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你叫我一声主子听听
作品:《春望山楹》 两人已经漫步出了小院。
月光透亮,在地上照出一片银辉。
寺庙里还燃着灯,便是深夜也不漆黑。
云菅将自己无端的闷气憋回去,问谢绥:“那你觉得,最有可能结姻亲的,是哪家?”
谢绥沉吟片刻:“周家。”
云菅抬头看过去,谢绥说:“周家出了名的古板,甚至有‘女子不得逾中门’的祖训,家中女眷在寻常时日,甚至都不能随意进出花园。”
云菅震惊了:“不让人进花园,留个花园做什么?”
谢绥想了一下:“为家中男子留的吧。”
云菅:“……”更气了。
这种火气,比看见宜宁那张脸还要甚!
云菅甚至都在想,她要是算计宜宁嫁到这种人家去,她都看不起自己。
还不如给宜宁捅两刀死了拉倒。
谢绥还在说:“周家只有一子,今年刚及弱冠,为人迂腐守旧,最是厌恶女子抛头露面。他同胞妹妹因为与他玩笑,被他告至宗族开了祠堂,鞭笞了三十。”
“后伤势久久不愈,胞妹就此病逝,年仅十二岁。”
云菅顿住,火气瞬间蹿上头顶。
她很想寻一个脏话骂出来,可嘴唇动了半晌,最终却沉默了下去。
谢绥停了脚,不知在想什么,也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的看着前方小路许久,云菅才开了口,只是嗓音沉沉:“你说宜宁不是威远侯的独女?”
话题跳跃的很快,可谢绥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以及她的决定。
“嗯,有两个外室,这两外室分别都育有子女,最大的和宜宁年纪相仿。”
云菅忍不住笑了,只是笑声有些瘆人。
她说:“我厌恶宜宁,不想放过她,但比起宜宁我更憎恨这些男人。宜宁的婚事,哪怕我不插手,她应该也得不到什么好结果。所以……干脆撇过婚事,送她和长公主额外的大礼罢!”
皇帝将宜宁从郡主降为县主,她都能气急败坏的买凶杀人。
那如果撕毁她爹娘恩爱的假象,打了她向来骄傲的脸面呢?
天之娇女一夕落入泥潭,那些嘲笑、议论和流言蜚语,都能叫她痛苦很久了。
云菅想,自己还是太善良了。
她宁愿叫宜宁为了亲情、脸面、权势和自尊而痛苦,也不想让她因为被无能的男人压迫而痛苦。
那些男人何德何能?
谢绥看了眼云菅,最后道:“我去安排。”
云菅点头,片刻后又忍不住叮嘱:“如果威远侯的事没有伤到宜宁,宜宁最后也没嫁到周家。如果她婚后过得还不错,你记得叫人去捅她几刀。”
不把宜宁弄个半死不活的,云菅到底还是不舒服。
谁让这狗东西阴魂不散的?
谢绥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到底是不是讨厌宜宁?”
云菅瞪起了眼:“我不讨厌她还能爱她吗?”
她又不是有病!
“好好,我知道了。”谢绥话中带笑,“一定将云姑娘交待的事办妥当。”
云菅转身往回走,谢绥也转身跟上。
走到院子门口,云菅突然问:“谢阿禧,你和皇城司现在是为我做事的吧?”
谢绥挑眉:“自然,云姑娘难道还信不过谢某?”
“那倒不是。”云菅犹犹豫豫的。
谢绥道:“云姑娘有话直说罢。”
云菅就偏过头去,鬼鬼祟祟的:“那我真的直说了?”
谢绥颔首。
然后,他就听云菅说:“寻情和曲静伶安心为我做事后,她们都改了称呼,叫我主子。你怎么不叫我主子?”
谢绥:“……?”
云菅目光炯炯的看着谢绥:“你叫我一声主子听听?”
谢绥:“……”
手痒了,有点想揍人。
云菅等了半晌,没等到谢绥开口,只等到谢绥半眯着眼危险的看了过来。
想了想,感觉自己应该暂时打不过谢绥,她就很识趣的跑了:“开个玩笑,谢大人可别放心上啊!”
等以后能打过谢绥了,压着对方再叫也不迟。
云菅的屋门“砰”一声被关上,谢绥定在原地,盯了半晌。
最后,他摇着头低笑了一声,眼中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无奈和纵容。
夜谈后,云菅终于睡着了,这一觉睡得还很好。
早起后伸伸懒腰,先挥舞了一番大刀。
出了汗,神清气爽,云菅便溜溜达达的去了前殿。
清早的遇龙寺很安静,但寺中僧弥都很忙。打扫卫生的、准备斋饭的、诵经做功课的,每个人都有事情要做。
云菅找了好久才找到明觉,对方正踩着梯子往房顶上爬。
她走过去,仰头喊:“明觉师傅,早啊!”
明觉回头看到云菅,也露出笑脸,挺直身子双手合十道:“云施主早。”
这话一出,扶着梯子的小沙弥大叫:“师傅,你别松手啊!”
随后云菅就看到,明觉脚下一滑,直往下栽来。
她惊得瞳孔一缩,慌慌张张的飞奔去接人。
谁料明觉双手攀住梯子一角,身子如飞燕那般,轻盈而爽利的翻身而上,又站回了梯子上。
云菅瞬间刹住脚:“??”
明觉还回头往下看了眼,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阿弥陀佛,吓煞贫僧了。”
云菅:“……”
她沉默的看着明觉爬上屋顶,沉默的看着明觉清理了积雪,沉默的看着明觉给房子补了瓦片,最后沉默的看着明觉顺着梯子退下来。
云菅终于不再沉默了,她问明觉:“高人?深藏不露?”
明觉:“阿弥陀佛,云施主在说什么?听不懂。”
云菅:“……”
正盯着明觉看时,谢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云姑娘。”
云菅回身,谢绥挑眉示意了下手中的小竹筒,云菅立刻跑过去:“有回信?”
“嗯。”谢绥边走边说,“听雨办差,顺便带人出城接应我们。”
云菅:“正好,我也好些时间没见孟司主了。对了,一直没顾得上问你,段云峰现下如何?”
谢绥道:“吊着一口气,在皇城司养着。”
云菅诧异的看过去:“你不直接杀了他?”
谢绥双手背在身后,神神在在的:“他活着的时候,有些碍事。但他如今半死不活的,反而有些用处。”
云菅:“……”
她也不管谢绥做什么打算,只说:“活着可以,不能妨碍我。”
谢绥笑着点头:“云姑娘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