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蕙心
作品:《宫斗女配重生后》 内室中一时间格外寂静。温昭昭刻意停下来止住话头,见颂兰只一味不解,眼神中的清澈不似作伪。心中不免一突,又拣起话头,慢慢道:
“我伯父曾是塾师,那人是伯父的学生,我二人这才在幼时有过几面之缘。不想有这样的机缘,在宫中又遇着了他。念着同乡情分,他这才同我多说了几句。”
温昭昭绞着手中的帕子,涩道:“汪庶人年轻时受惊太过,早已是个不顶事的疯人。冷宫里的侍卫们一向只将她锁在屋里,到了送饭的点,由公公们从窗子里塞进食盒子便是了。可那日不知怎的,那门锁竟松了,且那日当值的原本不该是我那同乡,可轮值时本该当差的那人却说闹肚子,这才由我的同乡顶了缺。”
说到这,温昭昭面上隐现出愀然不乐的神情,“我那同乡原本还有些挣一挣的想望,可出了这事,难免沾惹了一身腥。曹公公不愿细查,只说是老鼠咬断了锁,照意外结案了……到底连罪到了他身上,往后的路,怕是难走了。”
她自顾自说得入巷,陡然惊觉屋中不知何时变得很安静,只有她一人絮絮说着的声音。
再一抬头,颂兰正似笑非笑望着她,双目澄澈,可那笑影子不知为何,好像沾了些幽微的讽意。
可她再细看去时,那点讽刺已如碧波潭上的一点涟漪般消失无踪。
颂兰擎过一壶茶,不紧不慢地斟了一杯,“姐姐说了这许多,口干舌燥,先喝口茶润润嗓子罢。”
温昭昭自知失态,只勉强讪道:“我原是关心则乱,叫妹妹白担心了。”
颂兰将茶杯推向过去,纤细的秀眉轻轻扬起,“哦?妹妹只觉得姐姐好似是很关心那位同乡。只是咱们已成天家侍妾,便是从前宫外有什么知己,都是得放一放的。”
这话说得唐突,温昭昭本没那般心思,却正被此话戳中了真正隐秘的心事,心下一惶,几乎连体面的微笑都维持不住,“妹妹说笑了,自踏入宫门的那刻起,咱们自然都是一心向着皇上的。”
颂兰便端起茶杯,也抿了一口茶,“这便是了——总之咱们也没真伤着什么。姐姐因着此事日夜忧惧,皇上为此罚了那侍卫,也算事出有因,更是心中装着姐姐呢。”
温昭昭自嘲一笑,“我自入宫以来,除了在延禧宫中昏着的那时候,哪里还见过皇上呢。”
她摇头,“总归我是个没福气的。”
颂兰捏着莲花纹白瓷胎杯子的手微微一紧,旋即便道:“那么方才姐姐来时,说此事是有人算计,是……”
她以询问的眼光望着温昭昭。温昭昭被她瞧得有些不适,只别过脸去,故作淡然道:
“我只觉着此事疑点颇多,按说那宫门的大锁都是铜铸的,怎会叫老鼠咬坏呢?况且偏就在咱们走过去的时候教人出来了。”
颂兰道:“世间之事,原本就有种种巧合。我同姐姐说句知心的,咱们入宫时日尚浅,前头还有家世高贵的徐贵人、容常在等挡着,左右碍不着谁的眼。”
温昭昭张了张口,却又被颂兰说得哑口无言,只讷讷道:“总归是有些晦气的。何况,入宫第一日,我便招惹了萧昭仪……”
颂兰道:“那日情势紧急,萧昭仪纵是手眼通天,仓促之间也无法布置这么个局。”
她倾身向前,握住温昭昭的手,“曹公公已将此事以意外结案,姐姐莫再多心,免得落人口舌。”
——温昭昭自然知道冷宫那事不会是萧昭仪的手笔。可那日巧合太多,她回去左思右想,似乎确是跟着颂兰的步子,才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冷宫附近。
今日来到浣花坞,她原是有些疑心颂兰的。
但她又一想,乔颂兰不过一个初入宫廷,无依无靠的低位嫔御。连萧昭仪都没有布下这般局的能力,难道她乔颂兰就有吗?
望着浣花坞鄙陋的内室,温昭昭放了心。她愧道:“妹妹说的是,原是我想岔了。”
颂兰浅浅笑道:“姐姐能想通便好。”
……
送走了温昭昭,霜降端着一壶花茶进来:
“小主说了半天话,喝口玫瑰花茶罢——那香片茶苦,小主一向更爱吃甜的。这茶虽不名贵,但泡茶的水是去岁松柏枝上的雪水,有些清香,便中和了玫瑰的甜气。”
颂兰微微一笑,“你惯是个心细的。这些茶水上的事教莲儿心儿她们做就好了。”
霜降抿唇谦恭一笑,道:“今儿是小主的喜日子,莲儿心儿正跟着安公公在后头拾掇各宫主子们送来的贺礼呢。左右都是侍奉小主的,她们做,和奴婢做都是一样的。”
颂兰接过换上来的那盏新茶,轻吹散了上头氤氲着的袅袅热气。
“我知道你心细——有什么想问的,这会便一概问了吧。”
霜降笑道:“小主冰雪聪明,奴婢的一点心思,在小主跟前是一点儿也掩不住。”
旋即肃容道:“奴婢与小主荣辱一体,便总希望着是能想小主所想,忧小主所忧。”
她斟酌着词句,“小主入宫也有半月余了。奴婢同小主相处着,私心里觉得小主深谋远虑,行一步,便预见到了往后的三步、四步。那时奴婢奉小主之命,去教冷宫当值的同乡侍卫弄坏了锁,又换了班,果然令他避了汪庶人之祸。
“奴婢想着,小主大约也没那般闲心,去操心奴婢一个不甚熟的同乡。奴婢愚见,当时还以为小主是想藉此在皇上跟前露脸。可眼下看来,小主似乎意不在此,而是……”
霜降斟酌着词句,“不知温小主同小主的关系……”
玫瑰花茶入口生津,回甘时果然有松柏与桂枝的清芬。颂兰闻言并未直接应答,而是反问道:
“那么以你看来,我同温常在当是什么关系呢?”
“初在延禧宫时,奴婢以为温小主是小主贴心的密友。”霜降微微沉吟,“那时小主为了温小主出头,不惜顶着当时的嘉妃娘娘的威势,在延禧宫时,对温小主似乎也多有关心。后来温小主将那药方之事托付与小主,奴婢便觉着温小主是有自个儿私心的。但……如此隐秘之事,她亦敢拉小主入伙,那么对小主似是有信任的。”
她清秀的面庞上浮现出思考的神色,“不过今日小主获喜,温小主前来,似有愁容。奴婢不敢探听小主的密话,只觉得温小主不似一心替主子高兴似的,又见她提起前事,这才略多了心。”
她蹲下福身道:“还请小主恕奴婢多言之罪。”
颂兰忙伸手过去,扶她起来,“你是为我,又何罪之有呢。我既许你问,自然不以为忤。”
霜降试探道:“那么今日,若能得小主的一句准话,往后奴婢们应对延禧宫那边,心中便有谱了。”
颂兰冷笑一声,“那若我说,她是同我有血海深仇、不死不休之人呢?”
霜降一惊,却是没想到会从小主口中得到这般答案。然而她只微微一愣,旋即福身道:
“奴婢既已跟了小主,定然誓死追随,事事以小主为先。”
颂兰道:“那日冷宫的布置,确是冲着温昭昭而去。那日被换去当值的侍卫原是她的故交。那人眼下虽只是个冷宫的二等虾,可在宫中当值,难保没有出头之日。我不过防范于未然,想削弱她的臂膀罢了。”
她深深凝望着霜降,“至于那日,我问你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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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冷宫有熟人。你既说出那同乡,便证明是你信得过之人。我顺带助他一臂之力,不过顺水人情,亦是同样的道理——防患未然。”
闻言,霜降深深拜倒,“虽奴婢不知背后隐情,但从这几日同小主的相处,奴婢看得出小主心有沟壑,绝非糊涂之人。”
她微红了脸,“至于小主对齐宁的恩情,奴婢先替他谢过了。”
前世汪庶人发疯的事发生在小半年后,而受罚牵连的那侍卫,便是霜降认识的这位齐宁。他二人青梅竹马,可当时汪庶人冲撞的乃是有孕的嫔妃,导致那妃子小产滑胎。
因而当值的齐宁,便不只是罚了俸禄这么简单。直接被罚了杖刑,从此成了个废人。
而这不过是温昭昭的一石二鸟之计——她与裴抒既是要篡位的,又怎会容许皇帝子孙昌盛。温昭昭在暗处怂恿着颂兰不断谋害龙胎,用的还尽是教颂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膈应法子。
这一世拉扯齐宁一把,权当还了前世的债。
至于温昭昭所说,她认识的那位同乡陈子衿,便是这书中的“男三”——温昭昭虽与裴抒情深意笃,可若无旁人衬托,怎显示他们的情深呢?
而内廷侍卫陈子衿,便是温昭昭的拥趸之一。颂兰死后纵览那话本的全篇,发现前世他一路青云,做到御前侍卫,简直如被下了降头般,对温昭昭不离不弃。在温昭昭身居低位时,亦是靠着陈子衿多次关怀,日子方没那么难过。
而颂兰的“弑君”计划能够如此顺遂,亦离不开陈子衿在御前行的方便。
如今辅一入宫,便将陈子衿的晋升之路先扼杀在摇篮里——一石二鸟么,谁又不会?
这条臂膀被一朝斩断,端看未来温昭昭还能不能走得这么稳当了。
霜降语气决然,“小主的仇人便是奴婢的仇人。只要是小主想好的事,奴婢愿为小主效犬马之劳。”
见此,颂兰亦有些动容——霜降对她的两世忠心都不掺杂半分杂质。
她扶起霜降,“你的心意我已知晓。深宫之中步步艰难,但只要我尚有余力,一定尽力庇护你们,教你们跟着我过好日子。”
霜降将手叠在颂兰手心,恭敬道:“那奴婢便祝小主心想事成,这样奴婢亦好沾光。”
主仆二人闲话了一会儿,莲儿便来到内室门口,撩起起帘帐,笑盈盈道:
“小主,各宫送来的贺礼,奴婢们基本拾掇停当了。安公公带着单子在外头等着给小主回话呢。”
穿过垂花珠帘,安桂果然手执一纸礼单,正在外间垂手恭敬立着。见颂兰出来,忙打了个千儿上前道:
“小主,各宫主子们的礼都在这了。其中,德妃娘娘送了一对金底嵌翠蜜蜂耳坠,萧昭仪的礼单里有一对烧蓝葫芦小簪、一支鸾凤羽珠步摇。”
安桂手上捏着礼单,欲言又止,抬眸望了一眼颂兰。颂兰闻言,淡淡一笑,道:
“嵌翠耳坠名贵,非正八品位分可用,那凤羽步摇就更不必说。至于烧蓝工艺,虽不复杂,到底也有些逾越了。”
见小主并无恼意,安桂这才松了口气,“小主见识深远,原是奴才多虑了。”
颂兰道:“宫中嫔妃位分悬殊,像德妃、萧昭仪等,便是从手指缝里漏下来一点儿,也是我们攀不上的富贵。只是这些东西华而不实,若我戴着出去招摇,便有僭越之嫌,否则便只能留在宫里落灰。”
闻言,安桂并不接茬,只含了恭谦的笑,福身颔首。
颂兰便闲闲一笑,“不合规矩的,便好生收纳起来。若有合用的,我便带出去招摇一番——总不能承了人家的情,还藏着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