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


    张英雄又朝顾云哲猛喝一声。


    顾云哲吓了一跳。


    他从张英雄揭破他的身份就在忐忑，他知道三大国之间的关系并不好，他是大乾国人，张英雄是大业国人，他是六等人，张英雄是三等人，随手除掉一个他，谁都觉得理所当然，就连他爹为他报仇都找不出理由。


    尤其张英雄提及李力奎和刘非的死，他更是心惊。和程信不一样，他深知等级之间的差异，如果让人知道他一个六等人，杀了身份等级比他高得多的人，走到哪里都是死罪。


    他原本还庆幸程信处理得够干净，没人知道这件事，他也准备烂到肚子里，没想到被张英雄一口喝破。


    不但他无法幸免，还要连累家人。


    顾云哲越想越害怕，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张英雄见顾云哲这样，又对准程信：“还不承认？就是你！杀了李力奎和刘非！”


    程信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勉强回道：“证据呢？空口白牙的，就说我是凶手，那我也能说是你杀了他们。”反正他不能承认。


    “我说的话就是证据！”张英雄气势更盛：“只要我说你是杀死李力奎和刘非的凶手，所有人都会相信！”


    “这不公平！”程信大声反驳：“没有证据，凭什么定我的罪？”


    “你没听明白吗？”张英雄朝程信踏了一步，气势惊人：“我的话就是证据，我说你是凶手你就是凶手！”


    程信捏紧了拳头：“这不可能！”


    “完全可能！我是三等人，说你一个连身份等级都没有的人是凶手，谁都会信！”张英雄喝道。


    程信仰着头，看着张英雄的眼睛，一脸不服：“身份等级又能说明什么？难道身份等级高的人说的话都是对的？荒谬！”


    “我看你才是看不清身份等级差异的蠢货！”张英雄冷哼一声：“我现在杀了你们，谁都不会觉得不对。”


    程信做了个深呼吸，更大声地吼回去：“亏我还相信你，觉得你跟其他人不一样，没想到也是一样的迂腐！张口身份闭口等级，这些东西早晚会消亡，后人看这段历史都会觉得可笑！”


    “你说我迂腐？”张英雄举起右手，怒道，“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杀吧！”程信也豁出去了，脖子一仰，“死了我一个，还有后来人！”


    “好一个还有后来人，我先杀了你！”张英雄掂量着用力，这个程信弱得很，可不能真弄死了。


    “唔。”张英雄掂量着的力道程信也受不了，眼前黑了一瞬，回神过后，差点又昏过去。


    生死就在顷刻的感觉大大刺激了程信，心里潜藏的傲气一下子被激发出来，但是身体的条件反射他无法控制，鼻涕眼泪流了一脸，甚至流到了张英雄的手上。他没察觉到张英雄一瞬间想要撤回的手，心想反正要死了，不如说个痛快。


    “有种……你真杀了老……子，老子要是求……饶一声，是你孙子。娘的，什么破……地方，屁个身……份等级，老子要是活……下去，一定……砸烂这个地方，按老子的意思……重建一个。”


    “李力……奎和刘非都……是老子杀的，两个……人渣，死有余辜，老子……杀了他们是替天……行道，不用道……谢。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们的尸体挂到……外面示众，让所有人……都看看当人……渣的下场。”


    张英雄手上加了半分力，又让程信昏了过去，把他摇晃过来，低声道：“我看你是个人才，只要你从此效命于我，我就留你一命，李力奎和刘非的事我也帮你遮掩过去，”


    程信虚弱地呸了一声：“做……梦，老子……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倒霉……穿到……这个地方就算……了，要是坏了……良心，回去了也……不得安生。”


    “你真不怕死？”张英雄手上的劲道又加了半分的半分。


    程信眼前冒了火星，随即全黑了，完全看不清东西，但他依然说：“宁……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随即再也声息。


    张英雄一怔，手上不由松开了，随手拔开顾云哲的长剑。


    顾云哲挡在倒地的程信面前，剑尖指着张英雄，既惶恐又绝然。


    张英雄眯眼：“你敢？”


    顾云哲勉强说：“张英雄，求、求你饶过程信吧，他是个好人。”


    “好人？”张英雄冷哼一声，“好人我就不能杀吗？”


    “自然可以。”顾云哲站出来后反而没那么害怕了，流利地说：“程信救过我，帮过我，没提任何回报，但我不能不记。如果你要杀他，即使你是五阶刀斧手，也要试试。”说完，他握剑的手更稳了，眼里的惶恐也减了许多。


    张英雄眼里闪过赞赏，随即出手。顾云哲连他的动作都没看清，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小子，张英雄连忙拿过一旁的布巾擦了擦手。


    ————


    程信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玄武正按着他的身体，不让他滑下来。


    “玄……武？”程信一张口就发现喉咙疼得厉害，几乎说不出话。


    “程信哥哥，你醒了？”另一边的程明华连忙给他喂水，让他觉得好了许多。


    “你们怎么来了？”程信话一出口，看见对面的椅子上坐着顾云哲，正一脸平静地喝茶，正中的首座上，坐着张英雄，也在神色平静地喝茶。


    这是什么情况？程信的脸上几乎写着这句话。


    玄武低声说：“我们来的时候，你还昏着，张英雄说你很快就醒过来，让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嗯？程信看看张英雄，看看顾云哲，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顾云哲看出来了，说：“张英雄说刚才是在考验我们。”


    “考验我们？”程信看向张英雄，不由问，“考验我们什么？”


    张英雄这才说：“考验你们够不够格跟随我。”


    程信几乎要气笑了：“够不够格跟随你？张英雄，我只知道你的身材高大，没想到你的脸也这么大。”


    张英雄没听懂，但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也不生气，说：“程信，自从上次在无尽茫林见面，我就在调查你，发现你这个人虽然性情温良，对待所有人一视同仁，但是为人糊涂，处事毛躁，目光短浅，缺点一大堆，如果不考验考验你，我怎么敢用你。”


    “用我？”程信真气笑了，“我说过要听你的吗？”


    “看来你还没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张英雄又喝了一口茶，说：“你给普通人送兔子这件事就不说了，没人在乎，影响不大，除了别人觉得你傻。但是你在无尽茫林里做了什么，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程信：“……”糟了，他好像承认了。


    张英雄继续说：“你杀了李力奎和刘非，虽然处理得干净，真心要查，还是能查得到的。不说业成宗，光是李力奎的那个爹，就能把你们砍成碎渣，有一百条命都不够。”


    程信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


    张英雄扫了一眼，说：“放心，我已经清理了痕迹，他们不会再查到你头上。”


    程信松了口气，说：“多谢。”


    “不必，我只是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李力奎当时被我废了，可是刘非只要出门，必然带上邱狰，他是二阶刀斧手，一身二阶绿色装备，按理说，他站着不动你们都打不动他。结果他们都死了，你们却毫发无伤。”


    “没有毫发无伤。”程信抿了抿嘴，纠正他：“所有孩子都受伤了，还有一个孩子，没了。”


    “只死了一个。”张英雄哦了一声。


    “什么叫只死了一个？”程信怒了：“那是一个孩子，还不满11岁，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


    “没有孩子！”张英雄冷冷地道：“程信，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想，但是从现在开始，改变你的想法！”


    “我为什么要改变？”程信瞪着他：“我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学的，12岁以下的叫儿童，每年还有一天是属于他们的节日：儿童节。尊老爱幼，你没学过吗？”


    “没有。”张英雄的脸色更冷了：“程信，你记住，这里没有尊老爱幼，只有身份等级！”


    “狗屁的身份等级！”程信也怒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哦，听说过，曾经有一个朝代就把人分成四个等级，结果不到一百年就亡国了！”


    张英雄神色一动，问：“怎么亡国的？”


    “还能怎么亡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呗。”程信没好气地说：“不把人当人，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死，当然要反抗拼一把。”


    张英雄若有所思。


    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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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哲一脸震动，不由问：“他们成功了？”


    “当然成功了。”程信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谁怕谁啊。”他见顾云哲还是一脸震惊，纳闷：“你好像不信？”


    “不太敢信。”顾云哲实话实说。


    “为什么不敢信？”程信问，“这个狗屁的身体等级制度早晚有一天也会消失的，你等着瞧吧。”


    顾云哲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


    张英雄忽然说：“身份等级制度已经存在三百年了。”


    “三百年？”程信瞠目结舌，“没有人觉得不公平？没有人起来反抗？”


    “有，但从来没有人成功。”张英雄说。


    “怎么可能？”程信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


    张英雄看着程信，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技能。”


    “技能？”程信没明白。


    顾云哲解释：“三大帮会对技能把控得极严，普通人根本没有机会学习技能。能够学习技能的，无一不是身份高贵，家中富裕，或者他们的后代。比如我，我家从父亲这一辈已经衰落，身份等级不够，父亲没办法，只能卖了家里大部分土地，让我学会剑客技能，指望能借此摆脱困境。”


    程信使劲转着脑袋：“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普通人受到了压迫，想要反抗，但是反抗无效，因为技能都掌握在贵族高官手里，实力差距太大，反抗一千次，被打压一千次，反抗一万次，被打压一万次。”


    “没错。”张英雄点头，神色凝重。


    程信拍拍自己的脑袋，终于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顾云哲：“你学会剑客技能，到底花了多少钱？”


    “一万金币。”顾云哲有些难过：“一亩地本来值两个金币，但是邻郡的乔杰打压我们，一亩地只卖了一个金币。”


    “一万亩？！”程信倒抽了一口冷气：“你们家这么有钱？”


    “光有土地是不行的，没有人会技能，根本保不住。”顾云哲苦笑：“幸好得到你的帮助，这笔钱拿回去，能买回不少土地，家里也能缓口气。”


    “别说了，再说我后悔了。”程信对玄武和程明华说：“等以后再赚到钱，咱们也去买个几万亩地玩玩。”畅想了一番，他忍不住乐了：“没想到我发财的机会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玄武和程明华点头，毫无异意。


    张英雄不置可否，看向玄武和程明华，眯了眯眼睛，说：“他们两个天赋不错。”


    “那是，他们可是我的哼哈二将。”程信拍拍玄武的胳膊，说：“他叫玄武，我叫他小玄子，专门用来镇住家里那帮臭小子的黑面神。”又拍拍程明华的胳膊：“这是明华，程明华，贴心懂事又上进，再好不过的好女孩。”


    张英雄点头，看着玄武说：“他好像会不止一种技能，我见过他背刀，也见过他背剑，现在又背了一把斧。”


    程信愣了一下，问玄武：“你怎么背着把斧出来了？”玄武的刀斧手技能也是一阶满，但他更喜欢用刀或者用剑。


    玄武答：“着急找你，随手拿的。”


    “哦。”程信摊手示意。


    张英雄又说：“程信，你知道买一把武器需要多少钱吗？”


    程信：“……多少钱？”


    顾云哲拍拍自己的剑，说：“我这把剑是我父亲买的，最普通的一阶白板武器，花了15000金币，卖掉了不少祖上留下来的东西。”


    15000金币！程信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剑就值15000金币，想想帮会仓库里一溜的250，得值多少钱。


    帮会系统大大，我误会你了，你一点也不抠，你超级大方，我爱你！


    “还……还行吧。”程信正正脸色：“出门在外，总得带把武器防身。”


    顾云哲想起八卦堂帮会大厅里随意摆放的各种武器，沉默了，他曾经一度认为程信出身不凡，从各种角度来说。


    张英雄不了解，但不影响他怀疑，他眯起眼睛，又说：“程信，你们的技能是在哪里学的？”


    程信：“……”


    “还能在哪里学的，跟大家差不多。”他握了握拳头，笑着说。


    张英雄瞄了一眼他的手，哦了一声。


    程信的心忍不住揪了一下，他是信了，还是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