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们齐心修复龙蘅心脉，灵光泛起涟漪，她躺在玉床上紧闭双眼，面色惨白，灵魂体反复拉扯，他们不断施加灵力才能让它回归本体。


    众人冷汗直流，神情肃穆，过去半个时辰，仍不见好转。


    伍刚嘴上大骂:“老匹夫，我灭他全族。”手里不停输送灵力。


    从龙蘅体内逼出数根淬毒银针，他怒不可遏，竟敢用腌臜手段暗害族长，心想，死也太便宜他了，应该抓回龙渊慢慢折磨至死。


    龙澍顿感不妙:“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商黎，速去边关请老族长回渊。”


    蛟厉是老族长的前锋，两人相伴多年，知己知彼，或许他能解族长体内的毒。


    族长的话在脑海中响起，商黎第一次违抗族长命令，没有丝毫犹豫往边关方向赶去，在他心里，没有什么事能比族长的性命还要重要。


    路上撞见匆匆赶来的凌渊和药王，他拽住商黎的胳膊:“你去哪儿？”


    “请老族长回渊。”商黎甩开他的手。


    药王骇然失色，连龙族长老都束手无策，难怪凌少主会不惜一切代价带走他。


    凌渊拦住他:“别惊动老族长，先带药王去后山。”若老族长从边关赶回来，所有人都会知道阿蘅中毒不浅，已回力乏天，这不是阿蘅想要看到的结果。


    商黎犹豫不决，药王硬拽他回去，“听凌少主的话。”


    长老们听到门外的动静，齐刷刷地盯着门口，老族长这么快就到了？


    门打开才发现是药王，伍刚二话没说，揪着他的衣领直接拽到玉床边，声音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族长的毒，你能不能解？”现在只能寄望于他。


    药王探查她体内的毒素，取出一枚银针，用手一捻，看到冒着黑气的毒血，扎破自己的手指，使毒素流转在他体内，以身试毒。


    药王极力稳住心神:“此毒融合蛟厉的骨血，非同一般。”蛟厉的毒术冠绝天下，与当年的圣女不遑多让。


    伍刚心情烦闷，“你就说能不能解？”音量不自觉地拔高几度。


    看到凌渊身边的商黎，怒吼:“你怎么还不去！”延误生机，他负得了责吗？


    宁心拍一拍他的后背，安抚他:“别着急，先让药王试一试。”眼神示意商黎别往心里去。


    别看伍长老外表冷硬，但内心柔软，早就视族长为孙女，每次暗线传回的消息，他都要第一个知道。


    听到族长要选佩剑，不惜从其他氏族手中抢东西，也要博她一笑。


    商黎掩住自责的情绪，垂眸不语，是他没有保护好族长。


    药王不敢保证，需要给他几日时间研制出解药，但龙族长情况危急，没剩多少时间。


    他灵光一闪，想起龙族长栽种的七彩莲，素有清心解毒的功效，“先送她去后院莲池抑制体内的毒素，待我想想办法。”他一定能解此毒。


    龙澍弯腰抱她入怀，发现她脆如薄纸，不敢太用力，小心翼翼地抱她去莲池。


    莲池中的七彩莲开得正艳，莲花随风摇曳，散发阵阵清香，龙澍单手布下法阵，接着缓缓送入阵眼。


    龙蘅漂浮在莲池上空，四面八方的精魄涌入她的体内，帮她控制住体内的毒素。


    他们回头盯着药王，他寒毛直立，冷汗直流，“留一位长老护法便可。”全留在这，只会徒增烦恼。


    长老们争先恐后，抢着要为龙蘅护法。


    龙澍站出来，安排下去，“我擅长布阵，随时能调整法阵，宁心回秘阁找修复心脉之法，伍刚回去调息，明日来接替我的位置。”


    解毒前，不能中断维持法阵的灵力，还有一场持久战在等着他们。


    他们对视一眼，按他说的做，转身回后山，各司其职。


    龙澍飞到龙蘅身旁，盘膝而坐，用自身灵力维持法阵运转。


    药王取出自己的血，寻找解毒之法。


    凌渊不敢停留，回朱雀谷寻求帮助，祖父有天眼，一定能帮得上忙。


    商黎束手无策，人人都能为族长做事，唯独他，什么都做不了。


    药王不忍心，冲他招招手:“商统领，解毒药材都写在信里，你帮我送去药王谷，顺便带我的弟子来后山帮忙。”自己指名要首席弟子，看到信，他知道该怎么做。


    商黎接过信，原地消失。


    药王遍查医术，心里为她祈祷，龙族长撑住，他马上就能研制出解药。


    颜氏子弟收到信，片刻不敢耽搁，收集信里所有的药材，还不忘带上灵丹妙药跟着商黎去龙渊帮忙。


    药王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把整个秘药阁都搬过来了。


    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取药材，研磨，炼药，动作一气呵成，他先试药，若有效果再喂她服下，但她毫无起色。


    药王猜测她服药已久，中毒太深，必须加大药量，强行喂她服下，一天过去，犹如石沉大海，看不到复生希望。


    商黎浑身血污，纹丝不动，任谁劝都不肯回去，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眼神空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族长不能死。


    脑海里闪现父亲在年幼时对他提过一个秘法，名曰生死契，顾名思义与契主缔结契约，同担生死。


    生死契是商氏高阶秘技，只能用于同族同源之力的人身上，为守护龙族家主而存在。


    龙族征战四方，历任家主受伤无数，近卫跟着他们本就在生死边缘徘徊，用此秘法，无疑是加快他们的死亡进程。


    家主不肯用，此秘法渐渐被人遗忘，他从未修习过，更不知道如何开启。


    今日护法的是宁心长老，她熟知龙族秘法，一定能助他结生死契。


    商黎飞到宁心身旁，下定决心说:“长老，我要和族长结生死契。”


    宁心脱口而出:“不行。”


    商黎态度坚决:“我要结生死契。”


    宁心劝他冷静下来，“你明白什么是生死契吗？”双指在他眉心一点，注入一丝灵力，让他清醒过来。


    生死契虽同担生死，但只对契主有用，若契约者受伤，契主则无法感同身受，宛如一个移动血包。


    商黎只恨结契太晚，应该在成为族长侍卫的那一天，缔结生死契，他不想再等:“我要结。”


    宁心提醒他:“族长不会同意。”商黎在她心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若她知晓其中奥秘，绝不会允许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不要让她知道。”


    宁心犹豫不决，迟迟没有行动。


    商黎催促她:“我是族长侍卫，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替她去死，宁心长老，求你帮我。”两天过去，族长毫无起色，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他不要族长死。


    他答应过族长会永远保护她。


    宁心沉默不语，望着族长毫无血色的脸，心生动摇，她遍查古籍，照着修复心脉的办法做，但就是治不好族长。


    现在他们除了续命，别无他法，长此以往，他们都会耗死在这里。


    商黎扶住她的肩膀:“宁心长老，我心甘情愿，求你，帮帮我。”他要族长醒过来。


    在他再三坚持下，宁心松口答应，“好。”


    宁心在隔绝莲池气息的法阵内，施加一层保护罩，单独开辟出一个空间，隐藏他们的行踪。商黎躺在龙蘅身边，闭上眼睛，他准备好了。


    宁心双手捻诀，取用花瓣划破两人的胳膊，鲜血缓缓从身体里涌出，周边涌现出金色符文，与血液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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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黎眉宇间渐渐浮现痛苦之色，身体不断遭受重创，感受到龙蘅的痛楚，仿佛整个人被打碎重组，他攥紧拳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砰”一声，嘈杂声消失，一道符文没入商黎的额间，化为虚无。


    宁心长舒一口气，契约成了，她扶商黎坐起来，担心道:“还好吗？”


    商黎强忍着痛:“族长怎么样？”


    宁心用灵力探查到族长的心脉正在自动修复，虽进程缓慢，但总算挺过这一关，“只要清理完体内的残毒，族长便能醒来。”


    商黎欣然一笑，握着龙蘅的手:“可以送族长回小院疗伤吗？”脱离七彩莲的精魄才算真正的相安无事。


    “可以。”


    商黎弯腰抱龙蘅入怀，待她如珍宝，不放心地叮嘱道:“长老，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尤其不要告诉族长。”若族长知道，一定会怪他自作主张，一气之下，还会赶走他。


    “好。”


    商黎勉强站稳，抱着龙蘅的手在发抖，一鼓作气抱她回小院养伤。


    药王明白过来，他们采用不被外人所知的秘法救龙族长，现下成了，自然不用莲池温养，龙族长，活下来了。


    商黎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床上，盖好锦被，踉跄起身，回到自己的屋内，五脏六腑俱焚，筋脉爆裂开来，他靠着门缓缓坐下，吐出血来，此次损失了几百年的修为。


    他全然不顾，暗自窃喜，用几百年的修为换族长平安，值了。


    当龙族一行人回龙渊，得知族长安然无恙的消息时，喜不自胜，来不及换衣服，直奔小院探望龙蘅。


    小院里弥漫着药香，梵天询问，“族长，醒了吗？”为何没见她的身影。


    商黎摇头，蛟厉的毒太霸道，五日过去，体内的余毒依旧未清，不知何时才能醒，低头为龙蘅熬药，咳嗽不止。


    药王端来药，“快喝，否则龙族长醒来会怪我没照顾好你。”莫名损失几百年灵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杀的蛟厉。


    商黎囫囵喝完，放在一边，继续熬药。


    颜汐扑过来抱住药王，红着眼睛:“父亲。”第一次发现她对龙蘅的依赖，远超父亲。


    药王安慰她:“放心，龙族长没事。”


    院子瞬间人满为患，丹朱赶他们出去，“走走走，族长需要静养，都给我出去。”双眼哭得红肿，如果不是商黎抱族长回小院，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族长命悬一线，自己差点见不到她最后一面。


    龙元峥在商队中没有看到妹妹的身影，才得知她受伤的消息，推开房门的一瞬间，看到妹妹妹宁静的模样，陡生寒意，回到父母阵亡的那一天，轰然倒地，质问商黎:“为什么不告诉我？”


    商黎回答:“族长说不能声张。”


    龙元峥爬到她的床边，抚摸她的脸颊，不禁后怕，“她会醒过来的，对吗？”祖孙三个，缺一不可，他不能再失去妹妹。


    商黎笃定:“会。”族长，快醒过来吧，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龙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哭声，她侧头一看，是颜汐在哭，嘴唇微启，气若游丝，“颜小姐，凌渊又欺负你了？”


    颜汐愕然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看错，顾不上回答她，推开门大喊，“龙族长醒了。”


    他们立马扔掉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儿全涌进房内，瞬间塞满整间屋子。


    龙蘅看到一张张眼下乌青的脸庞，嘴角微微上扬，“放心吧，我没死。”


    龙川紧绷的弦一断，哇哇大哭:“族长，你终于醒了。”


    其他人跟着抹眼泪，本该是高兴的事，却莫名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