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作品:《有港来信》 客舱温度适宜,就连空气制氧量都比寻常客机更充足,给人以一种恰到好处的冷沁感。
商邵的私人飞机出行繁忙,因此机上服务并没有交给市面上的公务机托管公司,而是直接聘用了全套的机组。
从机长、副机长到空乘,都是他自己人。他们熟知他的出行需求、生活习惯和工作习惯,也熟悉他身边的管家、秘书和随行保镖们。
但商邵带一个女明星上飞机,他们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商邵一问,一旁端上果盘、倒好香槟的空姐,忍不住看了眼应隐。
虽然是素颜,但不妨碍她认出她。她转向应隐,微笑着问:“女士,我帮您把衣服脱了挂起来吧。如果您觉得冷,我给您拿一张更舒服的毯子。”
笔电里传来声音:“,邵董,您能听到吗?”
商邵将注意力回到会议,“听得到,直接开始。”
“好的,我们今天会议一共三项议程,预计四十五分钟,我是今天的会议主持……”
汇报有条不紊地开始,商邵搭腿坐在奶白色的单人扶手沙发上,双臂环胸眉心压着,冷不丁看到应隐疯狂给空姐打眼色。
汇报刚开始,少不了几句废话,他一时分神,好整以暇看她做戏。
应隐一手不自觉摩挲着大衣翻领,一根手指在她和空姐之间来回指着,同时拼命眨眼。
空姐懂了,笑起来:“我知道……”
应隐吓得食指贴唇:“嘘嘘!”
空姐:“……”
凑近了,低声:“您是应隐,我认出来了。”
应隐附耳过去:“你有没有多余的空姐制服?”
空姐:“……?”
不是吧,玩这么直接吗?
她咳嗽两声,委婉地拒绝:“这恐怕不太适合……而且您身材太好,我的衣服您应该穿不下的。”
应隐不听她啰嗦,眼睛一亮:“那就是有?给我给我……快快!”
空姐程序化微笑:“在行李舱,下机了才可以拿。”
商邵看了半晌,出声吩咐她:“你先去休息,这里暂时不需要你。”
“好的商先生。”空姐掬着手颔首。
等她退出休息区,商邵沉沉唤了应隐一声:“过来。”
他讲话没收着声,但那边会议还在正常开展,应隐明白过来,他的麦克风原来一直是关着的。她松了口气,走到他那侧,干站着。
“坐。
应隐非常熟练地坐到他腿上。
商邵:“……
他有些无语地偏了下脸,不知道是不是应隐的错觉,总觉得他唇角好像勾着。
但过了会儿再转回来时,脸色和语气却都很黑:“让你坐对面,没让你坐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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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隐大窘,忙慌要起身时,被商邵拦腰扣住。他手臂微微沉力:“既然坐了,就别走了。
应隐热了一路,长发在颈项间堆着,此刻又面红耳赤的,一股带着热气的活色生香从她身上氤氲出来,萦绕了商邵的呼吸。
他沉沉看她两眼,修长的手十分自然地伸进她颈间,帮她把头发拨散开。
在她的指下,应隐的身体顷刻间僵住。
她只感到他的指腹从她颈侧与下颌角间擦过,温温热,掌心有薄茧,指腹抬离时,衬衣袖口的香水与烟草味由近至远,清风般地落。
商邵垂眸看了眼指尖的湿意,继而伸给她看,冷淡而探究地问:“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不喜欢这种被沾湿的感觉,他抖开一旁餐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继而半眯着眼,将应隐自上而下看了一遍。
“里面没穿衣服?他直接问。
“穿了!应隐一个激灵超级大声,又凭着过人的演技坦然下来:“穿了穿了肯定穿了……谁会不穿衣服出门?
商邵点点头,“那就脱了,别闷出病。
欧洲正值入冬,他是知道那里的冬天有多冷的,在飞机上捂这么热,落地后再受寒,很有可能感冒。
笔电中,研发团队的汇报正至关键处,他的神思回到会议中,两指夹着她的蝴蝶结腰带,十分顺手地将其抽开了。
蝴蝶结一散,垂感极好的驼色羊绒大衣,因为地心引力而从应隐的腿上垂落。
她的半透明衬裙。她极长的吊带。她奶油色的蕾丝胸衣只够包住一半。
两人都是呼吸凝滞,应隐猝不及防,傻傻的什么反应都做不出,只知道涨红着脸不可思议地看他,一双眼睛湿意浓,不知道是情急、羞恼还是惊惶。
虽然“非
礼勿视”刻进教养但商邵的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停留了两秒。
是真的热了一路所以应隐不仅脖子出汗胸间凝脂也闷得粉红一片细细的薄汗沿着曲线滑下没入v字的深沟间。
应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早上一早就出门试一天的衣服下了班又决定去做spa所以只想着怎么方便……而且……”
“怪我。”商邵止住了她的自省。
声音微妙地哑但语气还是很沉稳。
“是我不好。”
他的目光波澜不惊给足了应隐安全感
应隐确实有一堆睡衣高支棉的桑蚕丝的乔其纱的五颜六色塞满一整个柜子没会客安排时在家里和酒店就只穿睡衣活动。
“睡衣舒服。”她心虚地回。
商邵静静看她:“舒服到让你总穿着睡衣给别人开门?”
他翻旧账应隐却不认垂眸看着他眼小声地辩解清白:“没有总是也没有别人是商先生总是……”
商邵呼吸凝滞住圈着她的手几乎就要用力要将她既迫不及待地按倒在怀中。
但他克制住了。
过了两秒他压抑着深深地从鼻息中舒出滚烫的一线哑声问:“让人给你拿一张披肩好不好?”
应隐“嗯”一声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她点点头从商邵怀里起身。
商邵过了会儿才按下服务铃空姐给应隐翻出披肩暗红色的跟他放在车里的一样。
她特意走到商邵身后才脱了大衣继而将披肩展开。
太小了。只能勉勉强强到腿根但好歹要紧处都遮严实了。
她裹好在商邵身后的沙发中安安静静地窝下顺手取了本时尚杂志。
时尚杂志没什么好看的应隐闭起眼就想起各种塑料亲热假模假样的寒暄和夸赞她看得心不在焉耳边听着商邵跟高管的沟通。他团队里有外国人全英文汇报商务和专业词汇太多应隐只能听懂一半。
汇报间隙商邵问了几个问题应隐听着他匀缓、沉稳、慢条斯理的英文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语调上的高贵。
等商邵开完了四十
分钟的会议应隐的杂志才看了两页。
空姐是算好时间进来的给他倒了杯威士忌加了双倍的冰块。离开时心里还在纳罕应隐都脱成这样了她以为邵董会搂她在怀一边漫不经心地玩着她的身体一边听报告呢。
怎么这么正经?竟然还是分开坐的。
商邵有些疲倦地拧了拧领带起身散心时看到应隐目不转睛地盯着杂志
应隐一米六八但身材比例极好蜂腰长腿四个字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蜷在沙发里时她一双长腿屈膝并着被暗红色的羊绒一衬白得晃眼。
忙碌了一天的大脑快脱轨商邵鬼使神差地想不知道跟身下的高级真皮沙发比起来哪一种手感更好?
他平静地将眼眸撇开一口冰威士忌喝得欲盖弥彰。
应隐把杂志一合下巴搭在书页脊缝上:“商先生。”
商邵冷淡地“嗯”一声。
“你去欧洲开什么会?”
“一个全球性的能源峰会。”
“去几天?”
“三天两晚。”
应隐算了算回来后再过三天才是时尚大典还行行程不算赶她还能倒时差。
商邵不动声色地问她:“你有工作?”
“你现在问多少有点来不及了。”
商邵笑了笑:“确实很不尊重你。”
“我跟你说过的有两个晚宴然后有几个电影节。
商邵在她对面坐下:“走红毯么?”
“嗯。”
“上次香槟色的那个不错。”商邵轻描淡写地提。
应隐笑起来:“那个是问品牌借的穿过一次不能再穿第二次了。”
“跟我吃晚饭的那条也可以。”
应隐更笑怀里抱着杂志:“那个不行那个是我自己买的才几千块。”
商邵这才水到渠成地问:“那红毯的礼服你准备得怎么样?”
“没什么怎么样已经选好了。”应隐不跟他诉苦。
她知道她说了商邵多半会给她解决。
她也怕她说了商邵不给她解决。
她不知道这其实是商邵给她的机会。
他可以帮她也可以装不知
道,一切取决于应隐自己。就在刚刚,他给过机会,漫不经心,不动声色,申引着话题,好让她顺理成章地开口,而不必承受突兀和难堪。
但应隐拒绝他,这份拒绝中,有着不输于他的云淡风轻。
深色贵重的雀眼纹实木餐台面上,发出了一声轻磕脆响,是商邵放下了威士忌杯。他居高临下,目光的审视毫无折衷:“你没有任何难处,是么?”
应隐心里颤了一下。这句质疑,几乎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知道。
他知道她有难处。
应隐沉默片刻,仰起脸望他,反而扬唇笑道:“有又怎么样呢?”
“这取决于,你想怎么样。”
“商先生难道一定会帮我么?”应隐目光深深地与他对视。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会不会。”
“如果你不会,我说了也没用,给你当故事听么?”
商邵的眉心一滑而过不耐,很短暂。他回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深沉地看了应隐数秒,“一定不说,不求?”
“商先生不是说很会尊重人么?为什么要再三追问?”应隐抿一抿唇,虽然是仰望,但颈项修长似天鹅。
她说:“我已经推辞过了,不止一次。”
商邵点点头,淡漠的一道命令:“站起来。”
应隐起身,知道自己又拂他的意惹他不高兴,笑了笑,当开玩笑般:“我扫你兴了,你会不会把我从飞机上扔下去——”
下一秒,披肩从她眼前扬起,又垂落下。
它被攥在商邵手中,拖着地,带着她身体的余温。
应隐猝不及防,一双手条件反射地交捂住胸,长腿紧紧并着:“商先生?你干什么!”
她声音里有不明显的颤抖,嗓子吞咽了一下,惊惶而不确定地望着商邵。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看向她的目光中,没有丝毫旖旎、暧昧或垂涎。
她那么美丽纤细丰腴,但他只是冷冰冰地看着,目光居高临下,尖锐地穿透她的□□,如一种细究的审视。
“既然你一定要在我面前这么骄傲。”商邵淡淡地开口:“那就这么待着吧。”
他当初说得对,「应小姐,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是勾引不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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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确实勾引不到他,已经如此透明了,身体每一处都勾着别人的欲,偏偏他无动于衷。
虽然穿着内衣物、穿着衬裙,但应隐分明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穿。羞辱和难堪让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一阵一阵,从身体深处渗出来。
她微微垂下脸,跟自己笑了笑,继而轻声问:“一定要这样吗?
商邵没回答她,半倚着餐吧台,摸出烟盒。
应隐静了两秒,捂着胸的手放了下来,安顺地垂放到身体两侧。
渐渐的,她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变得挺直,平直单薄的肩膀舒展着,从脚后跟到小腿肚到脊柱线,绷成了倔强的一道警卫线。
她明白了,他要用这么彻底的方式打碎她在他面前的骄傲。
但她偏不。
她反而站得昂首挺胸,不躲,不避,不羞耻,下巴微抬,目光清明沉着,唇倔强抿着,一声不吭,脸上挂笑,毫无顾忌地展示自己的身体。
像十六岁那年,她谎报年龄,去走那场泳衣秀。
她的骄傲无非是在那一个下午摔碎的,后来又重拾起,缝得紧紧的。
他想釜底抽薪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让她放弃那些多余的骄傲。但他不明白,她怎么敢。-
商邵自始至终没看她。机上没了约束,他不知抽了几根烟,后来呛得难受,止不住地咳。
空姐进来过几次,晚餐,宵夜,早餐,新鲜冰镇的水果,黑珍珠的海鲜,米其林的料理,倒酒,添水,泡茶,一桶一桶的冰块,一坯一坯的烟灰,临走时,默不作声地在他的桌上留下一盒新的烟。
她呼吸也不敢太用力,手脚轻轻,不知这两人在对峙着什么,也不知道谁是赢家,谁是输的。
因为邵董很少对下面人发脾气,凌晨最后一次服务时,空姐终于大着胆子脚步停留,问应隐:“应小姐要不要吃点什么?
她知道商邵什么也没吃,但应隐呢?也许她饿了,只是拉不下脸吃,需要人软言软声地哄一哄,给一层台阶。
商邵背对着两人,两秒后,空姐没等到应隐地回答,只听见他声音极冷地命令一声:“下去。
长途飞行折磨人,湾流的双人电动沙发原本是可以放平了的,这样就成了双人床。不过漫长的十几个
小时中好像谁都没合眼。
一个公务繁忙电话不停透明水杯里盛满冰块冰水一杯杯地喝嗓子冒烟通讯录里的都挨了他一顿批。
一个站累了坐坐久了站不找娱乐脑子里尽数背着台词记得什么来什么二三十部大混剪
飞机落地德国入了冬风雪弥漫舷窗。
公务机有专门的停机坪和接送车辆。黑色商务车静静在鹅毛大雪中滑停不一时车顶就积满了雪挡风玻璃前的雨刷静谧地转着车内暖气倒是足司机一身制服严谨板正紧盯着这架湾流G550的舷梯。
好半时也没有人下来。
应隐不穿衣服站累了也坐累了腿骨僵直着弯一下隐隐作痛。
“你一定要这样。”这次轮到商邵问。
“我不知好歹不吃敬酒忤逆了你让你扫了兴商先生要惩罚我**我都是应该的。”
“你还是不肯说。”
应隐笑笑。这一丝笑不那么倔犟甚至温和。她心平静气地说:“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不习惯张开腿要好处。”
“应隐。”
空姐已经打开舱门风一下子涌入夹着雪卷起商邵的领带和应隐的衬裙。她的乔其纱衬裙在风中莲叶般飘着。
商邵在这阵风雪中也沉静地说:“没有人要你张开腿。”
“你不要?”应隐望他径直问。
她好像在问张开腿又似乎在问别的。
空姐默不作声地倚着车门看见地勤取了行李冒雪踩着舷梯下去。
她走之前都没听到商邵的声音。
现在不要将来也不要么?
不知道商先生怎么回答的空姐想。
接了行李她噔噔噔几步跑回来又冲商务车里的司机打手势意思是让他稍安勿躁。进了机舱乍暖还寒她哆哆嗦嗦地蹲下身拉开自己预备代购奢侈品的行李箱从中取了件羽绒服出来。
商先生真是这趟飞行安排得极赶前些天听说峰会不去了抽不出时间早上又说要去机组人仰马翻机长从邻市停了休假开车回来。
他是大老板说走就走也不用收拾行李到了地方总有人妥帖地安排好一切。
如此鹅毛大雪空姐默默地抖开羽绒服心想就只有她这件能暖一暖那位应小姐了。
折了羽绒服在臂弯
她是没想到两人好像又吵起来了。她眼前的男人西服领带尽数翻飞熬了一夜的脸有些苍白疲倦但似乎又动了怒不耐烦地把烟捻灭在烟灰缸里。
应隐转身不拿大衣也不拿披肩一头长发被舱门口的风吹得往后黑色浪似的翻滚。
她被风吹得不稳赤条条的手臂扶住门框回过头再度看了商邵一眼。
商邵抬眸看着她。
她苍白得几乎要消融在这场大雪中。
“商先生不要就算了给我买一百条高定我感恩戴德年年为你诵经祈福点一整个大雄宝殿的长明灯。”
空姐要出声提醒她脚下地滑却发现她连鞋都没穿。下一秒手中羽绒服蓦然被抽走。
商邵抖开衣服裹上应隐就势将她打横抱起。
黑色羽绒服掩着她雪白倔犟的脸。
抿得紧紧的唇瞪得大大的眼。
商邵抱紧了她顶风走入雪中:“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