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排球的考点

作品:《打排球就要伪装成天才!

    前车轮把控方向,后车轮提供引擎,确实挺像二传手和主攻手之间的关系。


    这么一想,入畑教练也不觉得奇怪了,他大手一挥,对及川彻说:“去吧咱们家后车轱辘叫来。”


    及川彻做完值日满头大汗,刚到排球馆连衣服都没换就被教练叫走,现在又被指使着去传话,这些也就算了!


    关键是他刚进排球馆的门就听见某人一句“第一次打远网直线扣杀~”


    及川彻脸瞬间黑了,比知道周五数学小测没有选择题的那天还要来的黑。


    他昨晚两手敷着冰袋,熬夜到两点复盘这人的斜线扣杀,好不容易想出了其他两种不费手的拦截方式,结果今天人家随便这么一打!又是一种强力扣杀!


    还用的是左手!


    这和学霸不做题还能考满分有什么区别?


    太不讲道理了!


    他将一整天都不会再给这个世界好脸色看!


    及川彻一脸不爽地撂下一句“教练找你”,然后很高冷地扭头就走。


    ……


    办公室里。


    风间遥在教练口中得知自己能在明天的训练赛中以主攻手的身份出赛,愣了三秒钟,然后猛地朝着教练的方向鞠了一躬,大声道:“我一定不会辜负教练的期望!”


    正在喝茶的入畑教练被这一阵仗吓了一跳,差点没端稳手里的茶杯,心道:也不是什么正式比赛,只是一场练习赛这孩子都兴奋成这样?


    “让你参加练习赛的意思可不是说让你直接成为正选哦。”入畑教练补充了一句。


    说完这句话他又觉得有点打击孩子自信心了,解释道:“如果是以二传的身份,以你的实力现在就可以加入正选,但是你想转主攻手,还是第一次当主攻手,教练组这里还需要通过比赛观察一下你的能力。”


    听到自己显摆过的“第一次当主攻手”这句话,风间遥垂下眼皮没敢看教练,乖乖听完才小声地提出问题:“教练您可以和我说具体是观察哪些方面吗?是弹跳力,扣球力量,还是技巧之类的?”


    他想,今天还有一晚上,拜托老师压个考题,他一定能悬梁刺股创造一个奇迹!


    比如说看弹跳力的话他可以再加四组深蹲跳、弓步跳和单腿跳,看力量的话再加四组弹力带挥臂、引体向上和击掌俯卧撑……


    他在意识到自己无法以二传的身份站在球场上之后,就私下开始给自己加训,攻手需要具备的弹跳力、扣球力量就是他训练的重点内容。他从最开始每天最多练习两组就累得满头大汗,现在已经可以咬牙坚持做八组训练。


    训练的效果也很显著,他从原来的摸高不足3.3米,一厘米一厘米地进步着,现在最高能达到3.42米,也从原来轻飘飘的扣球,到现在时速100千米每小时以上的扣杀。


    他知道自己拥有的东西不多,只有努力勉强算一个。


    所以他一定要不遗余力地、千万次地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风间遥这样想着,拿出兜里的小本本,表情比期末考前记录老师划的重点时还要认真:“教练您说,我记下来。”


    入畑教练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思忖了片刻说:“弹跳力、力量、控球这些好像都挺重要,不过……”


    他笑眯眯继续道:“你要记考点的话,就写配合两个字吧。”


    风间遥笔尖一顿,有些忪怔地抬起头:“配合?”


    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能超越个人实力的两个字。


    风间遥的父亲就是一名排球教练,信奉个人实力的绝对强大的父亲对自己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你的天赋不够,你再努力也追不上天才的步伐”,他会批判自己要练习几百次才能掌握的球路,会指责自己付出无数汗水才能得到的成果。


    他在“唯天赋论”的阴影下长大,除了那个脑子有病的自大狂,他没有关注过自己曾经的队友是什么样子的,可能连名字外貌都已经不记得了。


    但现在,眼前的教练,对他说:排球这项运动的考点,是配合。


    “是的,就是配合。”相貌平平的中年教练,端着个豁口茶杯吹了吹,饮了一口热茶,笑眯眯地说着:“排球可是六个人的运动哦~”


    风间遥有片刻的微愣,随即再一次捏紧了笔。


    他的小本本上是环扣活页式的,记录着自己每天训练的内容,也写着他看各种各样赛事的感想和理解,这样的纸张在他的抽屉里妥善地安放着数十摞。


    里面有如何突破三人拦网时的扣杀技巧,有抛球时的手指着力点分析,有起跳姿势解析……


    但从来没有写过任何与队友相关的东西。


    而在这个十分平常的、风和日丽的一天里,他翻到了新的一页,一笔一划写上了两个字——


    配合。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两句:


    队友一号:及川彻。


    队友二号:摆臭脸的那家伙。


    但是问题来了,他该怎么和他们配合呢?


    似乎看出了风间遥的疑惑,入畑教练大手一挥:“你今天去跟着及川一起训练,对了,你知道及川彻是谁吧?”


    风间遥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黑发刺猬头,“我知道的,不过……”


    他又想起了昨天2V2时那几个很难描述的传球,有些不确定地问:“他真的是二传吗?”


    “是的,他可是我们青叶城西王牌二传!”入畑教练肯定地点点头,眼睛里还有几分及川彻被质疑的讶异。


    风间遥沉重地点了点头,暗忖自己在“配合”这一方面实在太过欠缺,“及川彻”那样传球肯定有他的道理,一定是自己没能和他配合起来。


    不过,另一个人,就是那个话很多、每次见到他就摆臭脸的那个人是打什么位置的?自由人吗?


    ……


    “喂喂,iwa酱,今天训练的时候那个新来的怎么像你的跟屁虫一样啊?你去哪他跟哪儿,你给人下了迷魂药了?”


    训练结束后,及川彻照例在校门口小卖部买了根冰棍,嚼巴嚼巴地和岩泉一走在回家的路上。


    及川彻走在岩泉一右手边,岩泉一右手拿着冰棍不好出手,于是顺势踹了他一脚,说:“你少给人家取乱七八糟的外号。”


    及川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熟练往前跑了两步精准闪避,还回头冲岩泉一笑嘻嘻:“喂喂,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小跟屁虫了吧!说都不让说!”


    岩泉一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我是男生,他也是男生,喜欢什么?”


    岩泉一说完越想越离谱,左手拎住书包肩带,掂量了一下,抡着作投掷状。


    及川彻连忙向前跑去,远远的还能听见他一句:“嗨嗨,开玩笑的啦!”


    岩泉一两三口嚼完冰棍,追了上去,怒道:“正常人都不会想这种事!”


    这是直男会想出来的玩笑吗?


    “你站住!!我今天一定把你脑子里的水打出来!”


    “略略略略略略~”


    两人追逐互殴了一会儿,再一看已经到家门口了。


    及川彻和岩泉一家离得很近,都在宫城县东区3丁目16番,只不过及川家的门牌号是6号,岩泉家的门牌号是1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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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两人刚到及川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隔壁7号邻居家进去一个人,只能听见熟悉声音的一句“妈妈,我回家啦”,和一闪而逝的衣角。


    随后邻居家大门被倏忽关上。


    “有点像小跟屁虫的声音?”及川彻朝邻居家的方向看了看。


    岩泉一没听见那道声音,只觉得及川彻这两天真的魔怔了:“你有没有发现你对小……你对风间真的很在意?”


    “我在意他?”及川彻厉声反驳:“怎么可能!”


    排球部今天是一起结束训练放学回家的,他们两只在小卖部耽搁了一两分钟,后来又是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来的,难道风间回家也是用跑的?


    虽然昨天是发现风间回家的方向和他们同一个,但风间又不是也有个欠揍的朋友需要追杀,跑这么快做什么?


    岩泉一如此下结论:“那你就是幻听,要么就是老年痴呆。”


    及川彻怒了一下:“小岩你为什么这么诅咒我?”


    岩泉一冷笑一下:“我要是想诅咒你,一定诅咒你明天数学小测不及格。”


    及川彻脸色一黑,伸出颤抖的手指向他,大声嚷嚷道:“你真的太恶毒了!!!”


    “记得预习一下,”岩泉一瞥了他一眼,“毕竟明天没有选择题,不能蒙。”


    及川彻:“!!!”


    及川彻气急败坏:“我要和你决斗!!!”


    ……


    晚上,月亮高高悬挂,明亮的一两点月光从微风吹起的窗帘缝隙里漏了进来。


    及川家二楼卧室里,一个身影正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及川彻捏紧手中的笔杆,神色坚毅,目光灼灼地盯着犹如天书的数学课本——


    我要努力学习!


    我要及格!


    我绝对不能被留堂!


    我一定要参加明天的训练赛!


    我一定一定要让那个小跟屁虫看看他及川大王的实力!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及川彻一直学习到凌晨两点钟,他自信放下笔的时候,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耳边隐约好像听见了几声沉闷的击球声。


    声音很小,像是他的幻听。


    及川彻睡觉不喜欢关窗户,如果真的有人夜半三更在外面练球,声音不可能这么小,排球与手的拍打声、与地面墙面的撞击声都会很大声,大半夜应该也不会有人会打排球扰民吧?


    他又听了一小会儿,确定自己可能也许八成最近真的幻听了,满脑子都是排球和那个小跟屁虫。


    啊呸!他才没有偷偷想那个跟屁虫!


    跟在小岩身后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看到自己又冷着一张脸,还会偷偷瞪他!


    早知道就该用酒精!哐哐哐喷在他手上,疼死他!


    及川彻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一下子睡了过去。


    夜深了。


    一阵微风卷起了及川彻房间里窗帘的一角,忽得又是一阵风吹来,彻底吹开了半扇窗帘。


    从二楼的视角向下看去,赫然看见隔壁邻居家的院子里,有个满头大汗的少年正在专注地训练着。


    他的左手戴着露五指的手套,从球网的侧面抛起球,然后跟随排球的轨迹冲过去起跳扣球,排球飞速扣下,巨大的力道像是能预感到落地时会发出怎样大的声响,但是那球只是轻微的一声“噗”——


    落在了球网对面一张四四方方的软垫上。


    那个软垫有十五厘米厚度,现在已经因为多次地击打而向下凹陷。


    只是几秒钟,夜风又倏地逃窜走了,窥见秘密的窗帘再一次缓缓垂落下来。


    世界重归静谧。