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吱呀一声开门声，面对镜子的人迟钝的回过神来。


    “请您洗漱好后，随我一同前去后院。”


    说话的人紧抿着唇，快速说完后又有些拘谨的低头。夏油杰斜眼看去，对那个粉色短头发、不断扯着衣袖的青年多看了两眼。


    那人一副很“心虚”的反应，态度也很很不自然，视线不小心对上后，门口的人又刻意移开视线。


    夏油杰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现在更多的注意力落在面前的镜子上。


    镜子里是一张略显成熟的脸，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虽然是自己熟悉的脸，但等比放大的五官还是有些陌生。


    对内里只有十七岁的少年而言是这样的。


    现在游戏的建模这么逼真吗，夏油杰在心里嘀咕着，为这个游戏的精细而感叹。


    水珠滑过脸颊的触感、木屐踩过地板的细微声响，视觉和听觉都是真实的反馈，让人有一种是现实世界的感觉。


    不愧是好评无数的沉浸式游戏。


    意识到自己身处游戏中时，对于游戏里的建模是自己的脸这件事，夏油杰便没有那么惊讶了。接下来按照门外人的提醒，他要去见到这次的主要攻略角色。


    带路的人起先很沉默，不过临近院子时又小声提醒，让身后的人不要紧张，说不会有人为难他。


    “你需要让神子熟悉你的存在，而后在他启蒙后担任传授知识的职务。”粉色头发的人这样说，他的脸色有一道细细的疤痕，“咳咳，这样说的话能听懂吗。”


    除了一开始的疏离外，那人之后更多表露的是善意。但那双皱紧的眉，也暴露出他紧张担忧的情绪。


    “你叫什么名字。”夏油杰主动询问。


    他觉得那不像是一个简单的npc，那样生动的表情、欲言又止的神色，感觉细问之下能发掘新的剧情。


    “虎……不不，我只是一个带路的人。”那人话说道一半突然戛然而止，随后好像是被提醒了一般猛猛摇头。


    【只是一个npc而已。】机械的声音响起，【不必在意。】


    说话的是“系统”，它自称X会恰到好处的开口指点。不过在脑子里听到其他声音有点奇怪，夏油杰还未完全适应。


    ————


    弯弯绕绕走了很久后，两人终于来到一个院子，院子里正对着一扇纸门，而偌大的房间也随着纸门的推开，完全展现在面前。


    里面很干净整洁，就是有些空旷的过分。


    而里面唯一的东西，就是正中央的一个襁褓。看着就柔软的小被褥堆出一个形状，从头顶的天花板上垂下落地的薄纱，将那团被子虚虚罩了起来。


    “请您待在悟少爷的身边，但不要过分靠近。”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提醒，她略一点头算是打招呼，“能得到家主信任的您，一定是少有的强者，但照顾一个孩子属实需要小心，劳烦你配合了。”


    还算礼貌的开场白，夏油杰站在门口仔细观察。他其实并没有带过孩子，但很显然这次的孩子是不同的。


    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五条家的老宅。


    没有游戏的介绍，也没有任务的指引，夏油杰有些出神的思考着，突然对纱幔后面的孩子起了一些好奇。


    六眼的神子、五条悟，正是他这次的攻略目标。作为一个普通人，夏油杰并没有接触过类似的攻略游戏。


    虽然宣传是开放、自由度极高的游戏，但对于主线是养孩子这点，觉得自身有些孤陋寡闻的夏油杰，有些难以理解。


    这是一个非科学世界观的世界，因为在初次接触时就知道，在这里拥有咒灵和咒术师这些奇幻的存在。


    自称桃婆婆的妇人短暂的离开，或许是游戏设定如此，夏油杰有了靠近的机会。


    他暂时将桃婆婆的嘱咐抛之脑后，而是做好心理准备走近房间中央。已经初步了解这里的世界观后，他怀疑这个孩子会长得面目狰狞。


    毕竟是未来会毁灭世界的大魔王。


    隔着薄纱看不清楚，只能看到襁褓上浅色的图案。但屏住呼吸伸出手去后，随着帷幔掀开一角，夏油杰又明显感觉到自己呼吸一滞。


    里面躺的确实是一个孩子，看着不过一岁左右，圆润的脸颊陷在包被里，纯白的头发毛茸茸的，闭上的眼睛可以明显观察到，那个孩子的眼睫毛也是白色。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和所想的面目狰狞、长相特殊完全不同。他长得很漂亮，安静睡着的样子可以称得上乖巧。


    “好小……”夏油杰低声呢喃，“真的是他吗。”


    看似自言自语的话在片刻后得到回答，系统X开口：【是啊，毁灭世界的大魔王五条悟，啊——小时候还挺可爱的。】


    虽然是机械的声音，但是夏油杰却从其中听出几分懒散和随意。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被那个孩子吸引，转而撑着膝盖跪坐下去。


    六眼的持有者五条悟，会在日后成为毁灭世界的大魔王，不过现在他只是一个正在装睡的孩子而已。


    从呼吸的幅度可以判断出，这个孩子是清醒着的。但是他依旧闭着眼睛，手指蜷缩着贴在脸颊边。


    他对外面发生了什么并不感兴趣，沉稳的样子根本就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夏油杰伸出手去，完全忘记了桃婆婆离开前的话。他像之前逗弄领居家孩子那样，戳了戳五条悟那圆润的脸颊。


    在不厌其烦的骚扰下，那孩子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但依旧闭着眼睛不想搭理身边人。


    【我的任务是攻略这个小家伙？】夏油杰在心里发问，【要从小培养，让他放弃毁灭世界？】


    这样的套路好像很常见，虽然他并没有接触过，但是类似的漫画和小说还是听说过的。


    要通过各种攻略的方式，让黑化的反派从小改变态度，也就是所谓的“感化”。


    【这游戏好像有些无聊。】他不遗余力的吐槽，【如果真的确定五条悟日后会毁灭世界，那趁他还小排除隐患不就好了。】


    X沉默了，它好像正在费力思考，良久后才给出回答：【不行的吧，他死了世界就不存在了。】


    【好像也是，毕竟是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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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重要角色。】夏油杰伸出两指，捏了捏五条悟的脸颊，【不过他看着很乖，真的要下手也是不忍心的吧。】


    【没想到你背地里会有这样邪恶的想法。】X古井无波的声音里，听出几分感概的意味，【夏油，是你的话说不定能做到。】


    【做到什么？对了，我好像没告诉你我叫什么吧。】


    X没有回答，它只有偶尔会透露一些和系统身份不同的人性。所以偶尔的装傻充愣，也是一种好的逃避方法。


    耳边是安静在蔓延，狭长的眼睛半眯着，夏油杰心中多出几个怀疑，但很快注意力又被面前人吸引。


    ——


    不堪其扰的孩子总算是睁开了眼睛，于是对视上的那瞬间，夏油杰感觉呼吸也随之停滞。


    那是一双苍蓝色的眼睛，像是质感和颜色都上佳的宝石，但比起冰冷无生命的石头，它又多出几分温润感觉。


    水润的眼睛瞪大，或许是从未被如此对待过，那个孩子罕见地有了反抗。握紧成拳的小手挥动，然后被轻易躲开。


    看着那被捏红的脸颊，夏油杰收回手有些心虚。


    “你不是醒着吗，大白天的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他一边说，一边又伸手去逗弄，“五条悟、五条悟啊……那就叫你悟吧。”


    或许是因为听到那个名字，襁褓里的孩子有了反应。他伸手抓住了眼前晃悠的手指，动作果断像是早有预判。


    夏油杰并没有急着将手指抽出，他只是轻笑一声感叹：“力气还挺大。”


    “是啊，真的好小。”一个声音赞同道，“大白天的睡觉很浪费时间，不过小孩子是不是觉更多？”


    开口的是那个带路的粉发青年，夏油杰本以为他离开了，没想到在没注意的时候，那人居然已经跪坐到旁边。


    “是吗？你养过孩子吗。”夏油杰不着痕迹的抬头询问，他打量着那张满是好奇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他又问出一样的问题，这次是因为很清楚这个人绝对不是“NPC”。


    粉色头发的青年面带善意的微笑，他也认真看着那个孩子，闻言纠结又疑惑的开口：“说起来也奇怪，能和他靠这么近，你肯定是认识五条老师的吧，我怎么不认识你？”


    “五条老师？”


    被提醒的人睁大眼睛像是被吓到，随后捂紧嘴不断摇头：“这、这好像是不能说的吧？”


    说完他又仔细观察那个孩子的表情，见那张小脸上没有特别的反应，他才像是如负重释。


    【这个笨蛋……】X的声音多出一些无奈，【就知道他靠不住。】


    对于X的反应和这个不知名的“NPC”，夏油杰更好奇了，他若有所思的点头：“你的意思是，我可能认识他？五条悟——我应该认识吗。”


    两人对上视线，一个审问一个心虚，在挺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X催促着：【快点把他放下，桃婆婆要回来了。】


    夏油杰并没有这样去做，他只是盯着面前局促的人，问出了那个猜测。


    “你——也是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