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软肋

作品:《今天也在追杀太子

    为求稳妥,妩秋叫了很多人来闻,每个人都说她身上有香气。


    陆禾婉急得快要哭出来:“照理来说那香至多一个月便会散了,主人,我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一折腾,外头已然天光大亮。


    妩秋的思绪陡然清明了些许。


    或许根本这不是香……


    这么一想,她如何坐的住,当即闪去风陵山,熟门熟路找到容恪的居所,遍寻不到人影。


    她方想起昨夜他说的话。


    [最近我不在玉山派……]


    该死,他一定是料到了什么。


    不动声色将她玩弄于鼓掌!


    妩秋怎能咽下这口气,想要找到曲无疚问他容恪去了何处,不想曲无疚这厮也不见了人影。


    回到容恪院落,妩秋一掌拍在梅树上,枝丫飘坠几朵红梅,她狠狠地踩进雪里。


    还不够,顺带闯进屋子里将里面搅了个天翻地覆。


    心气顺了些堪堪住手,大摇大摆离开了风陵山。


    红色身影远去,狼藉一片的院落出现两道长长的痕迹。


    柳沉若有所思。


    负责伺候的小厮问:“公子,看来容公子已经动身了,公子有事等他回来再说也不迟。”


    “外头冷,公子身子受不住,奴才推您回去吧。”


    “不急,”柳沉看了一眼虎口处去不掉的伤痕,“多日未见翎绘,去看看她吧。”


    小厮讷讷道:“是。”


    *


    大年三十,除夕,皇宫。


    夜宴过后,繁华宫城陷入寂静,一派平和的表象下,多的是惊疑不定的朝臣。


    他们之中大多提前得到风声——除夕宴上会给太子择妃。


    当今太子一表人才,文治武功皆是翘楚,是万众所归的储君,唯一令众人担忧的是,太子二十又一后宫空虚。


    至太子及冠,每每朝会均离不开为太子选妃开枝散叶一事,群臣一心,终于得了陛下松口,话里话外透露出要在除夕夜宴赐婚太子这一喜讯。


    更有消息灵通的朝臣探得——太子妃的头衔落到太师之孙丞相之女身上。


    夜宴上,群臣翘首以盼,苏家女红光满面、含羞带怯,不料夜宴至尾声,高台上的帝后二人未有一字提及此事。


    戌时到,苏家女面如土色,按耐不住频频看向帝王下首矜贵天成的太子。


    太子眉目温笑,举手投足蕴藉风流,眼里没有她,自不会看向她。


    一番痴情付诸东流。


    她不明白,祖父谈起此事时胸有成竹,显然是得了陛下的暗示,君无戏言,为何会陡生波折?


    戌时三刻,紫宸殿夜召太子。


    容恪身着黑金蟒袍从容行李,储君气度浑然天成:“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叶静将儿子扶起,打量着不显山露水的俊脸,暗自腹诽还是冷不丁来找她让他父皇收回旨意时可爱。


    一旁的帝王神情肃然,容恪明白这是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


    揽着叶静于坐榻坐下,三分指责七分试探:“朕记得曾问过你太子妃的人选,你还记得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吗?”


    容恪一字不改:“安于社稷即可。”


    容逸冷笑一声,煞是唬人:“哦,难为你还记得。那你倒是说说,苏家女有何处不安社稷呢?”


    三朝老臣,太师之孙,丞相侄女,不说是顶好的人选,却也担得起太子妃之位。


    尤其是半年之前还得到了他的首肯。


    容恪面色不改:“没有。”


    在帝王的不满和皇后的好奇下,语气平平道:“只是儿臣一心天下,嫁娶一事为时尚早。”


    容逸信他才有鬼,不给面子地冷哼一声。


    心思远不及父子俩弯弯绕绕的叶静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实在是这理由太过敷衍。


    知子莫若母,她带着几分惊讶与猜测道:“莫非谨轻有了心仪的女子?”


    “姓甚名何?”


    “你放心,我与你父皇不会多加干涉。”


    容恪不露分毫:“母后多虑。夜已深,儿臣就不打扰父皇母后安寝了,儿臣告退。”


    “诶……”


    叶静没有叫住人,幽怨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容逸无奈道:“想知道什么?”


    叶静戳了戳硬邦邦的胸膛:“想知道你儿子在想什么。”


    “你觉得呢?”


    叶静细数自己的困惑:“从前说起婚事,谨轻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苏家女虽是我们定下的,但也问过他,他从头到尾没有露出任何不满,怎么事到临头毫无征兆就反悔?”


    “难不成苏家女无意间犯了他的忌讳……”


    “还是咱们儿子真的要清心寡欲去当和尚了?”


    叶静越说越担忧,皱起的眉头能夹死苍蝇。


    忧心忡忡的模样逗笑了容逸。


    她伸手一推:“你笑什么,谁让儿子跟你似的,成天到晚一副样子,心思难猜的很。”


    容逸哄了几句,不紧不慢道:“他说他没有心仪女子,你信吗?”


    叶静不解:“为什么不信?我们又不会棒打鸳鸯,谨轻藏着掖着做什么?”


    “缘由不在我们,在他自己。”


    “什么意思?”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有软肋。或许他正在考虑要不要这个软肋……”


    就像他当然钟情叶静一样,一面挣扎,一面沉沦,直到无法克制汹涌的情感


    “又或许那姑娘没看上他。”


    他不客气地轻嘲:“成双成对才是鸳鸯,其他的都是单相思。”


    “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吗……”叶静半信半疑,“咱们儿子竟然有了喜欢的姑娘?”


    容逸笃定道:“你要不信,可以找机会翻开他的衣袖看看,他的心思都藏在里面。”


    叶静消化了一会儿,客观感叹道:“你们俩父子真的一个比一个难搞。还是女儿好,什么事情都给我这个当娘的说……”


    容逸对此不做评价。


    他们一家四口,怕只有身边的女人可以称得上一句心思单纯。


    东宫。


    容恪卸下头顶玉冠,安然坐榻,摩挲着拇指戴上的玉扳指,通体翠绿,不含一丝杂质,仿若涌动的竹林,象征着尊贵万分的地位。


    千越一席骑装风尘仆仆:“殿下。”


    “起。如何?”


    千越如实道:“果如殿下所料,那姑娘确实在您离开玉山派的第二天找去了,她还……”


    “但说无妨。”


    千越斟词酌句,半晌开口:“她还一边骂您,一边将您的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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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弄得一团遭……”


    千越擦了擦汗,埋下头,却听头顶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一时愣住,悄悄看去,自家殿下竟然笑了。


    他不懂,殿下喜洁爱净,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止不住的揣测间又想起他当日赶到墨河时殿下的神态,难道殿下他……


    “那小孩安顿好了吗?”


    “啊?”千越猛然回神,双手抱拳,“回殿下,已然按照您的吩咐安置到国子监。”


    “孤知了,跪安吧。”


    “是,臣告退。”


    千越即将踏出门槛时,太子想起什么再次出声:“明日母后诏你,你应当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殿下。”


    *


    先帝后宫三千,子嗣繁多,长成二十多位皇子,当今圣上行十四。


    先帝驾崩前将其余皇子各赐封地,即便早做打算,新帝登基之日图谋不轨的不在少数,一番血洗后,现下仅剩七位藩王。


    年后藩王朝贡,按照惯例,各地藩王要在皇城逗留一月一期详尽属地情形。


    能存活至今,七位藩王哪个不是滑不溜手的主,今岁朝贡,他们敏锐的政治嗅觉都闻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味道。


    七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离对方远了些,明哲保身一贯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入夜,驿馆。


    心尖颤栗难以排解的南江王暗自拜访崇王。


    “十哥,弟弟心中委实不安呐。”


    两人一母同胞,皇室亲缘浅,何况两人一年一见早已没什么情分,不过互相打听消息,给自己留足后路。


    两人临窗对弈,南江王心浮气躁频频失误,如此自然无甚趣味。


    崇王推了棋盘,不咸不淡道:“每年都有这么一朝,何故忧心?”


    南江王暗骂一声,脸上挂着笑:“十哥莫要诓我,今日这场宴会,弟弟我可是从头到尾战战兢兢,您说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说三分六七分的,属实让人难以捉摸……”


    “你是说甘统领身死一事?”


    “是也是也。”


    南江王见老奸巨猾的崇王终于搭话,不免急切了些:“我们兄弟七人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封地,什么劳什子甘统领见都未曾见过几面,陛下为何多次提及,难不成怀疑是我们下的手?”


    “还有太子……”南江王一想到那波澜不惊似能直抵人心的眼神就不寒而栗,“说什么修行多年不知长进,需仰赖我们教导,让我们明日进宫指点一二,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南江王大倒苦水,满脸不解,他一向愚钝,在众王之中一直不出彩,绞尽脑汁未解其意,不想明日死的太惨,这才临时抱佛脚来这里取取经。


    遥想当年,他这位十哥可是新帝的热门人选,若非十哥本人无心权势,说句大不敬的,今日龙椅上坐的是谁还未可知。


    崇王耐心听完,面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瞥了一眼南江王腰间系上的平安结,那是今日宫宴皇后所赐。


    时日无多的蠢货。


    他实在懒得费精力提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陛下真有于我们不利之意,我等卑微之人安能反抗,十九弟,且行且看吧。”


    这就是明摆着敷衍了。


    南江王冷哼一声,甩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