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月中每日准时来，借着打探“复活中的尸体”的名义给司野送各种珍奇异宝。可每一次都被司野糊弄。他有些烦了，态度十分坚决地提出要司野去他的身边并由他亲自教导。“她有潜力，放在你身边从最简单的学起反而耽误了她。”


    白莲花面露不悦，却也不曾违逆。


    看向钱月中的目光依旧温柔，带着浅浅的爱意，也有深深的无奈。


    司野看明白了。


    什么女主为尊的故事？这就是践踏女配的故事。


    第一个故事的真正内涵：女配只能依靠男主的爱苟延残喘，一旦失去男主的爱，她只配被蹂躏至死。


    第二个故事的内涵则是：女配能力再怎么出众，在心爱的男人面前都没有任何地位。因为她没有获得男人的爱。


    这本书与其说是为了抬高女主而作，不如说是为了践踏白莲花而写。


    内涵如此，教中其他人自然认定司野应跟随钱月中。因为他是教主，那便一定比副教主有本事。


    司野冷淡的目光从那些人身上掠过。教中谁人不知教主将挖出的腐烂尸骨交给白莲花？谁人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开口闭口这是教主“看得起白莲花的能力”？说到底，不过是看在“教主”之位上的拜高踩低罢了。


    所以，她必须坚定站在白莲花的身边，同时Pua教主。


    不就是发疯？谁不会呢？


    司野“啪”一声跪在地上——最近跪的次数太多，跪来跪去也习惯了。


    反正是跪美女姐姐，不是跪臭男人。


    她一把抱住白莲花的大腿并抓紧时间蹭了蹭——白莲花一开始不算悦意，但蹭了几次后白莲花便由着她胡闹。


    多好的姐姐。


    “师父，您才是最优秀的啊！徒儿除了天底下最最优秀的师父您，谁也不要啊！”


    白莲花一愣，一笑。这个叫做司野的短发女孩借“迷恋教主”纠缠自己，可哪有在情敌的面前这般坦荡、这般光明正大，将喜欢暴露得一览无遗的纠缠？


    钱月中已经点明要司野跟随，众人皆道：教主最强。她却抱着自己的腿不肯离开。


    似乎，所谓的“迷恋教主”竟是对接近自己的拙劣掩盖。存心逗逗司野，白莲花便道：“你最初靠近我的时候，说的是——”


    “对呀，师父啊！”司野抢过话头，声音越发洪亮：“一开始我便说了，我是您的对照组！有我的存在，您才会更加的耀眼呀！师父，这个教主他连一具尸体都复活不了，凭什么让我跟着他学呀！”


    钱月中不悦：“本座怎会做不到？”


    司野：“那你懒。”


    钱月中：“本座教中事务繁重！”


    司野：“那你无能。”头一扭，看着白莲花，各种赞美，各种竖起大拇指——试问天下谁最有本事？当然是白莲花师父啦！


    白莲花难得笑了，却好奇道：“跟着我，很苦。你真熬得住?”


    司野一个劲点头。熬得住，有什么熬不住的？这天下多的是难熬之事。所谓的坚持不过一睁眼一瞪眼一咬牙，一把抹去眼泪笑眯眯上阵。


    若不成，便再来一次。


    如此而已。


    “你这番话倒是有些意思。”


    司野星星眼：“那是因为师父你漂亮呀！在漂亮的人身边，说什么都是有意思的。”


    “嘴巴也挺甜。”


    “那是因为我遇见了甜甜的师父您啊！师父你很甜，所以我很甜。”司野眼睛眨巴眨巴。


    钱月中及其NPC见插不上话，便只愤愤然离开。


    白莲花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变了。


    她感觉自己并未对钱月中有分毫依恋，只是一个声音不停地说：你应该爱他。


    今日，望着司野那双明亮又清澈的眸子。她竟生出一种淡淡的暖意，这个收了不过几日的徒儿竟让她深深感受什么是“被坚定的选择”。


    今日事毕，瓦罐中的毒虫厮杀得七七八八。司野盘腿坐在屋中思考明日之事。


    甜心豹“啪”一声出现：【女主，你今天在干嘛？你在撩女配吗？就算为了尽快通过这个考验让男主哭，你撩的难道不应该事男主吗？


    】


    司野白眼。


    又来了……


    能不能换点说辞？


    “相信我，乖宝。跟着我走，主人才出来得早。”


    【女主，我怎么觉得你在忽悠我？】


    “没没没，对吧，李无咎？”


    无事可做，闭目清修的李无咎轻轻应了一声。


    司野寻思钱月中不会放过她，毕竟本书的风格是我逃你追，我插翅难飞。从这点看，今日没任何进展。


    翌日钱月中准时来，说来道去还是让司野跟随自己。


    司野一边给瓦罐中的毒虫喂老鼠血，一边指着那快要彻底恢复人形的尸体道：“我已有了这么厉害的师父，为何要跟你走？活死人肉白骨之事你做得了？你比得过我师父？要拜师就要拜在能力最强者之下。”


    “本座是教主，难道不是能力最强者？”


    司野耸肩。


    那可不一定。


    身在官场之人都明白：能当上部门最大的官不一定能力最强，但一定拥有最多的资源和最广的门路。“能当上教主说明你最强吗？不。至多说明前任教主最喜欢的是你。我打听过了，前任教主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一个男的自然会选择另一个男的作为继任者。简而言之，他看重的是你的性别，而不是你的能力。”


    司野听见了甜心豹的尖叫：【疯了，女主你在说什么？你来这里是和男主谈恋爱的，不是来打拳的！】


    司野出拳！惊起蝴蝶飞舞。“我的拳打的的确不错。专门练过。”


    【女主，过分了啊。】


    “甜心豹，你的目的让主人出来，只要不违背真正的目的，只要能到达罗马，走哪条路重要吗？看我的。”


    司野朝钱月中的方向微微一笑。


    用小刀割开指尖，鲜血缓缓渗出，悠悠汇聚成一滴血珠滚落，“啪”一声砸在曼珠沙华纤细的花瓣上，吸收了血的气色，那花像妖精般扭动起身体来。


    又一滴血坠落。


    钱月中宛若蛇般伸长脖子伸出长舌迅捷接住那滴血，含在口中细细品味，尝到最深处的血腥味后他瞳孔扩张，红色的血丝布满眼球，他的目光被欲望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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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挟，他盯着司野，像蛇盯着猎物。


    司野笑得挑衅。


    大纲中提到，她的鲜血中除去血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味，那药味会让教主神魂颠倒——这便是这本书赐予女主最大的恩惠。


    呸！去他的最大的恩惠，抓着变态当情趣。


    钱月中终究控制不住，一把拉过司野的手，将那受伤的手指含在口中细细吮吸，目光迷离，又慢慢癫狂。


    司野觉得恶心，这一刻却还是摆出居高临下的姿势对自己说就当被狗咬了。估摸差不多了，她冷淡淡抽出那根手指。顺手摘下一朵曼珠沙华，揉碎它的花瓣，用花瓣的汁液洗涤掉指尖上的污垢。


    一只通人性的红蝴蝶飞落在她的手指尖上轻轻扇动翅膀扭动着手指，司野似乎在与蝴蝶戏耍。眼角微睨，嗤笑道：“教主，越界了。”


    钱月中癫狂大喊：“何来越界？本教的一切都是我的！”


    司野摇头：“首先，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人。就算是你的娘子，在成为你的娘子前她首先是自己。其次，我是副教主的徒儿。最后，副教主比你强，弱者永远没有将强者囚于自己手中的能力。”


    钱月中怒了。


    他上钩了。


    司野乘胜追击：“除非您能证明您才是最强大的。”


    如何证明？当然是摆擂台。


    赌注是什么？胜利者将拥有教主之位和司野。


    甜心豹：【女主！你终于知道如何吸引男主了！】


    司野：“啊对对对。”


    看见白莲花，她赶紧抱大腿！她不是色情狂，只是，没当她抱着白莲花大腿时，花丛深处都会传出一声愤怒的猫叫。


    小猫不露面，就逼小猫露面。


    “为何要用自己做赌注？”白莲花问，分毫不见欢喜。


    “因为美女姐姐赢了就可以当教主。”


    “没有任何人值得你将自己作为赌注。”


    司野一愣。笑了。“好的，师父，徒儿记住了。”


    “你欲何为？”


    “无他。就是希望师父你当上教主，让其他人知道谁最强！因为，师父你就是最强大啊！”


    能让本书作者写出一本书囚禁她的自由，践踏她的自尊的女神，怎么不是最强大的呢？


    司野一直深信。


    钱月中会为了爱情哭天喊地，司野不信。


    至多因为得不到而悲伤。


    既然如此，司野就让他彻底得不到。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能保护我吗？李无咎？”司野有自知之明，知晓身为凡人的自己，在这个书能卖萌，猫能说话，烂彻底的尸体都能复活的世界，该抱大腿就得抱大腿。


    “一定。”李无咎神色平淡。他似乎永远淡淡的，像雨后被雾笼罩的青山。


    “那、击掌为誓。”司野对准李无咎的手轻轻一拍，却从他的手掌上穿了过去。很多时候，司野几乎忘了，李无咎就是一缕残魂。她心中蓦然失落，她知道应该不是所谓的爱情。她只是觉得有点寂寞，因为似乎只有她是“人”。她却又立刻振作——说不定，如今的她也不是“人”，对吧？


    真是快乐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