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个不错的天气，阳光打在窗台上，有些惬意地照着它能照到的每一个地方。


    李岍一睁眼，睡在两侧床下的王盛和程旭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打了一个满足的哈欠，朝着门外走去，果然看到了胡洪一个人在厨房忙着。


    “其他人呢？”李岍倒出一杯水，边喝边问道。


    “他们出去探探基地的情况，然后帮你和程旭找找爸妈。”胡洪拿着手里的干粮，放到了茶几上，“凑合吃吧，基地虽然会定期发放一点食物，但并不多，我们回头也得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工作。”


    “基地不会给安排工作吗？”李岍拿起桌上的干粮，就水啃了起来。


    “会，但现在人员饱和，最多就是一些苦力的工作，估计赚不到多少口粮，长期下来，还是得我们自己去找别的工作。”胡洪回道。


    李岍点点头，看向不远处堆在地上的衣服，忽然灵机一动，问道：“那我今天来洗衣服吧，家里的洗衣机在哪？”


    胡洪有些不好意思道：“这种大功率的电器是没有的，估计也就基地办公大楼里的人能有吧，我们一般都是在东区的一条小河下游洗衣服。”他解释完后，又补了一句，“昨天的话你别当真，脏衣服我们自己洗就行。”


    李岍看着高高堆起的脏衣服，心底倒抽了一口凉气，嘴上仍旧倔强道：“没事，小意思，我去河边洗就行。”完了之后她又找补了两句，“顺便跟洗衣服的大妈们聊聊，说不定能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渐渐临近冬季，北方的天气也越来越冷，虽然上午的大太阳照着，蹲在河边的人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李岍把衣服丢在河边，找了块光滑的石头，然后拎出一件衣服，开始放进水里浸湿。


    咦，这水也太凉了吧。


    她立刻把手抽了回来，倒抽一口凉气出来。


    不远处的大妈看着她那模样，忍不住走了过来，递给她一副手套。“带上这个洗吧，咱们北边的河水凉，可别把身体冻坏了。”


    李岍客气地接了过来，大妈看天色还早，又瞅着她那笨手笨脚的模样，顺势坐在了旁边，和她攀谈了起来。


    “你这是刚来的？”大妈问道。


    “对，大妈你呢，来多久了？”李岍接话道。


    “我本地人，自打那什么，病毒出现以后，我就一直呆在这儿了。”大妈乐呵呵地回着。


    “没出去过？”李岍接着问道。


    “没出去过。”


    “那也没见过感染者？”李岍好奇问道。


    “这个见过，那些基地的人，不是搞什么病毒研究嘛，之前给我儿子送饭的时候，看他们从外面抓过，就跟那真人一样的，活动乱跳的，凶得很。”大妈侃侃而谈道。


    李岍立刻放慢了手里的动作，继续问道：“是呀，凶得很。大妈你儿子是做什么的啊？办公大楼里的吗？”


    “对，就在那个办公大楼里帮人家做做实验啥的。”


    “吆，还是科研人员呢，了不起。”李岍立刻赞叹道。


    “有啥了不起的，天天跟那乱七八糟地打交道，还不如去北边种地呢。”大妈嚷嚷道。


    李岍立刻劝解着，“可别这么说，这要是真把解药研制出来，那就是造福全人类的大好事呢。”


    “哪有那么容易，要是真行，也不至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都是老天爷在惩罚我们人呢。”大妈叹气一声，忽然目光定在李岍的脸上，又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接着问道：“你洗这么多的男人衣服，是跟家里的长辈一起逃过来的？”


    李岍摇了摇头，老实交待着，“没有，我跟我爸妈失散了，然后跟几个朋友一起过来的。”


    “男朋友？”大妈突然凑近了问。


    “不是，就普通朋友。”李岍向后仰着回道。


    “普通朋友还帮他们洗衣服呢？”大妈继续追问。


    “大家一路上都帮了很多忙，我也做不了其他的，就帮他们洗洗衣服。”李岍感觉话题有些跑偏。


    大妈抽回了身子，重新在大石头上做好，故作高深道：“你个姑娘家的，老是跟着别人也不安全啊，照大妈看，还是必须得有个家人陪着好。”


    李岍嘿嘿笑了一声，接着问着自己感兴趣的问题，“大妈，您儿子在哪个部门上班啊，还招人吗？我以前学生物的，能做实验的。”


    “唉，这工作不工作的，它不重要，关键还是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大妈继续说着自己的话题。


    “这不是，还得吃饭……”


    李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妈打断，“大妈也是看你是个实诚孩子，给你介绍个对象咋样？”


    “啊？”李岍愣在了原地，没想到话题偏得这么厉害。


    “你这孩子别不好意思啊，人生大事，啥时候都不能耽误咯。”大妈还在积极劝说。


    李岍的眉头一抽，果然这种中年大妈，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在操心别人的婚事。


    “不了不了，我现在也没心情找对象，而且，我还得找我爸妈，等找到他们再说吧。”李岍连忙拒绝。


    “你爸妈也在基地里？那更好了，让大妈的儿子帮你打听打听？”大妈立刻说道。


    李岍还想拒绝，一听话题又绕到了大妈儿子的身上，也猜出个七七八八，眼珠一转，改口道：“这合适吗？”


    “合适，这有啥不合适的？你住哪？我让我儿子回头去找你？”大妈一把拉住了李岍的手，热情地问道。


    “不用不用，我去找您儿子就行，在基地办公大楼的哪个单位？”李岍往后挪了半步，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大妈一拍她的手，满意道：“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我儿子叫方路，你到办公大楼门口一问，他们都知道的。”


    “谢谢方大妈。”李岍立刻嘴甜地应着。


    “唉，行，这时间也不早了，大妈得先回去了，你也收拾收拾早点回去吧。”大妈瞅着天气的变化，结束了今天的闲聊。


    李岍也应着，“行，方大妈您忙。”


    “成。”方大妈笑嘻嘻地应着，搬起地上的大盆，慢慢朝着远处走去。


    ……


    时间过去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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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岍还在埋头苦干，只是伴随着小溪的流水潺潺，河道边洗衣服的人也越来越少，渐渐地，只剩了她一个人的辛勤背影。


    远处的王盛沿着河道走了过来，路过了几个大爷大妈，还是没有看到李岍的踪迹，他拦住一个大爷问道：“大爷，您有看到一个姑娘吗？自己来这边洗衣服的。”


    大爷扛着大盆，抬头瞅他，不耐烦道：“这洗衣服的小姑娘多了去了，我哪知道你说的是谁？”


    一旁的大妈推了他一把，“人家问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大爷吃了瘪，也不敢回嘴，只得支支吾吾地应着。


    一旁的大妈接替他回答了王盛，“小伙子，你是找你媳妇吗？这边洗衣服的小姑娘还是挺多的，你往前面再找找。”


    王盛尴尬一笑，也没顾得上解释，只是闷头往前走去，“谢谢大妈，我再往前找找吧。”


    “唉，行。”大妈拉着大爷往前走去。


    大爷还是有些不服，走远了两步还在抱怨着，“这小伙子一看就不行，让自己媳妇大老远的，自己来这冷河里洗衣服……”


    “就你废话多。”大妈又怼了他一句。


    “那我说的是实话啊，刚刚河边还有个姑娘，扛着老大一盆衣服，在那哼哧哼哧洗呢，我看着老费劲了，她老公对她一定很不好，真是可怜啊……”大爷继续喋喋不休。


    大爷和大妈的声音渐渐飘远，王盛皱着眉头继续找着，良久，终于在河边找到了李岍。


    王盛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大爷大妈口中那个蹲在河边的洗很多衣服的苦命人。


    河水浸透了衣服，带着绞力往前冲去，李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衣服重新拉了回来，放到了一旁的石头上重新揉搓，然后使劲压着衣服里的水，只是衣服厚重，她搞了半天也只挤出一点水来，只得再站了起来，半蹲着身子，企图依靠从上而下的力气把水弄干，还未动作，却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李岍扭头一看，恰好和王盛来了一个对视，她立刻松开了手里的衣服，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哀嚎道：“大哥，你可算来了，快帮我把衣服的水拧干。”


    王盛也没废话，立刻上前，拉着她移到了旁边的干净位置，然后站到了她刚刚的地方，拿起衣服开始拧了起来。


    李岍坐在地上，两只手都撑在杂草丛中，看着王盛利落的动作，不免感叹道：“果然这种事情还是得你们这种力气大的人来干，我这种瘦弱的，胳膊都拧酸了，也没弄干净。”


    王盛侧着目光看向她，看着她因为洗衣服在卷起的衣袖，露出的细瘦胳膊，阳光照射下白得发光，不由地低下了头，“我们也没人真的让你洗衣服。”


    “那我答应了，不好反悔的。”李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已经放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就要去搬那个大盆，王盛的动作却比她更快，他单手搬起了大盆，另一只手隔开了李岍。


    “我来吧，早点回家吃饭。”说完便大步流星地朝着远处走去。


    很快，河道的远处，渐渐只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追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