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天里夏油杰才从桃婆婆的嘴里得知，他们的小少爷从小就很乖巧不哭不闹。


    虽然稍微猜测就知道，乖巧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六眼的负担，不断超负荷运转的头脑，怕是让这么点大的孩子没有精力哭闹。


    但是刚入夜这个说法就推翻了。


    点着灯的长廊上有人看守，但再往前进了拱门到达内院，周围的人就肉眼可见的少了。


    房间里只有一个端着水盆的侍女和桃婆婆，后者熟练地拧干手里的毛巾，然后头也不抬的说道：“倒不知道家主选择你是错误还是正确，他之前可从未这样闹过。”


    夏油杰觉得小孩子哭闹很正常，但房间里很安静并没有哭声，只有难受的哼唧声不时传出。


    他走上前看到一张憋红的小脸，一双小手在毫无规章的挥动，想要抓走盖在眼睛上的布。


    “发烧了？”夏油杰很自然的也跪坐下去，他没有急着伸手，只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桃婆婆，“是因为六眼的原因吗，要做些什么。”


    服侍的人都很有经验，所以对此并不意外。桃婆婆挑眉：“看来让你学习还是有用的，你觉得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黑发的青年紧紧盯着孩子，半响后冷不丁的回答：“我觉得你们应该抱抱他。”


    “他很难受不是吗。”夏油杰指出，“如果说平常还好，这种特殊时候难道不应该也特殊对待？”


    “没有你出格的举动，少爷恐怕也不会遭受这样的磨难。”


    这话犀利但也没说错，不过在桃婆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下，夏油杰又成为了人形摇篮。


    在今天前他从未有过抱孩子的经验，所以只能在婆婆的指导下，一次次笨拙的调整姿势。


    被抱起来的孩子确实安静下来，因为眼睛被遮盖住，所以夏油杰的目光落在那蓬松的白色短发上。


    那张小脸滚烫，然后无意识的埋进他怀中，乱挥舞的手也用被子掖住，于是短暂停歇的抱怨哼声又响起来。


    夏油杰是没有亲自上手的经验，但好歹也见过其他人哄孩子的场景。他学着那些母亲的样子，轻拍着被子的一侧。


    黑色的长发自然垂落，无师自通的年轻人哼着没有规律的调子。


    桃婆婆还是没有阻止这样出格的行为，她并不看好这个年轻人，觉得后者莽撞又没有规矩。


    ————


    从那天起，夏油杰莫名其妙解锁新的技能。他觉得这不是一个拯救世界的游戏，反倒像是养成游戏。


    他主动要了一些书，当然不再是枯燥无味的老书，而是一些配有精美插图的——“育儿百科”。


    日子还算悠闲，带一个不会哭闹的孩子很省事。所以他日常除了和X偶尔交流外，就是琢磨着正常孩子应该有的行为和举动。


    一岁多的孩子，应该已经学会走路说话才对，但时常躺着不动的小悟，不知道是应付六眼的负担没有多余的精力，还是根本就没人教他这些，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尝试过自己站起来。


    所以挑了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夏油杰极其自然的忽视另一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将小悟直接拎到地板上。


    当然是挑管事的桃婆婆不在的时候。


    脱离柔软的被子，白发的孩子只穿着宽松的和服，手脚的皮肤直接贴着地板。


    “走、走走试试。”夏油杰也不管这样大的孩子能不能听懂，他一手拿着一本摊开的书，一边鼓励的点头，“总是躺着不动，是很容易变成傻瓜的。”


    趴在地上的小悟没有抗议，他手脚并用的撑着地板，然后颤颤巍巍的撅起屁股。然后在期待的注视下，他一个用力头顶地板翻了个跟斗。


    “噗，做不到吗。”


    再次尝试的孩子先是坐在地板上，他紧紧盯着面前的人，脸上是严肃的表情。


    小悟不像寻常孩子那样活泼，他时常会半闭着眼睛和走神一样静静呆着。夏油杰摸着下巴一番思考，在内心想着面前的孩子会坚持多久然后放弃。


    一大一小僵持了片刻，最后夏油杰还是主动伸出手去，他长手一伸递出一根手指，引导着小悟抓住。


    在拉扯的力道牵引下，坐着不动的小悟成功站了起来。他新奇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丫，而等反应过来时，眯眼笑着的人已经恶趣味的抽回手指。


    夏油杰托着下巴想小悟会走过来，还是又一屁股坐下。在他的注视下抓了抓手的孩子，居然十分平稳的站在原地。


    “过来。”


    在勾了勾手指想将人引过来后，夏油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对劲。


    【你逗狗呢。】X恰到好处的补充，【这个时候应该还有嘬嘬嘬。】


    “咳咳。”夏油杰咳嗽一声，转而张开双手，“小悟，过来。”


    他的话刚说完，直愣愣站着的孩子就迈动步子，起先摇摇晃晃的并不稳当，但很快像是找到诀窍，小悟迈着着急的脚步，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去。


    在那个小身影投入怀抱前，夏油杰眼疾手快的拎住小悟的衣领，一伸手又将人拎到原来的位置。


    那双圆滚滚的蓝色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疑惑，在一次次靠近、被拉开的过程里，一大一小玩得乐此不疲。


    而这时一声幽幽的话，从两人背后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简单的一句话让原本笑容满面的夏油杰，在一眨眼的时间里浑身僵硬，他目移注意到那张面带皱纹的笑脸。


    虽然是笑脸，但是笑意不达眼底。


    在头脑转动思考出对策前，夏油杰身体的反应更快。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撑着地板调转方向，随后两只手将小悟拎起来站定。


    “哈哈哈，婆婆你看他会走路了，学的很快呢。”夏油杰挂着干巴巴的笑容，从后背推了推小悟示意他走两步。


    小悟在关键时候掉链子，这次他一点也不配合，反倒是一屁股往后一坐。


    “咳咳。”


    “呵呵。”桃婆婆冷笑出声，“也就你敢这样玩他了。”


    在她、又或者说五条家大多数人的眼里，六眼的神子根本不需要教导这些简单的事情。走路也好说话也好，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自然而然的学会。


    “不要和一个孩子那样幼稚。”桃婆婆最后评价，“我现在很怀疑你的年纪了。”


    黑发的青年看着很年轻，心态也宛如少年那样散漫幼稚。换作别的地方她还能夸一句年轻就是好，但是在这里、在五条家，需要的是沉稳又可靠的人。


    ——————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晒得人有些昏昏欲睡。


    夏油杰已经很努力的保持清醒，但随着一声哈欠瞌睡虫好像被勾了起来。


    榻榻米的矮桌上摆着不少摊开的书，他撑着下巴半眯着眼睛，余光看到了满地乱爬的孩子。


    小悟很快便掌握走路的诀窍，不过走得快了就容易摇摇脑袋又跌坐下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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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他更喜欢在地板上来去自如的爬。


    虽然桃婆婆和院子里的大家，在照顾小悟上总是小心翼翼，但是从夏油杰来到院子里的那天起，一些默认的规矩好像被接二连三的打破。


    在不接触太多信息的情况下，小悟也是一个健康的孩子。除了偶尔走神看着有些呆外，更多时候也和其他孩子一样，有着旺盛的好奇心。


    所以在桃婆婆看不到的地方，夏油杰都是让他自己折腾。


    随着一页书翻过去，满地爬的孩子熟练的将下巴垫在夏油杰膝盖上。小悟手上力气不小，扯着下垂和服的袖子，就成功爬上后者的肩膀。


    夏油杰伸手托着那快要凑到脸上的屁股，专心看书的同时又在心里沟通。


    【我不会要一直这样吧，带孩子很无聊的。】


    院子里没有人能够沟通，和孩子说话根本就是自言自语。夏油杰觉得纳闷又枯燥，所以很多时候会主动找系统聊天。


    虽然自称是智能系统，但是X不是时时刻刻在线，它偶尔像是在思考那般，在长久的停顿后才给出回答。


    今天它回答的倒是很快，机械的声音带上调侃的意味：【我可一点都看不出来，你不是挺喜欢带孩子的。】


    【那其他玩家呢？他们是怎么做的。】


    问到这个问题，X好像是卡壳了，许久它模糊不清的回应：【没有其他玩家。】


    【那虎杖他们是？】


    从那天的初见好后，虎杖那几人好像是消失了一般，他们本来就是外院不甚重要的手下，所以向婆婆询问也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不必被他们的话和行为影响。】X回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夏油杰感觉到头发被扯紧，他叹息一声把爬到头顶的孩子摘下来。


    他总算是明白了，系统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追问是得不到答案的，所以干脆选择闭嘴。


    带孩子挺无聊的，再加上这个孩子不会哭不会闹，所以逗他很没意思。


    窝在怀里的小悟又安静下来，他扯着夏油杰宽敞的领口，然后又拽着后者的袖子遮住脸。


    【感觉他变得活泼了一点。】X发自内心的感叹，【所以你做的这些是有用的，小悟不是很亲近你吗。】


    【可是攻略进度一点没涨不是吗。】


    夏油杰看着那依旧停在原地的进度条，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来的努力，心中顿时觉得郁闷。


    示好和陪伴都没有用，哪怕小悟一醒来就黏着他，但是攻略的进度一点没涨。


    这果然是养成的游戏。


    【这件事不用操之过急。】X善解人意的安慰，【小悟他只是……还不懂事而已。】


    【等他长大啊——那还有很久很久。】夏油杰垂下头，看着那毛茸茸的头发，随后顺手摸了把。


    X这次没有安慰的话，它可能也在思考当中。不过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不多，推门而入的人带来新的消息。


    “五条家长老有请，还请大人随我们走一趟。”


    门口的人这样开口，夏油杰想起桃婆婆让他不要离开院子的话。


    一直以来只能在院子里活动很无聊，于是带着一些对“新剧情”的期待，夏油杰转头对上那两人的注视。


    压抑许久的反叛心理作祟，虽然可以拒绝但他还是脱下外袍，不动声色的盖住蒲团上躺着的孩子。


    “可以，什么时候。”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