归家,阿耶必会酬以重金。”
邝玉不语,温仪君拿不准他什么想法,斟酌着继续:“郎君归来时,我正准备起身去寻高县令……”
“太晚了,明天吧。”邝玉打断她的话。
温仪君一看天色,才发现已近日落,“是我归家心切,考虑不周了。”
不过邝郎君这么答,意思是默认了明日同行?
温仪君思索着,感到两人关系状似又熟稔了几分,想要得寸进尺的心有些蠢蠢欲动。又思及此前心里的一堆问题,试探着说:“既不急着去寻高县令,那我心中还有诸多疑问,还盼郎君能解答一二。”
习惯了邝玉闷嘴葫芦性子,多次相助也愈发让温仪君肯定了他定是面冷心热之人,他不应声也不恼,自顾自把话题进行下去:“郎君可知那胡大当家的黑虎寨是在何处?”
“户县,熊脊山。”户县与永宁县紧邻,却属虢州地界,乃河南府管辖范围之外。
他果然只是不爱说话而已,人还是很热心肠的嘛。
温仪君心中暗笑,便想打听更多的消息,包括邝玉是何人氏,为什么会出现在熊脊山等,但邝玉皆不再答。
“小厮大概快把药送到你房间了。”是赶人之意。
温仪君见状,悄悄撇了撇嘴,有些失望,却也不好赖着不走,只好行礼告辞,返回自己房间,期盼着明日能顺利见到高县令。
*
翌日天一亮,温仪君就戴着帷帽,拉着邝玉来到县衙求见高县令,不料却被皂隶阻拦在外。
温仪君身居洛阳时,往来女眷皆是士族,所识官吏无不友善,拜访俱是名帖流程由婢女一应具备,未曾想到会是此番情形。
见路过的百姓打量的目光与皂隶赶人的姿态,温仪君有些手足无措,只干巴地说着:“求几位皂隶能通融一二……”
话语间,只见一名身着深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走来,“外面嚷嚷什么呢?”
“回县丞,这小娘子非说要见高县令。”
见来了能稍微主事的人,温仪君急忙道:“妾知贸然来访实属冒昧,但确实无奈之举,劳烦县丞帮忙向高县令通传一声,说是洛阳温氏长女仪君有事求见。高县令与我阿耶有旧,定会见我的!”
“温大娘?”不料,听了她的话,县丞竟然发出一声嗤笑,“都敢行骗到衙门来了?温少尹长女被虢州乱党所害的消息已经传遍,你倒是来冒充一个死人了?”
“死人?”
县丞的话宛如给了温仪君当头一棒,她头脑一片空白,向后趔趄了两步,还是邝玉伸手扶住了她,皱眉看着她颤抖的身躯。
我明明就站在这里,怎么会死了呢?
温仪君面如土色,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难以置信地望向县丞,伸手不自觉握紧了邝玉的手臂,感受到肌肤隔着衣物传来的热度,她仿佛才能确定她是真真切切活着的。
“一定是有哪里弄错了!”
温仪君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快速思考着目前的情况——那土匪曾提到事情背后还有真凶,定然是那害她之人不愿意阿耶再搜寻搭救她,所以散布了她已身死的假消息!
温仪君声音有些发颤地再次向县丞陈情:“您说温仪君已死,可有人见过其尸首?谁又能笃定温氏遭遇歹人不能死里逃生?只要能请高县令一见,明府定能证我清白!”
县丞半信半疑,垂眸思量,又问:“那可有户籍、过所等文书能证明你身份?”
温仪君一愣,回答:“没有……”
当时逃跑仓促,也不知通关文牒是被遗留在了车马上,还是被土匪一并搜刮走留置在了山寨中。提及此物,温仪君感觉自己好似遗忘了什么重要事情,但来不及细想,只忙着先做解释,“我既遭遇歹人……”
县丞听她什么文书都没有,亦突然想起了什么,兀的打断了她的话,高声道:“好啊!连过所都没有,所以你是怎么从城门口检查文书的门吏手里混进城的?!看着一幅弱女子模样,说不定实则就是虢州那边反军来打探消息的探子!”
立即伸手指向温仪君和邝玉,“来人,把这二人给我抓起来!”
温仪君万万没有想到局面会演变成这样,只见周围的皂隶手持武器向她袭来,惊慌失措间,腰肢揽上一只手臂——邝玉又将她抱起。
即使怀中多一个人邝玉仍是身姿矫健,衣袍翻飞间只见他几下侧身躲避开皂隶的刀剑,内力随着掌风倾泻而出带起一阵飞石将众人击退,从众人的包围中突围而出,足尖轻点,借着错落的屋宅和人群的掩护,消失在巷道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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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踪迹。
被邝玉带回客栈,只听邝玉扔下一句“收拾东西”,便快速行动起来。温仪君知目前情况混乱,实在难以同县官解释清楚,也只得收拾了行李跟着邝玉离开。
从客栈直接跳窗而出,邝玉又抱着她快速穿梭在小街大巷,直至一无人的城墙边缘。这处位置是邝玉特地所挑,毗邻同为河南府辖地的福昌县,相较紧邻着正起战乱的虢州那一片集中了县内大半兵力的城墙,守卫算是寥寥无几。
邝玉左手抱住温仪君,将整柄剑扔到她手中,右手从剑鞘中拔出剑来,“噌”的一声刺到城墙上向上借力,同时双腿蹬着墙一用力,施展轻功着向上攀跃,竟就这么翻越了城墙。
一番上下过来,怀中的温仪君被吓得有些脸色苍白,呆呆地看着邝玉。
她是万万没想到她这样一个从小循规蹈矩、不敢逾越半分的人,此生居然还会有从城墙上翻跃一天,而她竟然还隐隐感到些新奇和刺激。
而另一方面也是震惊于邝玉出乎她意料的实力。
在黑虎寨梁上见到他时,她就料想邝玉定然实力不俗,一剑斩下胡大当家的头也验证了她的猜测,只是没想到在这拔地参天的城墙上他居然也能如履平地。
当然说如履平地还夸张了点。落地后,靠在他怀中的温仪君感受到他胸膛的热气和起伏,带起她面上一片绯红。
邝玉将温仪君放下就要走,温仪君连忙叫住他:“你去哪儿?”
“牵马。”
“你会回来的吧?”声音里带着些忐忑。
邝玉脚步顿了顿,“会。”
得到肯定的回答,温仪君悬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在树丛中寻了处隐蔽地坐下,看着邝玉逐渐远去的身影,温仪君却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抛下,仿佛确信邝玉答应了就不会失信。
她伸手抚过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这没来由的信任有些奇妙。
约摸两三刻钟后,温仪君远远便看到邝玉骑着马迎着光向她疾驰而来,身形随着马的跑动微微起伏,束起的长发和马尾一起齐齐甩动着,冲至她跟前仍未做减缓,就这么直接伸手将她随手捞起抱到马上。
温仪君眼睛大睁着,又被他抱上马的动作吓了一跳。
好像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心情都是跌宕起伏的。
靠在邝玉怀里,温仪君问道:“那我们现在回洛阳吗?”
“嗯。”
“我们没有过所怎么办呀。”
“从郊外小路绕过。”
“你之前带我进城的时候也是像刚才那样翻墙的吗?”
“嗯。”
“从户县那边过来,城墙应该戒备很森严吧?”
“嗯。”
“那你当时一定很不容易吧?”
“……”
若非看她病成那般模样,他也不会冒险进城来找大夫。
当然,再多的话邝玉并不想回答,就这么听着温仪君没完没了的问题和絮絮叨叨,一路奔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