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厌向来敏锐,但这一次并未察觉到邻居的变化,正疑惑地垂眸盯着自己的右手,仿佛想要验证什么。


    修长的手指慢慢张开,骨节分明匀称有力,用力合拢,手背微微突起青筋,没有伤痕,一切都非常自然顺畅。


    可为什么会有一种手被人打断的感觉呢?


    他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抬眼去看邻居,见他正微微低着头,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捏着两根吸管,喝着他刚调制出来的酒。在酒吧转动的绚丽灯光下,那张漂亮的脸更显得面色惨白如纸,就连指尖都在轻轻颤抖。


    祁厌一顿,已经顾不上刚才的幻觉,小声且谨慎地问他:“真的有这么……难喝吗?”


    这一看就是被他调出来的莫吉托难喝到了,却不得不因为刚才信誓旦旦的话喝完,于是表现出脸色难看,本能想吐却又强忍着的样子。


    眼睫毛轻轻颤动两下,邻居缓缓抬眸,镜片反射白光,隐隐还能看见他的眼底还带着些许水光。


    完了,把他难喝到快要哭出来了,祁厌心想。


    “……没有,很好喝。”


    邻居抿了抿唇,湿润的酒液打湿浅色的嘴唇,他的眼神有些飘移不定,垂落的眼睫毛遮掩住他的视线,时不时滑过祁厌修长有力的右手。


    祁厌叹气,把凉水推到他面前:“谢谢你的好意,不用这么善良,我知道这酒难喝,别这样忍着。”


    “祁哥,能麻烦帮下忙吗?”正巧隔壁的叶澄澄走了过来,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有几种酒用完了,陈哥把它们放太高,我拿不了。”


    “行,你要什么酒?我帮你拿下来。”祁厌先和邻居说了声,就过去帮忙。


    邻居抿了抿唇,侧头看了过去,太近了。


    他咬着吸管,垂下眼帘,他们站的太近了。


    祁厌把酒从高处拿下来,站在旁边的叶澄澄仰着脸看他,伸手去接酒,脸上带着很甜的笑容,脸颊处的酒窝若隐若现,从邻居的视角看过去,相当的亲密。


    尤其是对方笑眯眯地和祁厌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让他没忍住笑起来,那双桃花眼温柔缱绻地望着叶澄澄,显得格外深情。


    祁厌扶着架子,低头去和他说话,两人凑得更近。要不是祁厌长得很高,叶澄澄身高不够,估计他们只要再近一点,就能吻到对方了。


    而且这么近的距离,祁厌会沾染上对方的信息素吧……


    捏着吸管的手指无意识用力,纤长的睫毛颤动得有些厉害,泛白的指尖紧紧捏着酒杯,带着细微的颤抖。


    他喝着酒,冰冷的液体夹杂碎冰进入嘴里吞咽下去,带着丝丝的血腥味,眼镜有些滑落,阴鸷如毒蛇的眸光几乎藏不住。


    不行,得冷静下来。


    必须冷静。


    不能重蹈覆辙。


    莫吉托底下的冰已经融化,顶端还有不少碎冰,他端起酒杯连酒带冰、薄荷叶都吃了下去,没有嚼动,生吞硬咽,喉结滚动着,就像毒蛇吞吃猎物一样。


    镜片下,冰冷的眼眸死死盯着他们。


    还在说,还在笑……


    唇瓣沾着水色,显得瑰丽,他舔了舔嘴唇,舔到一抹腥甜的血腥味,咬破的唇瓣刺痛。信息素隔离颈环微微收紧,腺体传来阵阵尖锐的疼痛,体内的信息素在翻腾。太阳穴一抽一抽地发疼,提醒着他要冷静,不能任由心中的嫉恨与怒意宣泄出来。


    于是他强制自己收回目光,将眼镜往上推了推,从钱包掏出几张钞票,压在酒杯下,起身,踉跄两步,快速离开。


    “祁哥,麻烦你了。”另一边,叶澄澄把酒放好,对祁厌甜滋滋地笑着。


    “举手之劳,不用那么客气。”祁厌帮他把最后一瓶酒拿下来,他们之间隔着约莫半米的距离,并不是很近。


    他向来很注重AO之间的距离,即使是熟人,也不会走太近。等他忙完,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邻居已经消失不见。


    “嗯,怎么走得这么快?”


    祁厌环顾四周,没看见邻居的身影,那杯莫吉托被喝得一干二净,一点冰渣和薄荷叶都没有留下,一旁的凉水并未被喝。


    这是被倒掉了吧?


    祁厌收回杯子,哪有人把薄荷叶和冰块都一起吃光,看来邻居刚才也是碍于面子,不好直说,等他一走,就偷偷倒掉了。


    真是给他面子。


    祁厌笑了笑,没什么想法,但拿着杯子下的几张钞票,有些犹豫。


    刚才离开前,祁厌特意和邻居说了一声,不用给钱,毕竟他调的酒太难喝,花钱就是买罪受,结果没想到对方不仅支付了,还给多了。


    “……等回去就还给他?”


    不好,还是别和omega离得太近。


    尤其是像邻居这种。


    虽然对方表面看起来很好,但骨子里的傲慢实在是太难掩饰,而祁厌又恰巧很熟悉这种高高在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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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接近。


    所以还是算了,等以后有机会再看情况吧。


    酒吧营业时间严格遵守规定,凌晨两点一到,准时关门。


    今晚很热闹,乐队一表演结束,贝斯手就被人绑走,大家正想把人抢回来,结果主唱说那是贝斯手家里的保镖,众人一哄而散,原来是小少爷为追逐梦想而放弃万贯家财的狗血故事。


    “祁哥,那几个保镖刚才还在我这里点过酒哎。”叶澄澄围观得很开心,兴致勃勃地过来和祁厌说。


    祁厌正在帮忙收拾东西,听到这话,心想他果然没看走眼。


    当时就觉得那几个人不简单,既然是保镖的话,那就正常了,难怪挥舞灯牌这么有劲,原来是给自家小少爷捧场。


    陈不谦走了过来,打哈欠:“老祁,你明天肯定还会回学校做实验吧?”


    “明天早上有事,我下午会过去。”祁厌把从徐哥那拿到的资料收入背包里。


    换好衣服便从酒吧后门离开,陈不谦和叶澄澄回学校,祁厌不住校,和他们走了一段路才分开回家。


    酒吧人太多,大部分人将信息素收敛得很好,正规酒吧室内换气时也会添加适量信息素清除剂,防止出现意外。但祁厌总觉得不太舒服,回来就使用大量信息素清除喷雾,再洗了个澡,保证自己身上没有一点信息素。


    无论是别人的信息素还是自己的信息素,都丝毫没有沾染,过分干净,甚至干净到有些不正常。


    据说越是顶级的alpha越能控制自己的信息素,避免对别人造成压迫感,但再顶级的alpha也不该像祁厌这样奇怪,只要是正常的alpha多少会有少许稀薄的信息素沾染在身上,彰显自己魅力,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尤其是晨起、亦或者运动流汗都容易导致衣物沾染淡淡的信息素,偏偏祁厌无时无刻都控制的很好,活得像个beta,任何时候都没有信息素沾在身上。


    身边好友也因此感到奇怪过,问他怎么会把信息素控制得这么好,是不是除了易感期时会导致信息素失控爆发,此外都没有任何信息素流出。


    祁厌说,差不多吧,毕竟易感期无法控制,其余时刻已经形成习惯。


    那种奇怪的习惯不知什么时候刻入他的灵魂,让他无意识地去做。


    潜意识里好像有人在告诉他,绝对不能让信息素溢出,否则会有很糟糕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