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作品:《春色迟

    什么意思?他、他这是要自己亲他?!!


    崔令仪瞳孔微缩,脑袋如同被浸湿的棉袄层层裹住,沉闷而又透不过来气。


    她再次看向沈恪,发现沈恪的表情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上次那误打误撞的方法竟真的成功破开了一道口子,而且........效果似乎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所以,她是该庆幸?还是该苦笑?


    棠棣花动微风起,暗影徘徊一袖香。


    崔令仪垂眸,复杂的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这只手方才毫不留情的杀了三个人,虽好看,但心里难免有些发怵。


    犹豫再三,她抿了抿唇,双手攥紧衣裙,探身上前还是在指尖轻轻落下一吻。


    沈恪的心跳陡然间乱了节奏,血液翻涌,呼吸加快,指尖她吻的地方更像是被火灼烧过般烫得厉害。而那种不适之感,果不其然的也消失了........


    溪水潺潺,星河长明。月色朦胧中,崔令仪安静的站在那儿,头上钗环凌乱,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样子狼狈不堪。


    但这些都难掩她的清丽之姿,反而平添几分楚楚动人的气韵。桃腮杏面,肤若凝脂,一双水眸潋滟生辉。


    沈恪沉默的看了半晌,把手缩了回来,神情晦暗不明。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崔令仪干咳了声,主动开口道:“那个,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下山吧。”


    话音刚落,她忽然听到犹春焦急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奶奶!奶奶!”


    崔令仪大喜过望,起先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待真的确定是犹春后立即循声望去。只见茂密的树林里出现一两点火光,渐渐的火光多了起来。


    崔令仪的眸子瞬间变得炽热,想要回应。可刚举起的手却立即又僵在了半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恪还在这里,看火光的数量来的人不少,她要如何解释为何她会和沈恪在一起?


    短短半日,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她早就累的直不起腰了。现在只想痛痛快快的洗个澡,然后躺在床上足睡个三天。可眼下这小小的愿望都成了难题,着实是让人煎熬。


    犹春的叫喊声接二连三响起,一声比一声绝望。


    崔令仪心底犯难,想跟沈恪商量商量。谁知回头一看周围却空无一人,沈恪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她愣了愣,下意识的环顾一圈都没发现沈恪的身影,不免诧异。不过这样一来,麻烦倒也是迎刃而解。


    崔令仪忙振臂高呼,“我在这里!”


    那边的人听到动静,火光迅速朝她靠了过来。


    不一会儿,她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手忙脚乱的穿过半人高的灌木丛,在看到她后猛的扑到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奶奶,我终于找到你了,快吓死我了!”


    崔令仪感觉到怀中之人在微微发颤,心头一股暖流涌动,拍了拍犹春的肩膀,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吗?快别哭了。”


    其他人陆陆续续的过来,将她们围在中间。除了王叔外,皆是和尚。想来大抵是她出事之后,王叔和犹春又返回法华寺向主持方丈求救,方丈让其他人跟着一块过来找人。


    犹春哭得涕泗横流,大半都蹭在了崔令仪的衣服上。又哭了一会儿,她才一抽一搭的松开,“奶奶,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


    崔令仪看向她和王叔,“你们可有受伤?”


    “我们都没事,那匹马没过多久就自己倒下了。我和王叔赶紧回法华寺告知方丈求他施以援手,方丈便让圆智法师带着众人一同来搜山。”


    崔令仪看向身穿素色僧袍的圆智和尚,行了个大礼,“多谢诸位法师出手相救。”


    那些和尚纷纷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圆智和尚道:“我佛慈悲,女施主平安无恙就好。”


    “烦请法师带我去见主持,我有重要之事要跟主持说。”


    犹春愣了愣,她刚从巨大的恐慌中缓过来,听到崔令仪说有事,心立即又提到了嗓子眼,声音哽咽:“奶奶......”


    崔令仪用力握住她发凉的手,示意她安心。


    夜里山间多危险,一行人也不想在此久待,于是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法华寺内难得的灯火通明,还有人专程在山门前守着。见到他们回来奔走相告,个个脸上都挂着喜色。


    方丈也未去禅房歇息,而是打坐在佛像前念经祈福。


    崔令仪甫一进去立即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内侧,疼的她眼含泪花,面上却做出一副悲痛的神情,哽咽道:“大师,小女子有一事相求,还请大师成全。”


    主持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便恢复过来。面容慈悲,念了声佛号,道:“女施主有话不妨直说。”


    “今日小女突逢大难,坠马跌入山谷险些丢了性命。那山谷地势复杂,我在里面绕了两三个时辰都寻不到出路。正当我心生绝望之际,眼前忽然飞来一只蓝色蝴蝶。那蝴蝶先是绕着我飞了三圈然后往西飞去,见我不在还停下来,似乎是在给我引路。我心生异样,于是跟着那只蝴蝶,谁知走了半个时辰居然真的从山谷中出来了。”


    众人闻言唏嘘不已,皆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


    崔令仪抹了把泪,潸然又道:“我夫君生前喜着蓝衣,那只蝴蝶定是我夫君所化。自他去后我悲痛欲绝,本想随他而去。可经此一事后我方大彻大悟,夫君定是希望我好好活着才化作蝴蝶为我引路。”


    主持叹了声,动容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能有所悟实乃幸事。”


    崔令仪见状,趁热打铁:“法师,这便是我想求法师之事。婆母经常梦到夫君徘徊人间不去,所以才叫我来立往生牌位。如今又遇此等奇事,故而我想在寺中小住几日斋戒祈福。并愿拿出嫁妆在法华寺施粥三日,以求为夫君多积些阴德,还请法师成全。”


    “这.......”方丈沉吟半晌,叹道:“施主既然有此诚心,贫僧自当竭力相助。”


    “多谢法师!”


    法华寺是京城附近最大的寺庙,平素来上香的百姓众多。为行方便,寺中专设有女眷歇脚之处。


    等她们在后院禅房安顿下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崔令仪此行本就是轻车简从,贴身婢女也只带了犹春一人,故而只得临时去山脚下请来两个力气大的农妇帮忙把烧好的热水抬入房中。


    待洗去浑身的尘土,她这才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懒洋洋的趴在木桶边缘,酸痛的肌肉在温水的作用下舒缓许久。


    她百无聊赖的用手指拨弄自己的墨发,开始梳理今天整件事情的经过。


    首先,毫无疑问的是此事定出自她那婆母魏氏的策划。魏氏想要杀的理由,她其实已经猜到。只是没想到魏氏会如此心急,连孝期都没过就要置她于死地,可见是真的恨她入骨。


    其二是沈恪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山里?具体的过程她不得而知,不过从结果上来看大概能猜到一二。沈恪应该是在马厩发现了什么端倪,所以才会匆匆敢来救她。


    而其三,沈恪为何会救她?


    她不认为沈恪会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而是此事还有可能会暴露自己。唯一让她觉得说得通的理由便是,她或许对沈恪还有利用价值。


    不管沈恪是处于哪个方面的考虑吧,救命之恩都不该与其他混为一谈。该报答还是要报答的,这也是她娘从小教她的道理。


    泡得时间久了,水温凉了下来。山间不比忠勇伯爵府,一切从简。好在每次出行都会多备一条衣物,不然崔令仪就只能穿那件脏衣服了。


    青灯照影,蛙鸣阵阵。犹春拿着圆智法师送来的伤药一点点涂抹在崔令仪受伤的地方,眉头自方才起便一直死死拧在一起。


    “奶奶,你刚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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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只蓝色蝴蝶引你出谷你才得救,那只蝴蝶当真是大爷所化?”


    崔令仪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相信,沈绪是如何死的,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了。


    “当然不是,傻丫头,这世上哪有鬼神?”


    “那奶奶为何要那样说?”犹春不解。


    崔令仪敛眸,看向旁边桌上摇摆不定的灯火,神色幽暗。将白天遇刺以及沈恪突然出现救她的事,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


    方才在大殿上,她故意混淆时间,让人误以为她直到傍晚才从山谷出来。一来是隐去了沈恪的存在,二来是隐去了遇刺之事。


    犹春立即红了眼,银牙紧咬,边哭边骂道:“他们简直欺人太甚!居然还买通杀手前来刺杀奶奶?奶奶,我们还是快下山吧。有一就有二,说不定有第二批刺客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我们赶紧回去告诉老爷,老爷定会护奶奶安全的。”


    崔令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紧张慌乱的情绪,道:“我们不能回去,此事你也不可声张。”


    若不是怕犹春稀里糊涂的跟着她丢了性命,她其实是不打算告诉犹春的。倒不是不信任,而是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


    犹春颇为不解,但听到崔令仪又重复了一遍,只得点头应下。


    “奶奶,那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他们那般对你,你为何还要拿出嫁妆替那个姓沈的积阴德?”光是是想想,她都替自家主子觉得不值。


    听到她连“大爷”都不叫,直接称呼沈绪为“那个姓沈的”。


    崔令仪忽然有些想笑,解释道:“我在明,敌在暗,敌强我弱。一时半会儿还难以找到机会反击,但现在必须先逼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不然你我处境危矣。”


    犹春听得一知半解,眨着双眼无辜的看着她。


    崔令仪失笑,道:“今日我若死了,你觉得世人会如何说我?”


    “多半是唏嘘奶奶年纪轻轻就遭此不幸。”


    “还有呢?”


    “还有......”犹春歪着脑袋认真又想了想,道:“感慨沈家不幸,刚没了儿子,又没了儿媳?”


    崔令仪冷笑,那晚沈恪的话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她不知道魏氏是从何时起对自己起了杀心的,但为了不引人怀疑,魏氏必然是要寻个合理的借口才行,而殉情是最能保全沈家颜面的办法。


    既然如此,那她便反其道而行,抢先在众人面前哭诉自己想随沈绪而去。然后又杜撰出蓝色蝴蝶的逸闻表明自己并非怕死,而是为了亡夫要好好活着。


    如此一来魏氏便没有可用的借口,并且那么多人的关注下,她必不敢再轻举妄动。


    犹春恍然大悟:“釜底抽薪,奶奶真聪明。”


    崔令仪苦笑,她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明日一早你就回去替我去向母亲告罪,就说我想留在法华寺亲自主持施粥,故而不能侍奉,请他见谅。记得阵仗定要弄得大些,最好是有多大弄多大。”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现在是为了沈绪而活着,必不会轻易寻死!


    犹春拍了拍胸脯,道:“奶奶放心,奴婢定不辱使命。”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这才吹灯歇下。


    第二日大早,犹春赶在城门未开前便已经到了。等城门一开就风风火火的赶到沈家,还未进门,先趴在门口的石阶上大哭起来,引得许多路人纷纷围观。


    守门的沈寿想扶她起来,犹春却顺势一倒,开始哭诉自家奶奶是如何如何遇险,如何如何坠下山谷大难不死,又是如何如何引得蝴蝶引路的。说的那就一个声情并茂,娓娓道来。


    果然没过半日,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这桩奇事。酒楼画坊、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无不在议论。


    而犹春取了银两带齐东西,叫上十几个下人,浩浩荡荡的又出了城门。


    魏氏得知崔令仪非但没死,还闹了这么一出,气的连摔了一整套汝窑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