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的灯已经坏了有一周了，沈郗予掏出手机想把手电筒打开，看了一眼右上角低于五的电量，认命地把这破板砖塞回到口袋里，准备摸黑回家。


    出了电梯后到她家门口这段路就没几步，沈郗予刚往前面走了两步，猛地撞上一堵肉墙，沈郗予警惕地往后退，因为太慌张，踉跄了一下，被面前人及时抓住了胳膊，架着她才没摔倒。


    沈郗予再迟钝，这会儿也认出来，这不是别人，是梁骐。


    “你……”


    沈郗予刚开口想说话，梁骐就放开已经站稳的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开门进屋，一串动作行云流水。


    只留下沈郗予愣在原地，合着在这儿就为了吓她一下是吗……


    搞不懂梁骐的意图，沈郗予可没忘了他还在单方面跟自己冷战，叹了口气，也往自己家里去了。


    *


    沈郗予和张为舫再见面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这半个月她有意无意跟梁骐搭话，都被他给无视了，沈郗予好面子心气儿高，时间长了，连张止都看出来不对劲，来问她怎么了，被沈郗予搪塞过去了，久而久之，像是在跟自己赌气，沈郗予也不肯去搭理梁骐了。


    虽然不习惯，但她的生活被学习和种种别的事情塞满，也没有多少时间去琢磨和伤心。


    *


    “最近李古又来找你没？”张为舫还是一来就单刀直入，丝毫不拐弯抹角寒暄的性格。


    老实说，他不提沈郗予都快忘记还有这个人了，不过也实在是李古最近确实没出来作什么妖。


    “没有啊，怎么了？”


    张为舫脸色不太好，“放高利贷的人跟我说，他最近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钱，竟然连本带利全都还上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还上了？”沈郗予也意识到事情不太对，“他哪来的钱？”


    “我也纳闷呢，我刚开始以为是你，后来想想，那么大的数目你也拿不出来啊。”


    “这个窟窿填上了。”沈郗予放低声音，“那毒这个窟窿他怎么填。”


    张为舫有些头疼，他们就没想把李古逼到绝路，奈何这家伙染上不该染的东西，他们现在要搞他了话，不仅会影响他，更会牵扯到他背后的交易，他怕把火引到沈郗予他们两个自己身上。为了区区一个李古不值得冒这个险。


    沈郗予也能想出症结所在，但实在是不甘心，他们前前后后砸进去多少钱，现在放过他，万一功亏一篑呢。


    “我会匿名报警，这件事我们别继续查了。”张为舫一锤定音。


    “但是……”


    “好了，就这样。”张为舫这次态度很强硬，“事情发展成这样已经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情了。”


    沈郗予虽然心里不舒坦，但到底也心里有数，没再多说什么。


    *


    回学校的路上，沈郗予心不在焉的。


    张为舫本来要送她，但临时接到了电话沈郗予看他神色着急，就让他先走了。


    她是趁着午休时间请假出来的，时间还早。


    经过一条小路，深长的胡同里发出猫叫声。


    沈郗予喜欢去猫咖，能听出来这绝对不是正常的小猫叫声。


    她抬腿往里面走，这是一条小路，平常这一片人很少，沈郗予猜想是野猫被卡住了脚，出不来了。


    走到巷子深处，沈郗予直觉不太对劲，当下没犹豫，拔脚就往回跑。


    “跑什么？”


    可惜已经迟了，一个男人堵住沈郗予的去路。


    女生警惕地观察四周的环境，慢慢往后退。


    身后又走出来三四个高矮不一的男人，领头的约莫三十岁左右，体格不太健壮，甚至可以说有些瘦小，但看起来很是凶神恶煞。


    他手里抓着一只黑黄相间的狸花猫，背部高高拱起，眼睛瞪得溜圆，正凄惨地呜呜叫。


    沈郗予捏住袖子里的手机，凭借着对自己主页面的熟悉程度，准备悄悄地打开紧急呼叫。


    奈何手机漏出了一个角，很快就被其中一个男人发现了，不客气地过来一脚跺掉了她手里的手机。


    “还玩花样呢妹妹。”抓着猫的男人不怀好意地靠近，奸笑着嘲讽，“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处境。”


    沈郗予撇了一眼地上的手机，没有被男人的恐吓吓到，“大哥们，我一个高中生，跟你们无冤无仇吧，有什么事我们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


    为首的男人用手指抬起沈郗予的下巴，沈郗予下意识嫌恶地打掉他的手。


    “不识好歹！”男人反手给了沈郗予一巴掌。


    他这一巴掌力度不小，扇地沈郗予头都是懵的，脑袋也嗡嗡响，脸上火辣辣地疼，女生的脸被扇到一边，头发盖着半边脸，教人看不清神色。


    男人以为沈郗予被打哭了，把猫递给身后的人，继续吊儿郎当笑着来摸她的脸。


    沈郗予的头被强掰着直面为首的男人。


    “呦。”男人咧着嘴，眼尾的皱纹炸开，张开嘴就是一股浓浓的烟味儿，“还瞪我呢。”


    身边人跟着他笑起来。


    他拍拍沈郗予的头，把她推到在地，“这小丫头片子有啥难搞的，给这么多钱。”男人也蹲下来，上下打量沈郗予。


    “不过确实是长得挺好看。”男人看向身后站着的几个人，“难不成是因为这个所以给的价高？”


    听着男人们下流和带有暗示性的话语，沈郗予面上没有什么波澜，也不说话，就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你他妈再看！”男人被沈郗予的眼神盯的发毛，踹了她一脚。


    “对方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可以给更多。”沈郗予忍着痛抬起头。


    “这是你该管的吗？”女生不痛不痒的态度把他惹的有些发火，“你以为我跟你演电视剧呢妹妹。”


    “我是未成年，你不管要干什么，被抓住了话，不仅会判的很重，我家里人也会不遗余力弄死你。”


    “我们会不会被抓住，不劳你费心。再说了……”


    男人笑起来，“你有家人吗？还你家人弄死我。”


    看来他对自己的家庭状况很清楚，虽然是雇来的人，但可能也跟对方有些交情，拿钱很难说服了。


    到底是谁呢，她虽然不是脾气好的主，但也极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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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结仇，是谁下手这么狠？


    沈郗予是越紧张脑子越清醒的性格，她不动声色地把手缩进袖子里，以一个极其扭曲，却不会被他们看到的姿势，单手解下手腕上的手表，这是他们之前去香格里拉六个人买的同款，当时几个人在手表上添加了好友关系，能发送自己的位置到其他人的消息栏里。


    但碍于沈郗予从来没有真正用过这个功能，加上不能看着屏幕操作，只得照着记忆一顿操作，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发出去。


    她一面应付着男人，拖延时间，“你对我的情况很清楚。”沈郗予把语速放得很慢。


    “那是自然，哥哥们可是专业的。”


    “那你自然明白，我能给得起你多少，退一万步讲我也能拿钱把你找出来。”沈郗予慢慢扶上墙。


    男人的表情变得凶狠起来，沈郗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威胁过头了。


    她马上补充，“什么比真金白银来得实在，您说是不是。”


    虽然猜测这群人和要搞她的人有交情，但沈郗予还是想赌一把，她不相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能比利益来得更有诱惑力。


    *


    梁骐正在ADCE决赛的最终场地进行排练，决赛的第一个环节是由他上场先行阐述项目计划书，作简单的汇报。


    台上的他穿着付生瑞前几天去给他定制的西装，聚光灯下，全神贯注地介绍着ppt里的内容，对拟的问题一一进行回答。


    下台后，小胖把手机递给他，“你手机响好几次了。”


    梁骐接过手机，一只手脱着外套，小胖帮他拉着后面的袖子，一只手打开他的手机。


    手机上是沈郗予发送的位置短信和她打开呼救页面的消息。


    自从那天听到沈郗予和张为舫的对话后，梁骐长了个心眼，那天晚上沈郗予喝醉睡着后，自己偷偷给她的手机设置了一种小程序，只要沈郗予打开呼救页面或者拨出呼救电话后自己就会收到短信，这是他拿他做的一个小玩意儿程序改编的。


    梁骐最终犹豫了很久，把他准备的定位程序给关掉了，他只是想确保沈郗予的安全，不是真的想监视她，也不是自己不想，只是他清楚，沈郗予不会喜欢他这么做。


    手机里还躺着一个秦一延的未接来电。


    梁骐猜想沈郗予应该出了事情，女生发的位置离他的位置并不远，不过那一片是老城区，他没怎么去过。


    他招呼小胖，“胖儿，帮我这个位置打个车，要最快能到的。”


    小胖看他着急，也没多问，立马开始打车。


    “算了，豆豆的摩托车在外面停着呢吧，钥匙我拿走了，跟他说一声。”梁骐拿起桌子上的钥匙往外赶。


    小胖在后面追赶他，“出什么事儿了？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这是他们最后也是唯一一次实战模拟，小胖一会儿还要准备负责第二个环节的媒体问答。


    “好好弄你们的，没事儿。”梁骐嘴上说着没事，步子迈得比谁都大，火急火燎往门口跑。


    “你个没证的小屁孩儿，骑慢点！”小胖没再继续跟，但还是在身后喊着让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