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的声音像是一缕清风。


    “专心。”他轻笑着，指导薇拉将指尖放在竖琴上，轻轻一拨，发出清泉般的音色。


    但随之而来的，是楼下越来越近的铠甲碰撞声。


    薇拉握琴的手紧紧攥住，她能感觉到那个收税官身上的魔法波动——冰冷、锐利，像是出鞘的剑，而且沾过血。


    而更可怕的是，对方眼睛的符文正在扫视整个旅店，那种被窥探的感觉让她脊背发凉。


    “听。”温迪浑若未觉，专心教学：“我们就用□□之诗的前奏来练习吧，怎么样？”


    琴弦陷入指尖，薇拉在轻轻的发抖。


    楼下，收税官的靴子已经踏上了第一级楼梯。


    “我、我做不到……”薇拉有些慌乱道。


    那些惨叫声又回来了——姐姐的，父亲的，整个风语者庄园在火焰中崩塌的声音充斥着大脑。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店主的惊叫：“大人！楼上只有一位吟游诗人和他的妹妹——”


    “——让开！”


    靴子踏上了第二级台阶！


    薇拉的手抖得几乎抱不住琴。


    “跟着风的轨迹拨动琴弦，来……”出乎意料的，温迪并没有恼怒她的怯懦，也没有急于催促她的进度。


    而还是十分轻松的演示：“就像——这样！”


    他的手指引导她的指尖划过琴弦。三个音符连成一段简单的旋律，薇拉惊讶地发现，空气中真的浮现出淡青色的光痕。


    “欸？”


    薇拉的注意力瞬间被从残破的记忆中拉了回来：“这是魔法吗？”


    “可以这么理解？这是元素的力量。”温迪松开她的手，鼓励道：“现在，试着让他们飘到楼梯口吧！”


    楼下，收税官的靴子已经踏上第五级台阶。


    还带着某种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是镣铐？还是挖眼用的工具？


    这种猜测让薇拉额头冒出冷汗。


    她伸手笨拙的拨动琴弦，那些青光色的痕迹却好像受惊的萤火虫一样四散逃开。


    “噗嗤——”温迪捧着肚子轻笑：“太用力了！对待风要像抚摸小猫咪那样，再试试？”


    第七级台阶了！


    收税官沉重的呼吸声几乎已经清晰可闻！


    薇拉深吸一口气，这次用最轻的力道拂过琴弦。


    奇妙的是，那些光痕真的听话地飘向门口，在空气中留下蜿蜒的轨迹。


    “很好呢！”温迪鼓掌，调皮道：“现在，想象一下它们是调皮的小孩子，想要绊倒门口那个讨厌的家伙~”


    就在这时！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骤然响起！


    “快！”温迪轻声鼓励道。


    薇拉的心跳几乎要慌得停止。


    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的手指本能地一勾——那些青色光痕突然凝聚成实体，化作一缕几乎不可见的微风溜出门缝。


    “嘭！”


    重物滚落的声音震得木制楼梯都在颤抖。


    伴随着铠甲在地板上碰撞的哗啦啦声音，收税官愤怒的咒骂起来：“该死的！哪个不长眼的把油漆破在这里……啊？！”


    又是一阵滚落声。


    店主惊慌失措的喊叫、其他房客的窃笑混杂在一起。


    “晦气！”收税官最终咬牙道：“走！下一家！”


    “噗——哈哈哈哈，做得很好！”温迪笑了起来。


    这个奇妙的氛围竟然让薇拉也嘴角带笑。


    她甚至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引发了那股风——但指尖还残留着奇异的酥麻感，像是握过闪电一样。


    “我真的做到了？”她迟疑道。


    “不用怀疑，这只是开始！”温迪的笑声像是阳光下的苹果。


    不，等等，他是真的从披风里摸出一个青苹果，丢给薇拉：“喏，奖励优秀学生的苹果~”


    薇拉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感受着清甜的响起。


    就在此时，听到了隔壁那栋小木楼来门被踹开的巨响。


    “例行检查！”收税官的声音比刚刚更加暴戾，“把那个小崽子交出来！”


    温迪的声音冷了下来：“哦？收税官还负责教育小朋友这种事情吗？”


    而那边继续传来的是女人崩溃的哭喊：“大人！求求您！”


    “艾利才八岁，她的符文是自己长出来的，我们真的没有偷——”


    “——闭嘴！贱民能自己觉醒出高级符文吗？你们一定是偷了贵族大人的符文！”


    金属碰撞声。


    “按住她！”


    薇拉抖了一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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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不需要眼睛，也不需要风元素的帮助，也能想象那个场景——小女孩被按在桌上，收税官手持精钢制成的取眼器，就像当年瑟拉家族对待她姐姐那样。


    紧接着，隔壁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我的眼睛！”


    “妈妈！妈妈！”


    狰狞的尖叫和凄厉的哭喊声混合在一起刺入薇拉的耳膜，房间里的气流开始不规则旋转，桌上的陶杯发出咔咔的震颤声。


    “薇拉，”温迪的手按在她肩上，“冷静。”


    满足远去的收税官似乎还在呢喃：“完美的翡翠符文，至少能买500金币，可惜要上交，嗨！”


    楼下的马蹄声渐渐远去。旅店陷入诡异的寂静，连一贯吵闹的醉汉都噤若寒蝉。只有隔壁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提醒着刚刚发生的暴行。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薇拉却感觉不到疼。


    “他们……他们……”薇拉只感觉浑身的血液在凝结：“至少让我能做点什么……”


    温迪的手轻轻覆上她的眼睛。苹果酒的香气中，那些可怕的画面渐渐模糊。


    不远处，青绿色的风像纱布一般包裹住小女孩血肉模糊的眼窝，几秒钟之后——眼球获得了新生。


    女人震惊的哭声在夜空中回荡：“艾利？艾利不疼了？神明啊，这是奇迹——！！”


    “记住这种愤怒，但不要被它吞噬。”温迪的声音轻的像叹息。


    但薇拉猛地摇头挣开！


    她必须记住这一切，记住瑟拉家族每一笔血债！


    她痛苦的低声说道：“可是我们明明可以改变的——”


    “——真正的改变需要扎根在这个世界的规则里，而他们的暴行还在继续！”


    “……”


    薇拉猛地吸了一口气，几乎要被自己吸入的空气呛住。


    良久之后，温迪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想看看……你亲人的眼珠都去了哪里吗？”


    “想！”


    薇拉想也不想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她刻在内心深处的反应接管了一切。


    温迪站在窗边，看着收税官远去的方向，轻声道：“好，我们跟上他，那个收税官……看看，他们会怎么处理‘战利品’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