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作品:《春色迟

    七七四十九遍往生咒毕,圆智法师手持魂铃和灵幡在前面开道,由沈天赐抱着牌位紧随其后。


    按理来说这本该由沈恪这个摔盆的人抱牌位才对,但沈崇之在法会开始之前特意吩咐让沈天赐代行子职。


    众人心照不宣,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有几个还朝沈恪投去怜悯的目光。


    沈恪恍若未闻,一袭粗布麻衣,神情难掩悲痛,温润俊雅,周身气度更是柔顺得没有一丝锋芒。


    沈天赐之后是沈崇之和魏氏,崔令仪混在人群当中也跟着前行。


    黄纸开道,灵幡引魂。每到一处,下人们都会自觉候在两侧肃手恭立。


    待绕行沈府一圈,众人才来到祠堂。魏氏和崔令仪等女眷不能入内,只好全部在外等候。沈恪也留了下来,因为他还未上沈家族谱,故而没资格入内。


    祠堂两侧种有松柏,枝叶繁茂层层叠叠,肃穆庄严。沈崇之带领沈天赐及其他族亲,将沈绪的牌位与沈家先祖安放在一起。


    随后又是诵经超度,前前后后折腾了近三个时辰才算终于结束。


    众人皆是疲惫不堪,各自回院歇息。下人们纷纷开始忙碌起来,撤去满院悬挂的白绫以及祭祀的香烛瓜果。


    连日的操劳让魏氏的身体本就透支,今日是咬牙才强撑下来。流程结束后,她走路形同虚舟飘瓦,趔趄不稳,只能有丫鬟搀扶回正院。


    崔令仪犹豫了一番,决定还是追上去看看。然而才走了两步,沈瑶忽然将她拦下。


    “少惺惺作态!娘那不需要你来故作殷勤。”


    说着,她冷哼了声,扬长而去。


    崔令仪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肩膀耷拉下来,眼神中流露出令人生怜的委屈。


    还未散去的沈家族亲不知其中阴私,见此情形面面相觑,看向她的目光中不由多了几分同情。


    沈崇之皱眉,压住心底的不悦,走过来对她道:“你先回去休息吧,别把阿瑶的话放在心上。”


    “是。”崔令仪屈膝告退,面上还维持那副委屈的表情,但实际上心底早已乐开了花。


    侍疾可是见苦差事,她刚才犹豫就是在想该找什么理由推脱。谁知是没有想出来,立马有人给她递上睡觉的枕头,沈瑶当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正院内,魏氏已经阖眼躺下。紫苏见沈瑶和沈娴姐妹都在床前侍奉,一时半会的走不开,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忙寻个借口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沈家若有来客向来都是安排在外院的朝晖堂休息,二姑爷因为皇命去了外地还未归京,其他人见主家不便也都走得差不多了,所以朝晖堂内现在只有吴羡一人。


    紫苏心情激荡,暗道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忙加快步伐往外院而去。


    为了避免被路过的下人发现,她专捡偏僻的小道走。一路分柳拂花,步履轻盈。行至湖边时,她忽然看到墙角有株盛开的芍药。


    芍药承春宠,何曾羡牡丹。


    她心念一转,走过去将开得最好得那朵摘下,然后对着湖中倒影,仔细把花插于发髻之间。


    芍药旁是那支新买的珍珠八宝玲珑簪,簪子上的珍珠只有米粒大小,但簪身雕刻精细,雅致非常。


    今日无论是这玲珑簪,还是芍药花,都与她精挑细选的这身芙蓉色撒花锦裙相得益彰。


    紫苏满意的看着湖中的自己,娇而不艳,媚而不俗,端得是恰如其分。当下也不再耽搁,抓紧时间继续往前走。


    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人影正朝这边过来。心下一惊,急忙躲在假山旁那株硕壮的芭蕉树后。


    初夏时节,天气渐渐炎热。崔令仪除去孝服,也换了件较为素净的月白色莲纹蜀锦对襟襦裙,臂间搭雪青色烫金披帛,头戴珠钗,腰坠羊脂白玉。清水芙蓉,浑然天成,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周围的景致压得颜色全无。


    紫苏看得眼热,指甲在芭蕉树上留下几道很深的抓痕。


    崔令仪对此一无所知,手摇团扇,莲步轻移,边走边对犹春道:“待会回去让厨房把血燕炖上,勿辜负了嫂嫂的一片心意。”


    “是,奶奶,我让她们也备几样小菜。嗯.......酥琼叶、山海兜,再加一道藕粉丸子,你看如何?”


    “藕粉丸子?”


    崔令仪没好气的用团扇敲了下她的额头,失笑道:“我看是你想吃了吧?”


    犹春挠了挠头,羞赧道:“好久没吃,我都快忘记藕粉丸子是什么滋味了,求奶奶了。”


    “好好好,让她们给你做便是。”


    犹春眼中溢出欣喜,“多谢奶奶!”


    说话间,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紫苏从芭蕉树后绕出,看着崔令仪离开的背影眼中充满了不甘和嫉愤!


    一个无用的草包而已,凭什么她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了,正所谓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很快她就会变得不同。风水轮流转,届时她也要让崔令仪在自己脚下摇尾乞怜!


    “走着瞧,区区几年罢了,我等得起!”


    紫苏冷笑一声,转身欲走。


    才迈开步子,忽然发觉踩到了什么东西。她捡起来一看,赫然是崔令仪头上刚才戴的那支珠钗。


    这支珠钗上镶嵌的乃是南海明珠,个头足有拇指盖大小,圆润饱满,成色极佳。两相对比之下,她的那支显得格外粗劣。


    紫苏没做多想,瞬间便起了贪念。她左右环顾一圈,见四周无人忙把珠钗藏在自己袖中匆匆离去。


    自己若是嫁去吴家,要用钱的地方多不胜数。这支珠钗哪怕自己不能戴,拿去铺子当了也能换一笔不少的银子,将来无论是打点还是购置嫁妆都用得上。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嘴角都快裂到耳根后面去了!


    而在她身后,原本已经走远的崔令仪轻摇团扇慢悠悠地从月洞门后出来。看着紫苏离开的方向,眸色冷冽,若有所思。


    犹春哼了声,骂道:“奶奶料得果然没错,我这就去叫人来抓她个现行。”


    “等等。”


    崔令仪拦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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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问道:“你觉得她这是要去哪里?”


    “那好像是外院的方向。”犹春皱眉,有些不解道:“她去外院做什么?”


    崔令仪勾起唇角幽幽一笑,“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她低头在犹春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犹春的眸子立即亮了起来,笑道:“奶奶放心,我这就去办!”


    “做完后请二叔去九曲亭,就说我有出好戏要请他前来观看。”


    “是!”


    犹春忙不迭跑回照霞院,见茜浓正坐在檐廊下绣花,拉上人就走,连绣绷都没来得及收拾。


    茜浓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手上还拿着刚劈好的四股丝线,被她拉得眉头紧锁,“你这是做什么?拉我去哪啊?”


    “别问了,快跟我走!”


    犹春拉上她气喘吁吁地来到九曲亭旁的小道上,估算了下时间,确定她要等的人应该还没有到,于是长松了口气。


    茜浓满是疑惑的看着她,问:“到底是何事?”


    犹春环顾左右,四下无人,凑过去将待会要做的事情简单交待了几句。


    茜浓恍然大悟,紧皱的眉头顿时放松下来,“我还道是什么,原来如此。此事简单,待会你就看我的吧。”


    犹春狡黠一笑,“那就交给你了。”


    两人躲在角落隐蔽处,仔细盯着前方的动静。


    这是通往正院的必经之路,平素熙来攘往颇是热闹。但今日情况有所不同,各院的下人都在忙碌,反倒冷清下来。


    等了大约有半盏茶的功夫,犹春看到一个身穿葱绿色褙子的年轻女子朝这边走来,忙拍了拍茜浓的胳膊,小声提醒:“来了来了。”


    茜浓心领神会,走到道路中央佯装低头在找东西。一边找一边扬声道:“犹春,找到奶奶那支珠钗了吗?我记得就掉在此处了。”


    犹春见她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从另一侧绕出,脸上已经换上一幅凝重的表情,支支吾吾道:“还、还没有.......”


    “没有就没有,你怎么一幅神不守舍的模样?难不成是见到鬼了?”


    犹春的小脸皱成一团,颇是为难的道:“我不知当不当讲......”


    茜浓失笑,“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犹春用眼角的余光撇了眼那边方向,见那人果然停下脚步站在木槿花下正看着她们,暗自一笑,继续道:“我方才看到紫苏姐姐了,她头上戴的那支珠钗好像正是奶奶丢失的那支。”


    “这话可不能乱说。”


    茜浓倒吸了口凉气,惊道:“紫苏姐姐可是太太院子里的人,怎么贪图一支珠钗?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是咱们奶奶故意对太太不敬呐!”


    “是真的!珠钗上刻有奶奶的小字,一看就知,我怎么可能认错?”


    茜浓眉头拧在一起,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想了想,沉声道:“兹事体大,还需小心为上。我们再去仔细瞧瞧那支珠钗,万不能冤枉了别人。你可知紫苏姐姐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